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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一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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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阳当头。

骆绝霜又一次闯入通往葉庭的那片茂密榕树群时,背后还背着一个全身用黑布罩严实了的人。

哗哗的风声在耳旁涌动,下落的速度太快,倒灌的风刮得他脸颊皮肤都传来细微的刺痛感。

与上次不同的事,这次他才刚进入葉庭的范围就被人追踪上了,男人用仅剩的独眼打量了一下四周,没有看到任何人影,他耳廓微动,耳尖上的绒毛暴露在阳光里,侧耳时还是捕捉到了细微细碎的呼吸声。

呼吸声是被刻意放缓放低了的,频率有一点点差异,听得出这些声音不是一个人发出的,而是一群人发出来的。

又往里面补充了新的暗卫吗?

皇家庭院补充暗卫不是稀奇事,骆绝霜拿不准的是这次被多少人给盯上了,一旦和对方产生冲动的话,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

毕竟只有一只眼睛,单打独斗还好,若是被围殴,那肯定是吃亏的。

骆绝霜想着,将背上的人轻放到地上,免得她待会最先被当成了靶子。

他放人下来的动作是没有任何攻击性的,但埋伏在暗处的人却不这么认为。

骆绝霜一半的注意力放在黑布包裹的人身上,另一半则完全集中在耳朵上,他听见暗处的呼吸声乱了一下,紧接着是树叶刮擦硬物的声响,伴随着与布料轻触时的响动,窸窸窣窣的。

从衣服里能拿出什么攻击性比较强的硬物?且可远程伤人的?

脑海里奋力思索着,骆绝霜心口猛然一揪,立时想到那是什么东西了。

毒箭!

现在的匠人工艺高超,做工精巧的毒箭能做到只有手指长短,收纳方便,平时可以藏在衣襟和袖口,以内力吹动,偷袭后伤人的能力不俗。

这玩意樾国鲜少有人用,樾国人都是粗汉,更喜欢大刀阔斧、酣畅淋漓的近身打斗,要么就使用重、弩,不太适合这些偷袭人的东西。

“嗤-”

思索时,一枚鸽子羽梗粗细的银箭已经划破空气疾射而来!

自打瞎了一只眼以后,骆绝霜感觉自己的听力比以前灵敏了好几倍,他几乎是在听见那枚银箭被人用内力从竹筒里吹出来的瞬间就偏了下脑袋。

银箭贴着他的脑袋飞过去,擦断几根头发之后斜钉进地面,银箭尾部拴着的一根赤红色的细线被风吹得左摇右摆,晃动不止,颜色和形状都十分刺眼,活像是一条拼命摆动着身体想钻进地里的剧毒蜈蚣。

银箭尾部绑着的线标识着毒素的强烈程度,这么鲜艳的红色,光是擦破点皮都够要命的。

脑门上冒出了冷汗,骆绝霜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不该这么冒进直接闯进来的。

很显然的是,现在后悔有点晚了。

对面一击不中之后不会停止,只会更加变本加厉地加重攻击,直到确认擅闯人死亡为止。

迎面又是“嗤-嗤”几声连发。

发声的不是同一个地方,应该是蹲在同一棵树上的几人同时吹动了毒箭。

要命!

骆绝霜哀嚎一声,抬脚就踢,将地上的人踹出去好几丈远,自己则躬身就地一滚,连翻带铲,各种动作用尽,勉强的避开了射来的几发银剪。

避开的动作还算敏捷,就是形态不怎么好看。

他在地上翻爬滑滚,衣服脏得像是从土里刨出来似的。骆绝霜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狼狈的像一只在闹市上表演猴戏的猴子,被主人拴着脖子抽打,强行忍痛去表演一些跳火圈、满地乱滚能惹人发笑的动作。

他甚至怀疑那些暗卫正聚在一起看他耍这出猴戏,等他能稍微休息一阵之后,又是一梭子毒剪打出来,再让他继续表演,直到他力气用尽再也躲不动了,才一箭要了他的命。

耍人玩呢?!

就算是猫抓老鼠,猫也没拿着耗子药逗它啊!

老虎不发威,还真以为他没脾气啊!!

