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压着心中的恐惧,扯动嘴角的皇甫筠对那诡异的小孩微笑了下,勉强打了招呼。
“诡异小孩”桂穗守微笑着点点头,随手打开门框旁的走廊灯,世界顿时光明。
没有了鬼片滤镜的加持,桂穗守的样子终于恢复了正常,显得格外可爱。
“皇甫小姐,刚才白队告诉我,他还有别的工作要做,所以关于入职的各种细节问题,就由我来向您说明。”
皇甫筠嘴角微抽。
队长速度那么快吗?他前脚刚出房门,她后脚就跟了出来,中间也没有多余的时间能给桂穗交代这么多话吧。
桂穗守做了个示意皇甫筠前去集体办公室的手势,不急不忙地说道:“正好路上也有时间,我就先给皇甫小姐介绍下咱们公司的情况。”
皇甫筠小心翼翼地抬起脚步,仔细听着桂穗守所说的每一个字。
如果这家公司是骗子公司,他们有很多机会可以下手。目前看来,除了队长白鳞,其他环节基本还算正常。
“我们单位其实是垚旌建筑公司的一家分公司,成立时间并不长,仅有七百八十二年的历史——”
皇甫筠差点被平地绊倒。
多少?快八百年?
那得是南宋时就建立了吧?
怎么可能?她是不是听错了?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铃声突然在二人头顶响起。
皇甫筠被吓了一跳,桂穗守更是被惊得脸色大变,仿佛那铃声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皇甫筠看着桂穗守苍白的脸色,有些不解,这惊恐脸是什么鬼,上课铃声ptsd吗?所以这小孩真的是个小学生没错吧!!
没错,这个让小孩哥整个人都快裂开的铃声,正是只要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学生党们都耳熟能详的老式电铃上课铃声。
都毕业了还能听到这熟悉的老式电铃真是让人怀念童年,但小孩哥这样子显然不是什么好回忆的样子,难道还能代表什么不好的消息不成?
不容皇甫筠多想,桂穗守忽然抓起她的手,猛地就往前跑。
他一边跑着,一边急急对皇甫筠解释道:“审计来了,我先把工作福利里最重点的说了,其他的审计结束后,再讲给你。”
皇甫筠皱起眉。
总算听到些正常的职场词汇了,莫名感动。
伴着二人急促的脚步声,桂穗守喘着气急急说道:“皇甫小姐的年薪102万,月结固定月薪8.5万,或月结底薪3000元,其余工资用员工福利抵,比如可为家中老人选择每月5万元的高档养老院,直接对接老牌三甲医院。
“因为总会有新的项目开工,员工经常会出差,不论分配到项目上驻场还是出差,公司均包食宿。住的都是公司签订了合作协议的五星级酒店,正常工作时间,可在五星级酒店解决用餐问题。”
说话间,二人跑回集体办公室门前。
桂穗守松开手,双手叉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如果审计中,皇甫小姐遇到解不开的难题,可以随时联系我。我平常都不在前台的。”
说完他又一溜烟地跑了。
皇甫筠尔康手:小孩哥,你别走,你不在前台,又没留联系方式,我怎么联系你?靠脑电波吗?
