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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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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月亮被厚重的云层挡住,只留下一圈朦胧的暗影。

檀惊蛰躺在馆驿的床上,意外有些睡不着。

过往二十余年的画面在脑海中依次闪过,在门梁上自缢而亡的母亲,战场上的尸山血海,数次命悬一线的捕盗缉凶……还有,一双眼睛。

它突兀地出现,之后在竟在他的脑海中盘桓不去。

那双眼睛,属于白天在牢房里,那个浑身是血的身影。

男人单薄的身躯一步一步爬到自己的脚下,仰起头,一双湿漉漉的盛满了苦楚的眼看着自己,像是动物濒死前的求救。

他发现自己竟然忘不掉这双眼睛。

十四岁从军,弱冠之年执掌玄鸟卫,他已经见过了太多的血腥和杀戮,面对这种场面时,内心很少会再掀起什么波澜。因为以往的经验告诉他,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自亲眼看着母亲自缢的那一刻,他所有的恻隐之心便消失的一干二净。

所以当今晚他破天荒的再次忆起白天的这一幕时,檀惊蛰感到有些意外。

而男人那翻惊人的言论,也再次回旋在耳畔。

他说能看见人的灵魂?

过往的经验让他压根不相信这番说辞,但这一回,他竟没来由地产生了一丝动摇。一段本已埋藏在内心深处的记忆,再次翻涌了出来。

十年前,战场。

大漠狂沙,血流成河。

三千大延将士的尸体堆成了尸山血海,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天边残阳如血,场面宛如地狱。

十四岁的檀惊蛰躺在血泊中,身受重伤,奄奄一息。

他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液正在随着时间一秒秒地流逝,意识也越来越昏沉。他知道自己马上要死在这里了。

还未来得及给母亲报仇,还没击退外敌,就这样死在荒野,结束他自幼被人欺辱的、短暂的一生。

他不甘心。

但他知道,不会有援军,不会有人来救他,他的结局会和身边的所有将士一样,等尸体风干时,被一把火烧掉。

年少的他想要挣扎、想要呼救,但是无济于事。很快,他的意识逐渐变得微弱,脑子里也开始走马灯地闪过这短暂的一生。他张开干裂的嘴唇,气若游丝地叫了一句,“娘……”

本以为生命会就此终结,然而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远方传来一阵声音。

那是一个人在吟唱,婉转悠扬,清澈纯净,像是从天上传来的一般。檀惊蛰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

本已经将要阂上的眼艰难地睁开,这一眼,他看到了漫天的金光。

一个男人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衣,在半空中吟诵,时而低沉,时而高昂,那是他听不懂的文字,但是却带着一股奇异的吸引力,仿佛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乐章。

随着男人的吟唱,檀惊蛰忽然间看到,有无数条立着的人影出现在了沙漠中。

他们原本躺在地上,此时纷纷起身,身上沾血的铠甲被笼罩上一层淡淡的光晕,向着男人所在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阿云!”

檀惊蛰在这群人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正是刚才在乱箭之中拼死救下他的副将栾云。

而对方似乎没听到他的叫喊,被砍掉的只剩半边的脸,微笑着,平静地向天上的人走去。

檀惊蛰心神巨震,以为自己是濒死出现了幻觉。然而下一秒,所有人影忽然都消失了,只剩下半空中的那个男人。

对方的面容被云雾笼罩,这让他难以看清对方真实的容颜。但他看到了那穿透云雾,迸发出炽烈金光的双眼。

仿佛有一种魔力,吸引着檀惊蛰仰起头,望向那双眼睛。

然后,他们对视了。

在一片纯白之中,那双金色的眼睛凝望着自己,眼瞳中流淌着温柔的光。

“去吧,回到你应该在的地方。”

檀惊蛰听到来自天外的声音,在这之后,他便失去了意识。

回忆被抽离,意识落回了现实世界。

檀惊蛰知道自己此刻正安稳地躺在馆驿的床上,那边关的风霜与血早已离自己远去。

只是那双眼睛……

檀惊蛰感到一瞬间的恍惚,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奇异的熟悉之感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但这种念头转瞬即逝,连他自己也难以清晰地捕捉。

檀惊蛰眉心微蹙,闭上眼,想要驱散内心莫名的烦躁。

但就在此时,忽听“哐”的一声,只见原本还晴朗的天气竟不知何时已然风雨大作,刚才那声异响,正是窗户被吹开碰撞在墙上发出的声音。

檀惊蛰无奈起身关窗,然而再即将躺回去的时候,他忽然犹豫了。

半晌,他从柜子里拿了一样东西放在衣袖中,又提着一柄长伞出了门。

**

是夜,县衙大牢一片漆黑,烛火昏暗,两个衙役趴在门口桌子上打瞌睡。

檀惊蛰脚步轻盈敏捷,两人毫无所觉,兀自蒙头大睡。

檀惊蛰从其中一人腰间卸掉了钥匙,之后走向了牢房深处。

透过木栅栏向里面望去,那个熟悉的身影正伏在地上,身下的血迹已经干涸,只留下一片暗红。

檀惊蛰用钥匙开门走进去。

地上的人并未发现他的闯入,仍紧闭双目,一动不动。檀惊蛰矮身凑近,见对方脸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红,他用手抚上对方额头,很烫。