被激得发了狠,骆绝霜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自腰间拔、出自己的短剑,缓慢闭上了眼睛。

他的眼睛已经不好使了,索性去当一个瞎子。

只要他用心去听,耳朵甚至能比眼睛“看”的更清楚。

偏头时耳廓微微动了一下,西南方向有很轻微的衣料擦过的声响,像是有人抬起了袖子。

声音很轻微,融在风声里几乎辨不分明。

但还是被他捉到了。

唇角微微一撇,扯出的笑容里带着不死不休的狠厉,他要一击即中!

正当他要将手里的短剑朝目标投掷而去的时候,周围忽然传来一声轻咳。

真的是很轻微的一声咳嗽,轻微到你都没发现它是从哪里传来的。

一声咳嗽之后,林间树梢的细微动作却戛然而止,似乎连风都跟着一起静了。

埋伏在暗处的所有呼吸都消失了,应该是所有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骆绝霜疑惑地睁开眼,看见林雪痕站在他身侧,目光幽深地盯着葉庭里那些随处可见的巨大榕树的枝杈。

眼神冰冷阴寒,带着很明显的喝止和警告的意味。

被这眼神一看,暗卫们缩在树杈之中的身体齐齐瑟缩了一下,互望一眼,大家都保持了良好的默契,流水般退去,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去招惹下面站着的人。

骆绝霜还没搞清楚这人是怎么突然出现的,林雪痕已经偏过头,盯着他手上的短剑,幽幽道:“你还真准备下死手?”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震惊地指着插在地上的几枚毒箭控诉道:“是他们想杀我!”

“你不是没事么?”

“那是我身手敏捷!”骆绝霜怒吼一声,“要是我反应再慢一点,你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瘫在地上七窍流血、浑身抽搐了!”

“那也是因为你擅闯葉庭,他们杀你也是在尽自己的职责。”林雪痕说着,又幽幽看他一眼,语气有些哀怨。“你知不知道要培养出一个合格的暗卫要耗费多少金钱和心血?”

骆绝霜气得心头发梗,一口老血卡在喉咙,上不能上,下不能下。

他差点被人用毒箭给射、杀了!林雪痕跑来不先安抚一下他的情绪,居然先关心自己有没有对暗卫下杀手,他就算下杀手又怎么样?谁先下杀手谁该死不是吗?何况这是烬国女皇花钱培养的暗卫,也没要林雪痕花半个子儿,轮得着她心疼吗?!

似乎是看出了男人的不满,林雪痕歪头,语气森然:“为了修那条贸易之路,烬国的花销已经不少了,陛下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何况,培养暗卫也不只是花钱这么简单。”

骆绝霜:......这个解释我也不是很想听。

“你!!你!!。。居然重色轻友到这个程度?!。。”骆绝霜咬了咬牙,恶狠狠呼出一口气,“算了算了,反正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是爹不疼娘不爱的。”

他随意地躺倒在地上,任凭空阔处的风肆意拂过面颊。男人左眼戴着的黑色眼罩上覆盖了小片的斑驳树影,零碎散乱地切割掉他脸上原本显得妖娆无状的彼岸花花瓣。

像被抽尽了骨头里的精气神,男人常年保持笑容的嘴角耷拉着,终于卸下了这么多年背负的伪笑面具。

林雪痕在他身边坐下来,抬腿踢了一下他的胳膊。“以后要来,提前告诉我一声,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知道了。”骆绝霜嘟囔一声,侧过身子不看她。

他哪知道刚换的这批暗卫这么厉害,明明前几天他进这里还如入无人之境,今天居然一进来就被盯上了,还差点死在剧毒之下!

没死在狡兽和白泽手里,死在这里那可真是冤枉了。

“阿绝。”林雪痕双手向后撑着身体,脑袋往后仰,微眯着眼眸看着头顶上的太阳。“你知道宫墨台吗?”

“什么墨台砚台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小爷我不喜欢写字作画。”

“不是,是烬国上一任皇帝,宫墨台。”

“哦。”骆绝霜想了想,“死在雁城的那个暴君?”

