“呀!”突然间,夜昙感觉自己的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蹲下来。
奈何灵塔内部的空间实在狭小,就是想蹲……也蹲不下来。最终,她只能选择支棱着一只脚的姿势,强忍着疼痛站着。
挤死了!
不过……到底怎么回事啊?
夜昙略感疑惑。
方才那个黑影将自己关在这里,不是说要让她做哪个死鬼的新娘吗?
难不成是他们改主意了,要好好折磨她了?
就算是歹人也好,怎么能这么不讲信用啊!
一点混江湖的觉悟都没有!
夜昙气鼓鼓地骂了一会儿,终于意识到现在并不是计较这一点的时候。
不行,没时间了!必须要赶快想办法出去啊!
她可不想留在这里当什么死鬼的新娘!
灵塔之中,夜昙继续艰难地移动着自己的指尖,在乾坤袋里捣鼓着。
虽然她的双手并没有被绑着,但灵塔内部的空间十分逼仄,没有太多的空隙留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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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厢,玄商君清光剑划过之处,魔气也尽数散去。
荒园,亭子,红衣女子,不过就是法术的粉饰。
此地终于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一个黑漆漆的山洞正张着阴森森的大口,似要把一切过路的活物都吞噬殆尽。
少典有琴一脚踏上山洞地面时,就已经感受到了这地方有不同寻常的“东西”。
但他并未犹豫,径直朝洞中而去。
“……”
躲于暗处的灰衣人正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见幻境被破,他有些恼怒。
亏他们还专门给少典有琴设计了一个非常浪漫的死亡场景。
全都白费了。
不过,想归想,面对连黑影都不愿意刚正面的玄商君,他也不可能真的冒大不韪,去和对方单打独斗。
少典有琴穿过一条小路,来到洞穴开阔处后,习惯性地环顾四周。
敌人挟持了昙儿,他必须要格外谨慎。
只见前方不远处就摆着那日摊主向他二人兜售的一对镇魂瓶。
瓶身有人牲纹饰,塑着许多佛像、云朵、游龙和神龟,瓶顶雕有堆塑阁楼,圆锥形的盖上站着一只鸟。
作用就是镇墓引魂。
这么看来……取他二人的性命,就是这些人的最终目的?
玄商君思索着,走向前方。
洞穴的中央是一个坛场。
所谓的坛场,本是佛家为防止外道魔众侵入,在修法处划定界线修建的土坛。
佛教徒会在上置诸佛像,表示诸佛聚集或轮圆具足。
而此洞中的坛场,规模也不小。
有九坛九层,每层之上布九盏魂灯,此时倒是并未点亮。
这九坛九灯,意为阴阳相索,冲气凝合,乃九天炼化之术。
只消一眼,少典有琴就看破了这邪淫异术。
并非释教或道门正法。
不过就是外道那些惯常的腌臜事,以人炼丹,以人炼体。
既如此,他们抓住昙儿,难不成是存着要用她炼丹的心思吗?
方才那皮影妖怪所追求的……可能就是人的肉身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少典有琴觉得有寒意阵阵,自背后冒出。
正当玄商君惊疑之际,坛场之上的灯骤然亮起。
“玄商君”,灰衣人捏紧了手中的皮影,定了定神,从暗处走出,“怎么,方才的新娘……你不满意吗?”
“你……”玄商君猛地转身,皱起眉,打量着眼前人。
他在观察灰衣人的法力。
“到底有什么目的!”
“目的?自然是成人之美咯”,灰衣人嗤笑一声,嘲讽道。
“与心爱之人长眠于古园荒地,死同穴,不是很浪漫吗?”
灰衣人想起那些皮影。
虽然黑影给自己的,都是假人,可也一样做得惟妙惟肖的。
有模版就是不一样。
可惜,时间太短,最重要的那个,他们还没有完成。
闻言,少典有琴神色冷若冰霜,手中的清光剑直指灰衣人。
“把她还给我!”
“我也想啊……”灰衣人自是感觉到了对方身上的怒气,他咬咬牙,继续狡辩道,“可是我也不知道内情啊!”
这里是一个迷宫一般的洞穴,又不是他选的地方,这计划也不是他想出来的,他也很无辜好嘛!
夜摩只是交待他要如何施法,如何刺激人,却也没有将计划和盘托出。
之前清气池、小明那些事,也都是他的主意。
不过,只要一看到少典有琴,灰衣人心中的怒火就开始熊熊燃烧,早已经没有心情去探索这些事。
“大人只吩咐了我在这里等你。”
“你说的那人究竟是谁?”玄商君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法力并不强,而且他的气很浑浊,甚至分不清究竟是以清气为主,还是浊气为主。
“这个我也不知道”,灰衣人揣起手,佯装抱怨,“我不过是个微末小卒,人微言轻。”
他抬起头,看向眼前的玄商君,眼神中是满溢的愤怒。
说到底,我经历的这一切,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所以……
无论你遭遇什么,都是活该!
因为……那本就是你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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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洞中这场对峙进行之时,灵塔之中的夜昙还在绞尽脑汁,苦思冥想。
她想到绑架自己的人留下的唯一提示。
除了“变丑”,那个怪物还提到,两个镇墓的瓶子喜欢琉璃成色的珠子。只有喂它们喜欢的东西,它们才会给自己开门。
这也就是说……瓶子就像是门,珠子是钥匙。
她当然不可能挖眼睛,但如果是别的圆圆的,比较贵重的东西呢?
