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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奥迪车上密谋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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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汽车顺着高速路,往魏家别墅的方向一路飞驰。

赵宾双眉紧皱,满脑子里只有刘栖那句话:小少爷出事了。

他气得狠狠拍了一下方向盘。

“滴!”喇叭尖叫一声,旁边车的人嫌弃地白了他一眼:

“奥迪了不起啊!车又不多你摁个屁的喇叭!”

赵宾连看都懒得看。

他只觉得这一切自己早该猜到的,他恨自己居然会没有猜到。

这孩子从来都是这样。对待别人的事情历来谨小慎微,但对他自己,小少爷甚至都不愿稍微费脑子去操心一下结果。

或是他明知会引火烧身,还是故意地把汽油桶扣在了自己的身上,只为能吸引魏宏哲的全部注意。

但是……赵宾咬咬牙,今天里第无数次愤恨于自己的无能与软弱。

但是,如果自己这次暴露了,就再也没有办法替苏晓茵继续保护这两个孩子。

虽然今天魏俊明已经走了,而他也没能看住方倾。作为一个保护者的角色,自己也实在是挺失败的。

但是无可避免的,现在他急需要一个人。

一个能和自己里应外合,将方倾从那个房间里给带出来的人。

找谁呢?他最先想到了刘栖。

但毫无疑问的,刘栖肯定不行。他现在几乎是Tree里面离魏宏哲最近的人,好不容易才爬到那个位置的。

那么Tree里面的其他人呢?

但Tree,毕竟是苏晓茵去世后立即就成立了的组织。

这里最年轻的人,少说也在公司里带了十几年了,绝不能轻易暴露。

“唉……”赵宾急得,如果不是为了安全考虑,真想哐哐撞方向盘。

然而在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年轻男孩的身影。

那是某一次,他去方倾学校门口接他回去时刚好撞见的。

“方倾,等等我。”

记忆中,那是不久前的一个晴天。方倾背着书包走在前面,那个男孩子小跑着追在他的身后。

“你有什么喜欢的吉他曲吗?我会弹吉他,下次可以弹给你听的。”

方倾不理他。那男孩子见他这样也只是笑笑,并没有不耐烦。他赶上来,轻轻地拽了拽方倾的衣袖。

“你不喜欢吉他吗?没关系,那这周六你去弹琴,我可以带着小提琴继续去找你吗?”

即使隔得很远,赵宾也能看出来,那个男孩子的眼神真诚而炽烈,像是两人头顶的阳光。

方倾没有看见校门口的赵宾。他没有甩开他的手,只是停下脚步,扭头看了那男孩子一眼:

“你想去的话,就去吧。”他这样回答他。

“方倾!”那时的赵宾喊了一声。他当时还以为,方倾是被自己讨厌的人缠上了。

方倾惊讶地回头,在看到赵宾的同时,脸色变得无比苍白。

赵宾立刻后悔叫他了。

那男孩子也看到赵宾了,有些疑惑地看了方倾一眼,问他:

“他是谁,你哥哥吗?”

方倾摇头,但还是随口解释了一句:“是舅舅。我该走了。”

说完,他再没看季洵一眼,沉默地走到了赵宾的身边,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赵宾一直留意着方倾的表情。末了,他有些疑惑地歪歪脑袋,露出一个不解的微笑。

他本能地感觉,方倾是喜欢并且信任这个男孩子的。虽然表面上看,他对他总是爱答不理的。

甚至可以说,还不是普通的喜欢。是非常、非常喜欢他。

否则以方倾的性格,绝不会在看到自己的瞬间吓到脸色煞白。

而且他居然让这个男生在他不为任何目的独自弹琴的时候靠近他——

那是方倾思绪最自由的时刻,是他思念苏晓茵的时刻。所以也从不喜欢被任何人打扰。

但如今看来,的确有人能走进他的世界里去。虽然是个男孩子,但是赵宾想,这又有什么呢?

想到这里,赵宾立刻拨通了学校辅导员的电话。

“喂,您好?”那边问。

“喂。我是方倾的家长。是他舅舅,我叫方宾。我想问一下您,他班里季洵同学的手机号是多少?”

