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就要回驻地准备出征了。”燕十九把头埋在应星颈间深吸一口气,恋人身上隐约的玉兰香让他十分安心,“这次是曜青罗浮联合巡猎,下次回罗浮恐怕就是明年了。”
“要错过应星的生日了。”
“礼物到了就行。”
“见不到应星在百冶大练上的英姿了。”
“没关系,可以找丹枫帮忙录下来。”
“百冶的就任典礼我大概也赶不上了。”
“回来之后把礼服穿给你看。”
“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燕十九。”应星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地开口。
但被叫出全名的某人只觉后脖一凉。
一个永恒的真理——当你爹妈或者爱人开始叫你的全名,那么事情一定大条了,建议立马滑跪以求少挨顿打。
“如果此刻没有一只手在摸我的......那么你这句话可能听起来会更真诚更可怜一点”
燕十九立马啪啪打两下自己的右手,老老实实地重新环抱恋人的腰,讨好的笑笑,“他自己滑下去的,我已经惩罚过这只坏手了。”
这家伙有贼心没贼胆的时候,应星觉得他磨磨叽叽,明明眼神都快把他的衣服盯穿了,手却一动不敢动,看着就生气。
现在这人有贼心也有贼胆,他有时却恨不得一脚把这个放飞自我的家伙一脚从自己房里踢出去。
但看在一年半载见不上面的份上,应星还是拍拍燕十九的背,“行了,这么大个人了还装可怜。”
“嗯。”燕十九的声音闷闷的,“可我是真的想你嘛。”
怎么又郁闷上了?
“还没出征呢,你就愁眉苦脸的,上了天艟岂不是要变成大苦瓜。”
“你又不吃苦瓜,还是变个大冬瓜吧,正好给你炖汤喝。”
应星噗一下笑出了声,“那我炖一大锅冬瓜虾皮汤,把景元他们都喊来试试苦味儿的冬瓜是什么滋味儿哈哈哈哈哈哈。”
“让景元喝最苦的那碗!”燕十九气愤极了。
“他又怎么你了?”应星有点好奇,这哥俩凑在一起就没干过一件人事,短短几天时间,上到和白珩一起飙星槎闯红灯,最后让镜流一个捞三个,下到忽悠丹枫放尾巴出来透透气然后从后面扑上去想摸龙尾,结果被早有预料的龙尊抽进海里喝盐水。
“他明明知道我下定决心要攒钱买宅子了,还给我看金兽骨骼的拍卖消息。”燕十九委屈死了,“我现在就剩点生活费了... ... ”
其实是生存费,但燕十九不好意思说。
“金兽骨骼?你买了多少?景元这小子怎么也不跟我说有金兽骨拍卖。”应星眼睛一亮,他这段时间正在研究用多重精炼过的材料锻造武器,但尚不能确定是使用金属还是异兽骨骼更为出彩,亦或者是将两种材料进行配比作为复合材料。
罗浮工造司没储存多少金兽骨骼,他上交的材料申请迟迟得不到批复,朱明倒是有不少,但他都来罗浮好几年了,才发了信找师父要东西,再发一遍信要金兽骨骼实在是难为他的薄脸。
“半幅,有点多,但我想着金兽骨骼可遇不可求,就干脆包圆了。”燕十九说着又高兴起来,掰着指头给应星算。
“能打不少东西呢,还能直接以这个作酬劳,我以前搞到过一根,有个朱明的工匠连材料费都没收我的就帮我量身锻造了一把长剑。”
应星轻咳一声,“十九啊。”
“嗯?”
“你觉得我的手艺,配半幅金兽骨如何啊?”
“挺好的啊。”燕十九想也不想地开口,“你想用就用呗,材料什么的不都放你那儿了吗。”
“你全放进去了?”
“对啊,那不然我放哪儿啊?我就这一个能根据各种材料性质分隔保存的宝贝箱子。再说了,一箱子乱七八糟的材料换未来的百冶大人给我量身打造一柄绝世兵器。”
燕十九咋舌,“天呐,还能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吗?”
