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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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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没有在臣子面前失态过,可继续站下去,他觉得就撑不住了。

她也为他身子担心为他哭过,同眼前这副模样一般无二,只不过都是重生前的事儿了。他指甲用力抠进门框,心口喘不过气儿来,脑子里乱的很,挣扎许久才劝服自己冷静自持些,告诉自己不能太着急,不能有一丁点儿过激的举动,自始至终只他一个人带着记忆回来,不能强求长生还惦记着自己。他实在不是个善于克制情绪的人,隐忍太过用力的缘故,手指关节已经泛白却浑然不觉,抬眼去看躺在床上的沈修瑾,忽然想起来重生前的长生是为什么喜欢上他的。

他很笃定,他的皇后是个善良的好姑娘,最有菩萨心肠,可怜他那一身的伤势,才有了后来对他的情根深种,思及此他悟了,只消想办法让自己生病,显得虚弱些落魄些,定就能得到她多一点的关切。他问沈从文,“他是怎么了?”

他说的是生病的沈修瑾。

沈从文恭恭敬敬地拱手揖礼,心道官家难不成其实对长生并没有很在意?不然怎么会毫不计较呢?只回说,“是昨儿夜里淋了雨,身子不济就起烧了。”

庭降不太能理解为什么会有男人柔弱成这样,淋个雨就能起烧。再看看自己,幼时教他骑射的师傅说,身为世子不能做个纨绔,强健体魄是首一样儿重要的,责令他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蹲在雪窝子里扎马步,骑射师傅很严厉以至于他从来没能因为淋雨淋雪就生病,就是上战场拼杀被砍的到处都是伤的时候,也照样白绸子一绑啥事儿人也没有。他发愁,觉得生病于他来说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装只怕也装不像样,抬眼望天边边上挂着的半大囫囵彤日,心道生病是不能指望了,得另做其他打算,枯着眉头左思右想,总算琢磨出一桩可行的办法来。

当初他被刺客追杀跳下峭崖后摔的一身伤,倒在她门口没多远的菜园子里才同她相识,才和她有了肌肤之亲。那故技重施再被刺客追杀一回就是了,只是找人冒充刺客来刺杀他这种事,不是一时半会能部署好的,得用自己人,不能弄巧成拙,锦衣卫里有不少身手好的可以用上一用,兵行险招也顾不得了。

他说,“朕还有事,得回宫了,沈卿替朕送皇后回府上,她是代朕关切臣子的,别让她累着。”

沈从文在朝堂上摸爬滚打多少年了,他话里头的意思立时就揣摩透彻,连连揖礼道:“臣知道,官家和圣人恩泽及舍下是臣一家的福分,自当感恩戴德更尽心报效朝廷。”

“嗯。”他只看了沈从文一眼,撩衣裳摆子带人回了。

沈从文叩头恭送圣驾,等看不见他背影子了才从地上起来,转而进了屋里。

这会儿功夫,沈修瑾喝过姜汤已经睡过去了,手还攥着长生的半截袖子,额上沁出层密实的细汗。长生半躬着身给他掩棉被,吩咐伺候的丫头锦屏,说“你家二哥儿身子骨弱,可得小心伺候着,方才喝过姜汤已经出汗了,你看着些别让他踢了被子,发烧就是要发汗才好,虽是土方子却很管用。”

锦屏答应着,过来到床跟前坐下,“姑娘放心罢,奴婢一定好好看着二哥儿。”

沈从文轻咳一声,虾腰上前同她揖礼,“圣人坤安,小子不成器让圣人忧心了。”

长生忙扶他,很惊讶他为何这副做派,讪道:“沈大人怎么忽然行这样大的礼?不是折煞长生了么?您快起来,我是小辈万万当不起的呀。”

沈从文起身,叹了口气,“应当的。自来便是先君臣后长幼,如今你是官家亲定的皇后娘娘,该遵的礼数是要遵的。”他负手看向门外,整个院子空荡荡的,到底不是春日里头那样姹紫嫣红了,再过几日立了冬就会下雪,四季更替往复循环,有好的时候自然就会有不好的时候,哪有事事如意的。

他说,“得,丫头,我送你回去罢。”

长生回身望一眼沈修瑾,还睡着,喘息平稳多了,便同春枝招招手,“咱们回罢。”

跟着沈从文出来到了外头园子,长生寻个由头把春枝支开,始终离沈从文两三步的距离走着。

沈家园林假山流水布置的很有意境,凉亭飞檐桃角,柱子上也写着对联诗句,两人到凉亭里来,石桌石凳随处可见的镂雕花中四君子图案,沈从文让她坐,她就在石凳上坐下,捏捏帕子很板正的说,“这儿没人,您有话儿就直说罢。”