“咔哒。”季洵左手拿着一根长长的导线,右手抓着剥线钳。

他看一看眼面前的面包板,剪下一小截导线,准备剥去两头的绝缘皮将它连接在电路上。

刚来得及剥去一边的皮,兜里的手机就嗡嗡地震动起来。

他放下工具,掏出手机看了眼。

是个不认识的号码,地址显示是在本地的。季洵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您好?”

“21级季洵同学,对吗?”对面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张口就叫出了他的名字。

“对,是我。请问你是?”

“我是方倾的舅舅,我们在校门口见过一面。”对面的人道:

“季同学,请看在方倾的份上来校门口见我一面,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想和你商量。”

“是方倾出事了吗?”季洵听他语气不对,立刻干脆地问道。脸上的神情也立刻严肃起来。

对面迅速地深吸一口气,像是不敢相信他居然猜到了。

“算是。我们见面了再谈。学校正门偏东方向,黑色奥迪车。”

“明白。”季洵说完,干脆利落挂掉了电话。和老师交代一声,书包也没拿,转身飞奔下楼。

学校很大,他扫了辆自行车从实验楼往学校门口赶。果然在校门口看到一辆黑色的奔驰车。

季洵拉开副驾驶的门,看到赵宾坐在驾驶位,这才低头钻了进来。

“方倾怎么了?”他上来就问。

赵宾叹口气:“对不起。明明只在这里见过你一面,还这么突然地把你叫出来。”

“没关系,”季洵倒是并没有在意这个,他现在只关心方倾的情况:

“所以他到底怎么了?”

“很复杂,”赵宾道:“总之他逼不得已做了些事情,惹得他的父亲非常愤怒。方倾被他打伤了,伤得很重,又被锁在了一间屋子里。”

“我来,就是希望请你和我一起,把方倾从里面救出来……我自己做不到。”

“宅子里的保镖太多了,而我出于种种原因,又不能暴露。为了不暴露,我们已经付出过太多代价了。”

甚至有几针镇定剂,都是为了掩护,赵宾亲手推入到方倾身体里的。

季洵看了一眼手表,九点整。

片刻后,他重新开口:

“你刚刚说的那些保镖,他们是严格训练过的吗?还有,他们这些人什么时候换班?”

赵宾原本愣愣地看向车前,此刻听到季洵问话,猛然回头:“这么说你答应了去救他?”

季洵“嗯”了声,仿佛这是非常理所当然的事情:

“因为我喜欢他啊。我那么喜欢他,他出事了我当然要去救他。”

赵宾眨眨眼:“他家里的这些事情……你也不在意,也不意外?”

季洵仰靠在椅背上:“早就猜到了。从他弹的曲子里听出来的。所以那些保镖到底什么时候换班?”

“凌晨五点。顺便说一句,那些保镖和你们学校门口的保安不一样。他们经历过严格的训练,理论上不可能被一个大学生打倒。”

“懂了。不能硬闯。所以我们要等到他们换班的时间。”

“你是说,趁着凌晨五点所有保镖换班,我们带方倾离开这里?”

“嗯。至于我们什么时候进到宅子里面……方倾伤的重不重?”

“很重,”赵宾道:“我还没见到他,但是我敢确定他伤得很重。很有可能他甚至走不了路。”

季洵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眼中眸光闪动。他的神色那样惊骇,让赵宾都忍不住担心起他来。

但面前的男生随即坚决地看向前方,眸中霎时间透出狠厉的杀气。

“不能等了,”他坚决地摇摇头,“他伤得这么重,不能等了。”

“宿舍就在旁边,我要回去拿一件东西。随后我们马上就去找他!”

说罢,他关上车门跑向了宿舍的方向。回来的时候,季洵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他上了车,一句废话没有:

“出发。你把我带进宅子里。凌晨五点钟,我把方倾带出来。”

“好,”赵宾道,启动了车子。黑色奔驰轿车离开学校,往魏家宅子的方向飞驰而去。

“你是方倾的舅舅,对吗?”集训忽然问。

“……其实不是。”赵宾说了实话:

“我只是、只是方倾故去的亲人留下来负责照顾他的,这次他出事算我失职。”

“那个人只留下你一个人吗?所以你才不得不找我。”

“我的确是不得已才找的你,”

赵宾的语气有些疲惫:

“但其实她留下了很多人,只不过我们都不可以暴露。这听起来很复杂,我知道。”

