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实在睡得太久,天刚刚擦亮时宋临就自然醒了过来。
霍斯宁会突然提前回来,他很意外,但更多的还是惊喜。回来的太晚,此时霍斯宁还在房间睡觉。
宋临像一只蹑手蹑脚的小猫,轻声的推开房门,小心翼翼的在床头蹲下。
霍斯宁睡得似乎很不安稳,眉头紧皱,纤长的睫毛间接的闪烁着。宋临忍不住的抬手抚平他皱着的眉头。
霍斯宁长着一副偏东方古典沉稳的骨相,眉眼伶俐英挺拔,看人的时候很有压迫感。但看向自己时,总是柔和的。
没人察觉的角落,宋临的目光直白又热烈。内心的悸动使他局促不安,近距离的接触让他的心脏狂跳不止。思绪胡乱飘着,隐藏在心底生根发芽的秘密催生出某种热切的期盼。
这让他感到失控。
睡着的霍斯宁就在面前,一动不动。隔着不足半米的距离,大脑被密密麻麻的冲动啃食着,爱意肆意的吞噬他,拖向兄弟关系的警戒线,再往前一步便是雷池。
突然间,床头手机震动了一下。
宋临顺着声响望过去,屏幕上显示是霍秋行的来电。
关掉了震动,屏幕上的来电持续了半分钟终于挂断,屏幕跳回了锁屏界面。
上面显示着三条未读的预览信息。
鬼使神差的,他看了。
房间里安静的可怕,但宋临却觉得耳边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像火车在面前呼啸着驶过,像烟花在自己眼前毫无预兆的炸开,漫天的火星争先恐后的砸在自己身上,将内心灼烧成灰烬一片。
宋临死死地盯着手机上的字,直至屏幕自动熄灭。
事情超出了他的预知,或者说他根本没有这样的想法,再或者,他根本不敢这样去想。
他总是刻意的忽略霍斯宁是一个正常的成年男人,一个会娶妻,会生子,会组建家庭婚姻的正常男人。
只要自己不去想,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就可以永远如此,只有彼此。
但是现在,来自霍秋行的信息打碎了宋临不切实际的幻想。
宋临站在原地像一座石像,目光落在霍斯宁沉睡的脸上,心里不安的拉扯着。
十点,霍斯宁才从睡梦中醒来,宋临已经不在家里,微信上发来一条信息说去学校上课了。
其实是没有课的,林思源帮自己跟辅导员开了三天的假条。
但是此时的宋临既没有心思去上课,更没有待在家里的面对霍斯宁的勇气。
从前待在霍斯宁身旁,总是心安理得的不去想那些掌控之外的事。也许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但心里总是祈求着,期盼着,渴望霍斯宁能够察觉到自己的秘密,能够聆听自己诉说近十年不敢宣之于口的爱意。
静静地,宋临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了很久。
手机在握在手里,不断震动着,是霍斯宁打来的。直到手心被震得发麻,宋临才接起了霍斯宁打来的第四通电话。
“在哪里?为什么不接电话?”
声音里明显带着焦急的意味。
“马上回去了。”没头没尾的,宋临避开了霍斯宁的追问,淡淡的回答,语气里没有了往日撒娇卖乖的意味。
霍斯宁听出了他的不对劲,敛住内心的焦虑。
“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我很快回来。”说完抢先挂断了电话。
等宋临磨磨蹭蹭的走到公寓楼下,发现霍斯宁正站在大门口的花坛前。月色下,点着一只烟,眉头紧皱的望着自己。
宋临的嘴角一僵,随机垂下眼眸,乖顺的走向他。
“下午我去学校接你,林思源说你请了假没去上课。”
谎言被拆穿,宋临愣在原地。
“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对不起…”触及对方面上漠然的神色,宋临将头埋的很低。
责难的话语如同一拳砸在棉花里,霍斯宁将他落寞的样子不偏不倚的收入眼底。沉默良久,还是抬手将人搂入了怀中。
炽热的,滚烫的,泪水悄然浸湿了霍斯宁的前襟。
霍斯宁压下心底的异样情绪,将怀里人的推开一些,直视着宋临。
“不想说吗?”
还是一言不发,宋临只感觉心脏像是被人攥紧。
面前的人叹了一口气,像是疲惫极了,“小临,可我想听。”
微沉的眸色,低沉的嗓音,被环抱着传来的温度,都仿佛千方百计的在哄骗他开口。
“说说看,我想听。”
心里的防线,似乎只要是霍斯宁,轻轻一推,就会溃不成军。
“你要结婚,是么…”说罢,赌气一般的伸手去推霍斯宁,奈何箍在腰间的手却纹丝不动。
“是看了我的手机吗,”闻言,霍斯宁轻笑了一声,但似乎并不惊讶,只是顿了顿,“爸安排的,我事先不知道,只告诉我说是B市的合作,就去了。”
“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没有告诉你是怕你会胡思乱想。”
“不要怕。”
霍斯宁自认脾气并不算多温和,但是对于这个弟弟却是用尽了耐心,花尽了心思。他时长也会想,如果霍言当年没有走丢,面对两个弟弟,自己是否能做到一视同仁的爱护。
他想不出答案,如果霍言没有走丢,宋临就不会有来到自己家的机会。或许,只能在福利院里听话懂事的长大,没有呵护,也没有关爱。
宋临固执的低着头,心底酸软一片。摩挲着手指,压抑着颤抖的声音道:“哥,不要结婚。”
“求你。”
“嗯。”霍斯宁揉了揉怀里人的脑袋,“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