哭笑不得间,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皇甫筠回头查看,却见一队身着黑色制服,手拿公文包的人正快步朝自己走来。
这群八成就是审计人员。
进退不得间,一只手忽然从门后探出,抓住皇甫筠的后脖领就把她拽了进去。
皇甫筠堪堪站稳,就看到原本逃出去的鬼车君正一脸严肃地望着她。
鬼车君见皇甫筠满脸不解,赶紧把她拉到一个全新的工位,附在她近前小声说道:“坐着别动。”
说完他就闪回了自己的工位。
皇甫筠察觉到这次审计似乎非同寻常。
已经外出的‘鬼车君’都被紧急召回,显然这次的审计任务异常棘手。她再次环顾四周,发现同事们的表情都变得严肃而紧张,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轻松懒散。
白胡子杉洋两只手指笨拙地在键盘上按着字,额头上不断淌汗;
钢丝卷发中年大姐应吴抱着厚厚两摞资料,忙不迭地往文件箱里装;
美甲姐姐锦姬的十指翻飞和穿花蝴蝶一样,噼里啪啦地落在键盘上,连抬头的功夫都没;
即便是最后进入工作状态的鬼车君,也在用计算器不断核对着资料里的各种数字。
皇甫筠刚坐稳,大门便被人重重敲响,不等屋里的人反应,大门就被霍然推开,走进一群身穿黑色制服的人,各个表情严肃,震慑全场。
皇甫筠抿了抿唇,略略坐正。
也许因为她才刚入职,什么都没接手,桌上空空荡荡,连个水杯也无,一副随时跑路风。
如此正好,她可以近距离、全方面地再仔细观察下这家公司究竟是什么样的。
黑衣人中为首的是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他身形瘦削,背挺得很直,带着一副板正的黑框眼睛,粗重的眉毛呈现一种常年紧蹙的状态。
脸上虽然没有什么皱纹,却有点缺水的样子,莫名叫人想到一种干枯没有活力的植物。
那男人率先走到工作台前方空地,眼睛透过镜片,冷冷地扫视着屋中每一位工作人员。
后面一众下属气场全开地兵分三路,一路站在门口,堵住屋中人的出路;
一路将几名办公室文员围得严严实实;
另一路则站在男子身后,气势逼人地为其撑开场面。
屋中空气瞬间凝结,安静得仿佛掉根针都能听到。
皇甫筠心中尖叫:这这这,这审计怎么这么可怕,看着跟电视里的纪检抓大老虎一样??我不是刚入职单位就黄了吧??
无人能听到皇甫筠心中的尖叫,那厢一切准备就绪后,黑框眼镜从公文包中拿出一纸通知,对众人厉声说道:“我是监察局三处监察员,郑兕睨。由于垚旌公司第七分公司旗下第7088号工地发生特别重大安全事故,导致工地内出现了30名人类员工死亡,12人重伤。
“为了责任事故的认定与更多员工的安全,总公司监察局做出了如下决定:
“1,垚旌公司第七分公司旗下所有工地,全部停工检查。
“2,垚旌公司第七分公司作为主责单位,将接受总公司与监察局的联合突击审计及检查。
“此次监察活动,由郑兕睨同志,也就是我全权负责。第七分公司内的所有文件、文档、资料,即刻原地封存,将由我监察局统一调度检查。现在请你司负责人出来与我方对接。”
话音刚落,围在公司职员身边的黑衣人快速行动,将所有人的电脑与桌上文件都贴上了封条,并叫所有人都站起来,走到旁边等待。
虽然皇甫筠的桌上什么都没有,她还是配合地站起身来。
让她意外的是,监察局的人员相当严谨,先是将她的工作台从里到外检查了一遍,在确定没有任何电脑和文件的情况下,还是把她的桌子给封了。
这一番操作差点让皇甫筠再次感到自己像是被诱骗进了贼窝。
等等,监察局刚才似乎用了“人类员工”这个词……
皇甫筠眉头越皱越紧,什么叫人类员工?难道……难道还有别的物种?
不不不,这不科学,但是好有道理,再容我好好捋一捋……
这边皇甫筠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神经绷得越来越紧,旁边的“同事”们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面对黑衣监察员们的封锁,全都满脸愁容的站在一边。
就在这个当口,办公室的门再度被人急促敲响。
郑兕睨斜斜瞥了一眼门口,冷声道:“进。”
推门进来的却是身形圆滚滚的哈默、哈副总经理。
看到屋里审计仿佛黑云压顶的架势,哈默脸上立刻堆出笑来,“郑监察,事发突然,我们也是刚刚接到消息,这不,白鳞队长已经第一时间去了现场,定会全力配合监察局和特精警的调查。”
郑兕睨略略点头,“好的,还请哈总带路,你办公室里所有的数据、资料,我们也要先封存清点,后再解锁核查。”
哈默连连点头,又引着郑兕睨往办公室方向走,“没问题,没问题,我们一定全力配合,全力配合,您这边请,这边请。”走出去一段后又扭头朝办公室里“那个谁,去我办公室给领导泡点茶!”