檀惊蛰抿了抿唇,从衣袖中掏出方才带出来的一粒药,按进了对方嘴巴,之后抬起他后背,用手捏了捏他的下颌。很快,男人喉部微动,是药被送了下去。

檀惊蛰心头微松,将人放下,看了半晌,之后悄声离去。

**

第二天一早,檀惊蛰前去查验四名死者的尸体。因时间过长,县衙内不便存放,所以四具无头尸身被转移到了义庄。

“大人,这四名死者死因系扼颈而亡,且死后被嫌疑人用刀割断颈部。”负责检验这四具尸体的仵作道。

檀惊蛰目光落在这几具遗体上,和婷和另一名遇害的青楼女子尸身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不仅手脚皮肤脱落,整个尸身也开始呈现出液化的状态。而最近发现的那具尸身死亡时间是在十天前,除了因腐烂产生气体造成腹部隆起之外,依稀可辨其死亡时的状态。

檀惊蛰弯下身子细细打量,只见尸体颈部伤口血迹已经凝固成黑色的斑纹,断口的边缘呈现出一种参差不齐的模糊状态,有些血肉筋脉似乎并没有被一次斩断,而是后续被生生扯下来的。

他去看其他几个尸体,伤口也大抵呈现出如此形状,看的出来凶手不是一个惯于用刀之人,能排除平日里经常杀猪宰羊的屠户。

而她们的脖颈除了断口层次不齐之外,檀惊蛰在其中两具尸体颈骨和脖子断口周围,发现了紫黑色的淤痕,像是生前被扼颈而留下的勒痕。而这几具尸体其他部位并无致命伤,也没有被侵犯过的痕迹,只有指甲中有人体的皮肤组织,似乎是被害人反抗中抓伤犯案者而留下的。

檀惊蛰:“死者身份都查清楚了?”

仵作:“回大人的话,这几起案件,第一起死亡者是和记包子铺掌柜女儿和婷,第二起经查是桂春楼的娼妓,名叫莺儿。前些日子老鸨前来报案说她们楼最近一个姑娘失踪,见到尸体后确认死者就是这个失踪的莺儿。之后的三月十五日,一个农妇的尸体被一个猎户在县城后山的山崖下找到,经过一番辨认和寻找,确认了死者的身份正是附近村子里的村民;而最后一起凶案死者身份尚不明朗,但我们在其尸身旁找到了一个布包,里面有一条黛色头巾。我们本地女子日常并没有佩戴头巾的习惯,所以推测是外乡人。”

檀惊蛰点了点头,这和目前已经了解的情形差不多。

老仵作叹了口气,语气惋惜,“这得是什么样的仇怨才能让凶手杀了人不够,还得把头砍下来啊。”

檀惊蛰挑眉,“你觉得死者是死于仇杀?”

仵作愣了一下,“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如果是劫财的话不至于有如此凶残,而这四人身上也没有被侵犯过的痕迹,也不太像是情杀……”

檀惊蛰沉吟了一瞬,“既然如此,可调查过这四名死者平日里是否与人结仇?”

仵作挠了挠头,“衙门里的捕快曾经调查过。这四名女子平日里几乎不出门,接触的人员也比较简单,没听说过她们有什么仇人啊。”

檀惊蛰沉默。

一般情况下,凶手砍去死者头颅有不外乎出于三个目的。

其一是隐藏死者身份。但是就这起案件看来,死者尸体很快被认出,似乎并没有起到隐藏的效果。况且四名死者中,和婷的食指比常人短了一截,若是想隐藏身份,凶手必然不会放过这一细节。其二,凶手与死者有仇怨。砍头这一行为带有一定刑罚的意味,也许凶手与死者结仇,杀死对方之后难以解除心中仇怨,还要砍下对方头颅泄愤。而第三种,也是最复杂的一种。那便是砍头这一行为带有特定意义,而这种意义只有凶手本人知道,外人往往难以猜测,追查起来也有一定难度。

目前看来也找不出更多线索,檀惊蛰擦了擦手,“回去告诉你们赵大人,命衙署上下继续排查与死者生前有过来往的人,尤其是如果有和其中两名以上死者有交集的人,务必第一时间报送于我。”

“小的遵命。”

**

晚上回到馆驿的时候,邢文赫前来询问,“大人,补给已经准备妥当了,我们什么时候上路?”

他们一行人原本奉圣上之命巡查东南军务,此行正准备回京复命,来到安远也是因为其地处回京的必经之路。原本计划是檀惊蛰一行人马在驿站休息两日,补足粮食饮水便可启程,没想到却因无头尸案而耽搁了两日。

檀惊蛰默了片刻,“回京之事先不急。”

宁州是大延东南边境内最后一个州府,此地距离京城较远,即便正常赶路至少也需月余,中途耽误几日也在情理之中。

况且碰巧撞上命案,当地知县赵德兴又是个是非不分的,他难以就此弃之不管。

而在心中最隐秘的角落,似乎隐约还有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这个本不该出现的时候,那双乌黑清澈的眼睛猝不及防地闯入他的脑海中,之后如星光般转瞬即逝。

而在檀惊蛰的身边,邢文赫总觉得,自家大人好像有什么地方正在悄无声息地发生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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