沈从文颔首,在另一边坐下来,“你是顶聪明的孩子,知道我有话要同你说。我这个人为官一辈子了,虽对你爹爹举止看不上,却也是实打实从心眼里头敬佩他的,我这样的文官,平日里在朝堂上也就是动动嘴皮子耍耍笔杆子,你爹爹却是真正的流血拼杀,当年他才成亲没多久就要去战场,撇下怀胎六甲的你娘,你娘是忧心他才执意要随军,这一去就死在半道上了,让你也成了孤儿。若你爹爹这么多年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我想,应该就是当年没让你娘过上一天安稳日子。”

长生垂目,有些伤感,“爹爹也是不容易的,全靠自己一双手打拼,没死在战场上才有了今日的爵位。”

“你是懂事的孩子,我也就放心了。修瑾小的时候立志要入仕为官,三岁启蒙从来不曾有过一日懈怠,他是个有抱负的孩子。丫头啊,臣子不能和官家同时爱上一个女子,我看得出来官家对你也是情根深种的。”沈从文面露难色,语重心长地继续道,“倘若可以,没有任何一双父母愿意棒打孩子的姻缘。可偏那个人是官家,你和修瑾能如何?便是我和你爹爹又能如何呢?只能委屈你们做孩子的了。”

她说知道,模样很平静,丝毫看不出被旁人说到面皮上的窘迫和难过,既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也没有丁点儿难过的痕迹,说,“我只是怕二哥儿心里头想不开,既然事已至此,我也是瞎操心了,往后定然不会再到府上来叨扰,沈大人放心便是。”她起来拍拍衣角,给沈从文蹲个身,“我就回了,出来有一阵子了,还嘴馋惦记着吃两口青绮门的和果子哩。”

沈从文起身相送,思量好半天,还是开了口,“方才官家到府上来小坐,正巧瞧见你坐在修瑾床前抹眼泪儿,倒是也没说什么,只是脸色铁青着,这事儿你搁心里头有个数才是。”

她停下步子,惊愕的看沈从文,“怎么突然到府上来的?有公事?”

沈从文摇头。

那便是私事了,他到底是揣着什么心思来的,事情怎么那么巧就让他撞见了的?她心底下有些懊恼,来的时候是太过冒失了,竟忘记问一问司阍府上还有没有旁人,这倒好了白白叫他误会,误会她不打紧,若因为这事儿叫沈修瑾惹上灾祸可如何是好?

看来,她得再见见他,跟他说清楚,免得让沈家招惹无谓的麻烦。

她蹲个身,“沈大人不必忧心,老百姓都说官家是仁君,他是有这样好名声的人,不会为难二哥儿的,您把心放肚子里,没事儿的。”

沈从文倒也不担心沈修瑾会有什么事,就是觉着往后长生和官家做了正头夫妻,万一官家是个在感情上纠结计较的人,那今儿这场面会让长生以后受委屈,到底也是差点有公媳缘分的,拿长生当自家孩子看待,摆摆手让她不用挂记修瑾,自个儿在宫里头过日子要处处小心谨慎,别受了委屈。

她答应着,谢过沈从文担心便回了。

春枝从月洞门那里跟过来,同她啧一声,“姑娘,沈大人单独同你说了什么?连我也避讳着,别不是说了什么难听的,委屈姑娘了?”

她说不是,“方才官家来过了,沈大人怕官家误会,同我说了一嘴,让我有个主张。”

天灰蒙蒙的,月亮从缓缓冒出个牙儿,府上亮起了灯笼,人影子在地上绰绰约约的。

“奴婢觉得,官家不会怪罪姑娘。”春枝上前替她开了侧门,随手在门楼二凳板挑一盏巡夜灯点上,走前边给她照路,长长的甬道寂静无声。

她顿了顿,说,“是啊,他不会怪罪我的。”他甚至都不在乎她,原本还想同他解释一下忽然就心灰意懒了,说与不说都一样,她是不是喜欢沈修瑾也无所谓,横竖都入不了庭降的眼。与其在这里考虑无关紧要的感情,不如想想到泗水郡后怎么打听打听王家三表妹妹的下落。

怔忡着往屋里去,远远瞧见梨花在门楼徘徊,春枝也看见了,快走两步去喊梨花,“来许久了么?”

梨花说才来,“大娘子给主君说了要去西京的事,主君让姑娘过去说话呢。”

长生点了点头,“那就走罢,阿耶和大娘子用过饭了么?”

梨花摇头,回说还没,又说,“主君和大娘子惦记着姑娘,今儿进了趟宫定然很累的慌,脸又被抓伤了,特地嘱咐厨房拿玉竹枸杞来煲了鸡腿汤,是养颜的。”

“其实这伤也不严重,我有分寸的。”她们边说着话往堂屋去,“说起来会拳脚就是好,一来我本就力气大,真打起来荣宁翁主哪里打得过我?只是觉得当着那么多人撕打不好看,让着她些。二来,我也暗暗下黑手给她把脚腕子扭了一把,脱了臼要在床上躺好些天的。哪能就真的吃亏了?”

春枝跟着笑,“下回可不敢再这样,奴婢吓得心都提嗓子眼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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