“不过我既然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找了你,”他说:“我就一定是有把握的。”

“为什么?”季洵觉得他这信任来得简直莫名其妙。

“那一次见面,”赵宾回忆道:“我能看出来你喜欢他,所以你会尽全力将他带出来。”

“我更能看出来方倾喜欢你”

季洵怔了怔,不敢相信般地睁大了眼睛。然而赵宾并没有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所以被救的时候,尤其是在方倾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

“他一定会愿意跟你走。”

9:00,魏家。

方倾躺在地板上,浑身湿透,绝望但神色平静地盯着天花板。

镇定剂的药劲过了,身上被皮带抽过的地方的刺痛愈加刺痛。

脸红肿了半边。

大厅里,魏宏哲扇他巴掌的时候,方倾摔到了香槟塔上面,杯子里的酒铺天盖地洒了他一身。

被抽出的伤口浸在酒液里,火烧火燎的痛。痛到他时而都觉得恍惚。

魏宏哲离开了吗?如果离开了,为什么还像是有皮带抽在身上一样的痛?又或者他找了好多针来,正在不停地扎自己?

方倾晚上没有吃饭,连点心也没吃一口。他只是陪着客人说话,一边喝了好多的酒。

酒劲上头,再加上强效镇定剂的作用,方倾似梦非梦,似醒非醒。

猛然间在梦里抽动,结果扯到了伤口。伤口在被酒浸透了的衣服上狠狠地摩擦,方倾“嘶”的一声,猛然间惊醒,倏地睁开了双眼。

魏宏哲扔过来砸他的水壶躺在一边。方倾伸出手指碰了碰,里面的水早已冰冷。

壶里面还有半壶水。

方倾咬了咬牙,伸手扯过一截垂下来的床单,用牙齿咬住。

随后抓住了茶壶的把,将里面剩下的半壶茶水一股脑倒在自己身上!

水很冷,在衣服上晕开,蔓延过身上的所有伤口。方倾躺在一滩水的中央,痛的咬紧了被单,生理性的眼泪顺着脸往下流。

然而水总算是冲淡了衣服上的酒精,方倾随即支撑着身体坐起来。

柜子的影子很长,斜着倒下来,像是魏宏哲的影子。

屋子里的空气令人窒息,方倾奋力挣扎着,想要呼吸点新鲜的空气。

他根本站不住,只得一点点往窗前爬去。最后,轻轻地把左侧滚烫的脸贴在冰冷的玻璃落地窗上。

窗外,繁星闪烁。

那个夜晚,天空万里无云。隔着窗户,方倾都能清楚地看到勺子形状的北极星挂在天边。

方倾盯住远在填上的北极星,愣愣地看着。

毫无征兆的,他湿了眼眶。泪珠贴着红肿的脸颊滚,蹭到了玻璃上。

“救救我,”方倾的手指先是用力地按在玻璃上。接着,他的情绪忽然崩溃了,奋力拍打着玻璃窗,也不知道自己在喊谁:

“救救我!我受不了了,我快要闷死了!”他像快要窒息的人那样大口地呼吸着,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闷死在这个房间里了:

“来个人吧,救我出去吧!带我走,带我走!求你……”

到最后,方倾哭的都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他泣不成声,手指颤抖着握拳,奋力地锤打着窗户。

然而没有人来。

对此,他虽然情绪还崩溃着,却一点都不意外。

哭喊或许是因为,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一点事情了。而他这么做,从来也没指望过会有任何回应。

渐渐地,方倾哭累了。他蜷缩起来,红肿着一双眼睛。

头靠在玻璃上,他累的睡着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方倾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睁开了双眼。

手电筒的光刺得他眼睛有些疼,也可能是刚刚哭的。

不对……手电筒?!

一瞬间,方倾猛然反应过来:

根本不是敲门!声音这么近,是有人在敲他靠着的这面玻璃!

这个人现在就在玻璃的外面,在房间的露天阳台上!

方倾立刻坐起来,震惊地睁大眼睛往外看:

外面是一片静谧而深邃的蓝。露天阳台上蹲着个男生。他手里拿着个手电筒。

见自己醒了,那男生抬头。在静谧的深夜里,朝自己露出一个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

方倾瞳孔骤缩,顿时失声叫出了来人的名字:

“季洵?!”

“你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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