那两个瓶子不过是个死物,不可能真的拥有什么识别所有物品的智识吧?
只要是圆的,说不准都行呢?
夜昙自乾坤袋摸到了颗金珠,决定先试一把。
即使失败了,左右不过就是损失些金子。
夜昙好容易扒上唯一能够看到外界的空隙处。
拜托,一定要投中哟!
她闭着眼睛祈祷了一会,又睁开,半眯起眼,隔着网状阑干的缝隙,将手中的金珠往远处的两抹弧光丢去。
“好……哇啊……”
夜昙的庆祝之辞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自己投掷出的金珠子打中了额头。
她额头好痛!
夜昙本能地想要伸手捂额。
“哇啊——”她的手被周围的石头打到,更疼了。
怎么会这样啊?
她对自己投掷暗器的能力一向都是很自信的。
这距离也不算太远,怎么可能投不中呢?
大概是因为刚才脚太痛了,抖了一下,才会力道不够吧?
夜昙不死心地又摸了一颗金珠捏在手里。
反正珠子还有很多,她还可以试很多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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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我她的下落”,洞中,玄商君仍在与披着灰色斗篷之人周旋。
“我都跟你说了”,灰衣人不耐烦地向周围努嘴,“大人说了,你家那个新娘子就在那一堆棺材中,但具体是哪个,连他也忘记了,所以说啊,要劳烦玄商君您慢慢找了。”
“……”少典有琴看了看周围石棺,又直视着眼前人。
他能感觉到,这人并没有开玩笑。
他们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却还是找上他。
目的相当明确。
可见,枯木遇险那次,大概率也是他们炮制的。
“想死还是想活?”想到过去种种,尽管少典有琴努力克制着心头怒火,但他的语气还是透露了真实心情,“若你执意不说,本君不介意送你一程。”
“……”
灰衣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蝉,又拉紧了自己身上的灰色斗篷。
虽然他为玄商君的气势所震慑,想起夜摩的安排,依旧嘴硬道。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浪费时间在无意义的愤怒上。”
“……你这话什么意思?”冰冷的视线打在灰衣人的身上,玄商君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因为我和你一样,都走不了”,感受到了少典有琴身上散发出的强烈杀气,意识到对方耐心告罄的灰衣人也不再卖关子,“从你踏入这个洞穴的那一刻开始,这里的空间就全都封闭了”,这里的一切,都是夜摩的法术。
有他在,自己又有什么必要担心呢?
想到这,灰衣人又镇静了下来。
“友情提示一下,咱们这石棺材里……可是没多少空气啊……你要是不快点的话,我们可无法保证你最后找到的人究竟是死是活哦……”
灰衣人带着调侃的话语还没有说完,清光组成的剑锋已经擦着他的脖子飞了过去,打得灰衣人背后的石头绷裂开来。
“你现在杀了我,就更别想知道她的下落。”
“……”
尽管愤怒,可玄商君的确无计可施。
现在,玄珀提示的位置只能帮助他锁定到这个山洞。
倒不是因为玄珀有什么瑕疵……
只因这洞中的空间扭曲了。
他甚至能看到独属于玄珀的光点密密麻麻地遍布于整个山洞的各处。
显然就是有人做了手脚。
少典有琴抬头看向山壁。
这里有许多棺材,他刚踏入这个洞穴之时就已经发现了。
甚至连洞壁之上都有悬棺。
不知是谁,将装殓后的棺椁置于悬崖峭壁或洞穴缝隙处,形成了宏伟的崖墓群。
密密地排列在一起,看得人头皮发麻。
当时,他只以为这算是妖怪洞穴的寻常操作。
事不宜迟。
玄商君再不理会灰衣人,直接飞身上了崖墓。
站在悬崖上的那些空隙之处,眼之所及,一排排菩萨身体做的石棺错落地排列在山壁之上。
倒也算得庄严肃穆。
不过是装神弄鬼!
玄商君未有任何犹豫,抬起一掌便轰开了最外侧的棺材。
第一个是空棺材。
第二个则是有一堆零碎的尸骨。
第三个……
第四个……
一个个检查很是费时费力,有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
少典有琴沉吟片刻,抬起手来。
当即,所有的棺材都转向了面朝他的那方。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剧烈的响动。
玄商君蓄力于手,直接轰开了所有悬停在崖边棺材的盖子。
但……他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少典有琴从左至右,一个个看过去。发现距离自己最远的悬崖对面,有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正平静地躺在棺中。
然而,他看不到那女子的脸,因她的头上盖了个鲜红的盖头。
看到那红盖头的那一霎那,少典有琴下意识觉得——那不是夜昙。
她手里拿的明明就是扇子。
出嫁之前,准备妆奁的时候,他家昙儿还和他掰扯了一堆为何不要盖头的理由。
但……以防万一。
玄商君毫不犹豫御起剑,飞到那具棺材旁边。
正当他伸出手,想要揭开那女子头上的盖头时,原本安静躺在棺材中的红衣女子却突然暴起。
红色的袖子也突然增长,就像勾魂的锁链一般直袭向少典有琴。
转瞬之间,几道清光便将红色的绸布都割成了碎片。
“定。”神君以指点住那女子的头。
他没有去揭那红盖头。
想也知道,定然与方才在花园时遇到的一样。
都是昙儿的脸。
那感觉……
真的很诡异。
少典有琴本是想用定身之法避免过多的纠缠,节约些时间。
谁知那女子断裂的袖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