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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典正式开始。
虞乔迈着僵硬的腿,被拉至殿门前。
朱红色的大门,里面隐隐有错杂交谈声,他甚至分辨出一道属于凌霄宗长老的声音。
他听说了,楼应南威逼利诱让其他人来参加婚典,这里估计有一大半都是正道宗门的修士。
……会有人帮他吗?
名门正派,他们应当不会看着魔教作乱无动于衷吧?
虞乔最后一次抹了把眼泪,微肿的杏眼隐隐透出些许光亮。
楼应南牵起他的手,另一手贴在门上,轻轻一推——
瞬间满堂安静下来。
正中央一条长长的台阶,鲜花锦簇,明珠围绕,直通大殿尽头高台,台下众多道视线投射过来,面色皆平静异常。
右手边有一桌和清灵宗交好的门派,那掌门浓眉大眼,一派周正,小时候还给过他见面礼。虞乔认出对方,眼含自己都察觉不出的期冀,偷偷的望过去。
满桌修士像是被他的目光烫了一下,纷纷撇开眼睛躲避,没人出声。
虞乔一愣。
这和他的想象……有点出入。
楼应南动了,男人往前走,虞乔不得不跟上,他被迫接受四面八方来的隐晦的打量,那些目光黏得他动弹不得,几步之后他的腿就在发抖,好像脚下的台阶是一道幽深的泥潭。
幸好修士成婚并不完全按照凡人间的礼节,楼应南没有给他红布罩头遮挡视线,不然他会更加不知所措。
清灵宗,清灵宗在哪?
虞乔边走边小心翼翼的转着眼睛,寻找着熟悉的面孔。
楼应南目不斜视,却好想知道他在想什么。
“别找了,小佼,清灵宗里有你的亲人,我当然不会让他们坐在这儿。”
虞乔浑身一紧,不可置信道:“你!你把他们抓起来了?!”
楼应南好像很不满意他的用词,捏了捏他用力到发白的手指,纠正道,“应该叫,请来无定峰做客。”
虞乔又想掉泪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打精神撑住眼眶。
凌霄宗呢?
这个向来与魔教势不两立的第一宗门,也会被威胁吗?
头发凌乱的新娘挂着泪珠,苍白着脸,令人心碎的脆弱模样实在是太明显了。
没人会觉得他是心甘情愿来和魔教教主结为道侣的。
凌霄宗几个长老轻微的转动眼珠。
他们有凌霄的特殊秘法,有自信在楼应南面前传音而不被听见。
二长老:“救人吗?”
齐宣阻止:“不可!魔教教主实力深不可测,不能轻举妄动。”
二长老是几人里思想最单纯的,也是最正义的:“可这是魔教!你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三长老倒是理解的点头:“可以,还可借此机会试探谢不闻修为深浅。”
齐宣:“没错,能绊住谢不闻,魔教教主也定有过人之处,这两人日后说不定都是我凌霄大患,不能放松警惕。”
大长老始终谨记要和谢不闻打好关系,拧眉道,“那谢不闻找上来该如何?”
齐宣信誓旦旦:“不必理会,又不是我们绑来的人,他和魔教教主争斗,我们刚好渔翁得利。”
渔翁得利,那谢不闻是会让你渔翁得利的人吗?
想到男人凌厉的眼,大长老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眼前婚礼已经进行了一半。
数名魔教修士同时上到高台前,在地面列出复杂阵法。
这是修士结为道侣的必要过程,在阵法中滴血起誓,意味着道侣关系直达上苍,被天道认可,从此二人生死相许,福祸相依。
楼应南微微一笑,“小佼,准备好了吗?”
虞乔垂着眼睛,莹莹水雾聚在眼前,看什么都朦胧一片。
他想说没有,也知道这抵抗太过徒劳,干脆沉默不语。
楼应南强硬的把他抓到阵法中央,抬起他的手腕。
冰冷匕首搭在腕侧,泛着银光。
“不会很疼的。”楼应南比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很快,我们两个就会成为真正的道侣了。”
本该是典礼上最重要的一环,合该宾客欢呼庆祝的时刻,殿内却死一般的寂静。
“……谢不闻。”
他盯着那道银光离他越来越近,再次无声的念出未婚夫的名字,视死如归的闭上眼。
殿门处传来一声低哑的回应,
“小佼,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