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映雪被人护在怀里,抬头看见的是牧时澜冷肃的目光。
裴映雪乖顺,压低了声音夸着:“指挥使威武。”
牧时澜低头,跟裴映雪对上目光,翘了一下嘴角。
“对付得了?”裴映雪问。
牧时澜挑了下眉,送了人,自己挡在了裴映雪面前,直接用行动给了答案。
裴映雪笑了笑,往后退了几步,让出了场地。
“狐狸。”段成宇小心过来,“这是谁?你什么时候有个护卫了?”
看着身手还很厉害,就是有点儿眼熟。
“嗯?”裴映雪注意力在那边打斗的人身上,回复段成宇也心不在焉的,“我护卫啊,免费的。”
段成宇:“啊?”
段成宇还想问,裴映雪突然伸手拎住他衣服,往自己这边一扯,一挺,刺来的匕首落了空。
手持匕首的侍女目露凶光,手中招式狠厉。
不止一个,三四个穿着相同的侍女手持着武器冲向了裴映雪。
裴映雪把段成宇往旁边一甩:“自己找个地方躲一下。”
他偏身躲过匕首,抬手捏住从自己眼前伸过的手腕,上扭错位,卸了人的手骨。
阿塔坐在那儿没动,看着和侍女们打做了一团的裴映雪。
美人看似柔弱无害,可是下手却是又快又狠,而另一边的牧时澜以一敌二也未曾落下下风。
铁制的面具背后,不同于寻常人的眼睛看向裴映雪的目光更加满意。
萧天昊的脸色不好看。
事情的出入和他设想的不一样,按照他的设想,他要拿下裴映雪应该并不困难,他没想到裴映雪身边那个护卫身手会这样厉害。
萧天昊保持不住笑,眼神彻底沉了下来。
他看向了坐在那边看戏的异族人:“阿塔,你不出手吗?”
阿塔喝了一口酒,铁制面具的下面部分是可以拆卸下来的,取下后露出人单薄的唇。
他转头,道:“你需要我出手吗?我在等你开口啊。”
萧天昊眼睛晦暗,又看了一眼场中局势:“嗯,出手吧。”
阿塔一笑:“好。”
他将手中酒杯一扔,插入了牧时澜那边的打斗。
裴映雪回头,眉头一皱。
他抬手夺剑,不留情地划开了袭击者的喉管,脚步左侧,解决掉另一个人。
阿塔的加入增加了牧时澜的压力,双钩与重锤配合,其中还有阿塔的弯刀见缝插针。
“去死吧!”马巳眼神阴毒,手中双钩袭向牧时澜的命门。
牧时澜手中横刀直劈,侧身让过弯刀,闪身躲开双钩,顺手一脚将一张桌案提出,“嘭”的一声响,桌案被弯刀劈中,木屑横飞。
段成宇躲在了水榭的柱子后面,看着那边激烈的打斗,只能把自己缩得更不起眼些。
他真的不擅长打架之类的。
段成宇的目光越过打斗,看见了在另一边水榭边缘站着的萧天昊,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蒙着面,看不见脸,但是一身煞气,手上多半是没少沾血。
萧天昊的身手不行,段成宇是知道的。
萧帮以漕运发家,萧天昊虽是现任萧帮的帮主,但是身手在江湖上也只算的是二流,但是有钱,手下养了不少门客。
段成宇偷偷打量着脸色阴沉的萧天昊,脑子飞快转着。
段成宇很清楚自己现在在这儿对于那边的两个人来说就是个累赘,如果他不在的话,这两个人脱身恐怕还要容易些。
他得想办法先跑才行啊,至于裴狐狸,那可比他厉害多了。
段成宇那双明亮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观察着四周的环境,试图寻找出一条合适的路。
突然,一只手突然搭上了他的肩,他差点儿惊呼出声,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他转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娃娃脸。
阿遇?