郑兕睨跟着站定又环看一圈,目光最终落在了皇甫筠的身上,“哈总,第七分公司什么时候招了新员工?”
哈默赶紧上前解释,“郑监察,这是姚局钦点的异人人才,今天早上才通过最后的入职考核。还没来得及报备,不过档案姚局那边肯定是有的。”
这话听得皇甫筠又是一惊。
艺人人才?
异人人才?
郑兕睨眉头皱得更紧,打量着皇甫筠的目光也愈发犀利,冷声道:“我不管你们有什么安排,既然赶上了审查,没有报备的人员,就要暂时隔离审查。”
此话一出,七局所有的人都到抽了一口凉气。
感受着周遭异常严肃的氛围,皇甫筠品出这句“隔离审查”的严重性。
刚刚压下些的怀疑又升了起来,什么隔离?怎么隔离?关小黑屋?限制人身自由?报道第一天人事关系还没弄明白呢审查什么?听着就违法,她绝不能就这样任人摆布!
她拿出手机,十指翻飞地敲出一行行文字,之后猛地举起手来,示意郑兕睨她有话要说。
举起的手像竖起的刀刃,屋中人全都惊了,瞪圆了眼睛去看突然表态要发言的皇甫筠。
她究竟明不明白垚旌建筑公司是什么性质的组织?!
对于他们的惊讶,皇甫筠半点不惧,她昂首直视前方的郑兕睨,举起手机,借助AI朗读的功能,将内容大声播放出来:
“郑监察您好,我是今天新报到的员工,甚至还没有正式入职。
“我没有接触过公司任何文件与档案,公司各位同事与监控系统都能为我作证。更重要的是,工地发生的事故时间,必定早于我的入职时间。
“监察局为保证文档资料的完整性,叫我暂时离岗,我接受。但没有任何权利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我相信,也没有任何一条法律支持这样无理的‘隔离审查’要求!公司只是员工的雇主,不是主人,员工也是有人权的!”
此话一出,本就落针可闻的气氛紧崩程度又上升了一个level。
七局的人表情一个赛一个精彩卓绝地望着她。
这个小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这是哪儿?
知不知道监察局是干嘛的?她怎有胆量说出跟监察局要人权的话?
她这是在监狱没蹲够吗?
郑兕睨的脸色越来越黑,他将目光转到副总经理哈默身上,声音越发严厉,“‘人权’?哈总,请你给我解释下,贵司里,为何会出现‘人权’这两个字?七局胆子就这么大吗?七局和你个体的最新一批职称评审,都不想通过了吗?”
哈默被吓得满头大汗,赶紧朝应吴使眼色。
应吴立刻会意,走到皇甫筠近前,安抚般地拍拍她的肩膀,“小妹儿,别误会,监察局自有流程,咱们先听着。”
皇甫筠皱了皱眉,目光仍然毫无惧色地盯在郑兕睨身上。
哈默快速走到郑兕睨身边,“郑监察别动气,皇甫小姐是姚敬、姚总局下派给七局的最新员工,程序上肯定不会有问题。我们七局一向奉公守法,从无半点违规之处。这次完全是赶巧了。不然我这就给姚总局发个消息,叫总局那边紧急给监察局补份备案?”
他话音未落,办公室房门再次被人敲响。
众人连并着皇甫筠都齐齐回头。
郑兕睨面色更加阴沉,但还是保持住了最基本的礼貌,他沉声道:“请进。”
看到来人时,皇甫筠意外地睁大了眼,这次进来的却是小孩哥桂穗守。
之前看他那么害怕,还以为他会就此躲得远远的。
没想到这一次,小孩哥表现得意外的从容淡定,他依旧穿着那件胖胖的红色羽绒服,右手拿着一份文件,迈着小短腿缓步朝郑兕睨走去。
他望着一众监察人员,目光迥然,身姿挺拔,步伐沉稳,与躬身哈腰的哈默形成了鲜明对比。
“郑监察,这是两份文件,一份是白鳞白队早上传到总局的针对皇甫筠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