“暴君?”林雪痕有些诧异地转头看他,很难想象经历了樾国皇室无情的压榨之后,骆绝霜对宫墨台会是这样的评价。

“不是对国民残暴的暴君,而是他脾气很暴躁。”男人回忆了一阵,继续说:“多年前我曾在樾国见过他一次,他对谁都没有好脸色,就算是身边亲近的侍从也是如此,那张脸上冰冷地神情跟被斧子劈过似的,谁看了都想离他远点。”

“你见过他?”林雪痕眸子一亮,似乎抓住了什么线索。

“嗯,不过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他好像是来找什么人的,在宫里交涉了没一会就走了。”

“具体是多久以前?”

“我只记得那时候严青舜还小,大概就四五岁吧。”骆绝霜想了一会又有些不确定,“也可能五六岁?”

那就是十来年前了。

可是,宫墨台去樾国做什么?

烬、樾两国不是友邦,两国君主也没什么交情,他去那里能找什么人?

万千思绪压在心头,骆绝霜看着她紧皱在一起的眉,叹息道:“你啊,还是少关心别人,多想想自己吧。”

“想自己什么?”林雪痕有些莫名。

骆绝霜凑上来,“白泽的话你应该听到了,她不会再插手樾国的事,也就不会再干涉我们的轮回,没有她的牵引,死够九次之后,我们或许没有再投胎的机会了,毕竟干扰轮回道的事情做了太多,早就有人看我们不顺眼,巴不得我们全部魂飞魄散。”

“等一下,九次?”林雪痕挑了一下眉,满是疑惑。“怎么是九次,我记得《异闻录》上说我们是,人身九命,十死一轮回。”

“没错,人身九命。”骆绝霜撩开袖子,指着自己手臂上交缠在一起的两朵彼岸花,缓声道:“等这九朵花全部枯萎谢尽,我们还能短暂活十二个时辰,但那十二个时辰是给你准备后事的。”

林雪痕听懂了,她的眼眸黯了一下,没再出声。

静默的气氛让骆绝霜觉得不对劲,他放下袖子,盯着林雪痕的脸看了半晌,试探着开口:“我还没问你,那天在月簌镇,你是不是被青骨抓住了?”

“嗯。”

“他把你带去了哪里?”

林雪痕的眉心拧出了细细的褶皱,似乎是不想回忆那天的事情。良久,她深吐出一口气,说道:“那间食棚下是个地洞,洞里是数以千计的尸傀。”

“什么?!”骆绝霜眼珠子差点瞪脱眶,“那你是怎么跑出来救我的?!尸傀那么多,你没道理。。”

没道理还能安全无恙地冲出来。。。

林雪痕不答话,骆绝霜似想到了什么,一颗心跳得砰砰响,他压抑不下内心的激荡,胸中有个想法在成形,颤抖着手去扯林雪痕的袖子。

袖口被一点点往上拉,露出了女人白皙柔美的手臂。

手臂之上盛放的曼珠沙华已经大片的萎谢枯死,哀哀地衰败在花丛里,烈火之中只余下唯一的一朵傲立着,微卷的花瓣吐出细长的蕊,在盛大汹涌的裂火中恣意伸展着身体。

“嘶-”骆绝霜倒抽一口凉气,看到这一切时,眼泪立马掉了下来。“是。。是为了救我。。”

“你不要多想。”不自然的将手抽了回来,林雪痕淡淡道:“那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就算不救你,我也会死在尸坑里,还能留下这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

“根本不一样!”骆绝霜咆哮着,眼泪流得越发汹涌。“呜。。白泽根本不会伤害你,要不然也不会要青骨把你单独关起来,要不是你硬闯的话,你也不会。。。呜呜呜。。”

他一边说一边哭,声音都嚎得失真了,听起来像是荒郊的野猫在叫、春,很是渗人。

林雪痕有点嫌弃,但又觉得这时候嫌弃他有点不人道,只能耐着性子说:“普通人都只有一条命,普通人也只有一条命,过好这辈子就够了。”

“够什么够!”骆绝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呜。。你以为你现在还是一个人吗?你要是死了,让那个狗皇帝怎么办?你被迫为严青舜做了这么久的盾牌,为他死为他痛,也不曾为你爱的人这么付出过,你甘心吗?!””

平日里见惯了这男人在自己面前没心没肺地笑,还是头一次见他在自己面前哭成这样。

林雪痕心情有些复杂。

想安慰一下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学着别人家里姐姐哄弟弟的手法,微抬起手抚上他的脑袋,轻轻拍了拍,小声道:“好了,不要哭了,一个男人哭成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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