阿遇朝他比了个小声的手势,小心地朝外看了眼,压低了声音:“你别说话,狐狸让我把你偷出去。”
段成宇眨眨眼,表示知道了。
阿遇的轻功他还是相信的。
当然,轻功好也不敢随意地明目张胆的跑,这里好歹也是萧天昊的地盘。那边的动静太大,萧天昊的目标本来就是裴映雪,所以这边还真没有人注意着,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跑了。
头都没回。
另一边。
裴映雪拧起了眉头,手上的长剑一抖,手中剑势如风,解决掉了赶过来的护卫,但是他心中忧心得却是另一边。
牧时澜一对三,并且对手也都并非寻常人,身上多少还是带了伤。
裴映雪目光一扫,好像是去看萧天昊,实际上是在周围,并没有看见段成宇的身影,眸光微闪。
裴映雪余光一瞟,瞳孔猛地一缩。
被牧时澜劈飞的马巳左手一扬,三枚燕尾镖飞向正与另外两人缠斗的牧时澜。
“牧时澜!”
裴映雪几乎在一瞬间变了气势,手中长剑倏变,招招凌厉要命,看似温柔的剑招却气势如虎。
燕尾镖被长剑击飞,裴映雪脚尖上挑,一踢。地上不知道是谁的匕首击飞,直接扎进了马巳的左手臂。
裴映雪眼神冷极了,笑不达眼底:“离我的护卫远一点!”
裴映雪与牧时澜背对背相靠,微微侧头,交换了一个眼神。
两个人交换一个身位,牧时澜迎上了一身蛮力的熊老三,而裴映雪持剑对上了手持弯刀的阿塔。
一接触,裴映雪感觉到什么,皱了下眉,面上闪过一丝疑惑。
阿塔在两个人距离拉近时开了口,不像是对敌人:“真厉害啊,中原的美人都像你这样厉害吗?我以为中原的花总是那样柔柔弱弱的。”
裴映雪冷笑一声:“那先生你还是见识少了。”
裴映雪手中的剑像是活了一般,一剑快过一剑,逼得阿塔不得不退。
裴映雪未曾立刻追击,而是后退几步,与牧时澜相靠。
他偏头,勾起唇:“指挥使,可以走了。”
牧时澜“嗯”了一身,他伸出一只胳膊,直接揽住裴映雪的腰,在空隙之间,刷刷几脚,踢出桌案和匕首,直指剩下几人中身手最差的萧天昊。
萧天昊身边的那个黑衣人出刀,挡下匕首后,又避开了桌案。
只是再抬眼时,只能看见人远去的身影。
萧天昊目光阴冷,看向了阿塔,质问:“你为什么不留住他们?”
阿塔转头,看向萧天昊,拇指从下巴抹过,指腹上擦下来一些血。
这是裴映雪伤的。
他说:“我没留住而已。”
说完,他也不在理会萧天昊,弯腰将在打斗中被扫到了地上的半张面具捡起来戴上。
他朝水榭外走,背对着萧天昊挥了挥手:“看起来你的计划出了点差错,希望我们的合作能够继续,别忘了,我刚刚出手了。”
“贪婪的草原蛮子!”萧天昊低骂一声。
*
“啊?”回了燕宁天宅子的段成宇看见牧时澜的模样,惊讶了一下。
牧时澜卸下了脸上的东西,段成宇一眼就认出了人,是他之前在街上遇到的人,就是那个给他练了下手的男人。
裴映雪收起湿帕子,往段成宇那边看了一眼:“怎么了?”
段成宇:“没什么。”
他之前是做了伪装的,这个男人应该认不出来他的。
段成宇在燕宁天身边坐下来了,扭头:“那个男人是谁?”
燕宁天掀起眼看了一眼:“苍翎卫的指挥使。”
“啊?”这个答案让段成宇又看了一眼牧时澜,“穿官皮的啊。”
不过......“你们怎么跟苍翎卫牵扯上了?”
苍翎卫的凶名他还是听说过的。
燕宁天手一顿:“因为一些意外。”
“说起来,你怎么会被抓住?”
段成宇眼神飘忽:“也是一些意外。”
因为一些很蠢的行为,他并不想说,说出来肯定会被裴映雪嘲笑的。
“段成宇。”裴映雪喊人。
段成宇:“啊?”