“你就不担心我没当上百冶,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怎么可能!”燕十九笃定地说,“你离登上百冶之位就差这次百冶大练好吗?”
虽然应星也从没怀疑过自己,但他真的爱死燕十九这幅理所当然的样子了。
“就这一句话可不足以讨好未来的百冶大人。”
跟每次炫耀自己新作时候的得意表情一模一样啊。
真的很喜欢被夸呢,要被可爱到晕过去了,燕十九安详地魂归大地。
“快点说,不会只是说好听话讨好我吧!”应星像挑西瓜一样梆梆拍他的头。
燕十九抓住刚才往自己头上拍的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剑,将军压着不让我上战场的时候,我是说曜青的将军,除了云骑驻地我就工造司跑得多。”
“后来去了前线,钱略多些,就要么买朱明运来的精品剑器,要么直接寻工匠为我定制。擢拔骁卫之后就花得更多了,工资和奖金有一点算一点全投在这上面了。整个仙舟联盟的厉害工匠,能有几位我没见识过的呀。”
燕十九不住地摩挲着应星的手,他真的很喜欢这双手,宽大、粗粝、布满伤疤与老茧,这是一双毋庸置疑属于工匠的手。
应星也知道他这个怪癖,所以一向戴着兽革手套保护双手的匠人和他在一起时总会让自己这双常年不见天日的苍白双手出来透透气。
“你是我见过的所有天才工匠里,最具创造力、最富想象力、最有行动力的那一位。你永远紧迫,永远奋进,永远抓住每分每秒精进自己,永远不会像那些长生种工匠那样把每件事都拖到明天。”
燕十九把这双手放在心口,“我知道的,即使千百年后,仙舟上还会流传你的故事,还会有说书人会讲起你以短生种身份登上百冶之位的传奇,你的名字会永刻于联盟的史书。”
应星不自在的转过脸去,狂放不羁的工匠骨子里仍保留着一丝幼时的羞涩与腼腆,“搞什么,突然说这么肉麻的话。”
“不是你让我说的吗,而且也没说假话啊。”燕十九满脸无辜地反问回去。
“十九!十九!走啦,集合时间要到啦!”
是景元来了,他与燕十九约好一起回云骑驻地,顺便来工造司拿应星给他打的阵刀。
燕十九大声向门外喊道:“马上就来!你在外面等我一会!”
他又紧紧地抱了一下应星,“等......”
等我这次回来,咋俩大概就能一起在工造司附近的浮岛上买个小院了,离麟渊境也近,那时候我们可以经常去麟渊境散步。
燕十九忽的想起狐人口中的玄学,其实对于这些事,他向来是半信半疑的。
原因很简单,若是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是真的,那还要云骑军干嘛,直接大家一起对丰饶孽物下咒就好了。可若说是假的,至今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他来到了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可万一是真的呢?万一真有某位恶劣的星神或是别的什么存在乐于摆弄他们的命运呢?在战场赌命已经够了,他怎么敢接着叠加砝码。
“什么?”应星问。
燕十九亲昵地蹭蹭他的颈窝,“没什么,就是想起来我们俩还没合过影呢,合一张好不好。”
“这次参与的曜青云骑里有防风,他要是知道我都没跟你一起拍过照肯定又要笑话我了。”
“可以,但是......在这?”应星看着兴致勃勃举着玉兆要来拍照的燕十九,扫视了一圈自己的锻造室。
左零件,右矿石,桌子上满满当当的是没收拾过的图纸和各种绘图工具,旁边是一块立起的画板,上面画着改良了一半的金人设计图,锻造炉旁还放了一把阵刀的毛胚。
虽说不耽误他工作,和燕十九两个人呆在这也不挤,但要是拿这儿当背景合影... ...
应星摸摸鼻子,难得有些心虚气短道:“是不是太乱了点。”
“多大点事,背景而已,重要的是人啊!”燕十九一手举着玉兆揽过应星的脖子,“来应星,看镜头,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