裴映雪头都没转过去,视线没有看向段成宇,而是看着牧时澜:“想法子传出去,说南国宝藏的钥匙落到了萧帮手里。”
“啊?”段成宇一愣,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可是,没有在他们手里吧。”
裴映雪转头,笑着,笑得段成宇心一抖:“编瞎话这种事不是你擅长的事情吗?我不是也不知道宝藏的事情,不也有人来找我吗?”
“什么叫编瞎话?我卖出去的情报都是保真的。”段成宇反驳道。
“不能做吗?”
“呃,也不是。”段成宇道。
裴映雪生气了。
熟悉裴映雪的燕宁天和段成宇都看出了这一点。
“那啥,我跟老燕先去办事儿了哈。”段成宇找了个借口,拉着燕宁天撤了。
等出去,段成宇长舒一口气,才敢问燕宁天:“裴狐狸跟那个指挥使是什么关系?”
燕宁天看他一眼,笑得很奇怪:“容之说他们是交易关系。”
他说?
这个回答感觉有些不太对劲的样子,那实际上呢?
燕宁天没给他解释,往前走:“走吧,想一想该怎么给那位萧帮主添麻烦吧,你也很生气吧。”
段成宇看起来好像很好欺负,脾气很好的样子,跟裴映雪斗嘴总是输,可那是朋友之间关系好,他不在意,萧天昊的行为却是让他生气。
不管是抓他,还是拿他去威胁裴映雪,都是他讨厌的行为,甚至后者更让他厌恶。
“对了,你说裴狐狸到底跟那个宝藏有关系没?”
“谁知道呢,他说没有就没有吧。”燕宁天说,“你对那个有兴趣?”
“啊?我就算了吧,就我这点儿本事,还是不去掺和这事吧,宝藏再好,也没我命好啊。”段成宇很有自知之明,“我还想娶媳妇儿呢。”
这事可不是他能够掺和的,最多要是裴映雪真知道,他捞点情报卖,给他娶媳妇多攒点钱。
那两个人离开之后,厅堂中就剩下了裴映雪和牧时澜了。
裴映雪的指腹压在牧时澜脸上,那里有一道刀口。
“啧。”裴映雪眼神沉郁,“都伤到脸了。”
牧时澜偏头,脸蹭过裴映雪的手指:“我那里有太医院的药,不会留疤的。”
“哼嗯。”裴映雪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
“还有哪里受伤了?”
裴映雪弯下腰,嗅了嗅,闻到了血腥味。
牧时澜抬手,手掌落在了裴映雪腰间,将人往自己这边拉过来一点:“不严重。”
裴映雪可不信牧时澜嘴上的话,由着人把他拉过去,坐在牧时澜腿上:“让我看看。”
“嗯。”
牧时澜以一对多,哪怕再厉害也是血肉之躯,又不是铁打的。
外袍上衣脱下,牧时澜的右肩和腰腹上都有着刀伤,是阿塔的弯刀留下的。
裴映雪皱着眉替人处理伤口,桃花眼的眼底一片冰冷。
“小伤而已,没事。”牧时澜说,“别皱眉。”
“别挨那么近,当心压到伤。”裴映雪把靠过来的人推开些,把人的伤口包扎好。
牧时澜看着裴映雪的表情,唇上扬。
“阿雪是在关心我?”
裴映雪看着一点儿都不在意自己伤势的人,不仅没有松,反而胳膊收紧了,腰腹的伤口都被压着了,牧时澜跟感觉不到痛一样,脸色都不带变的。
裴映雪见他这副不在意的模样,气笑了:“怎么?在指挥使眼里我就这么没良心,好歹也是因为我的事情受的伤。”
牧时澜不在意这点小伤,对他而言,受伤本来就是家常便饭,习惯了就好。现在这种情况,又没断胳膊断腿的,已经算是很轻了。
裴映雪站起来,盯着牧时澜看了一会儿,又扬起了笑容:“我晚上睡觉不安分,万一加重了指挥使的伤就不好了,所以......”
“在指挥使伤没好之前,就请指挥使自己住一个院子吧。”
反正宅子里的空院子多,不缺他住的地方。
“我可以拒绝这份好意吗?”
“不可以。”裴映雪笑眯眯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