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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扼住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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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语气里满是欣喜的颤抖,连带着身形更加佝偻,见他像是激动地站都站不住了,薛磨赶紧上前扶住他的胳膊,安抚道:“老人家,我们都是被陛下派来控制疫症的。”说着,他唤出了随行的医者,将早已分配好药材的防疫药包拿了一个塞到他的手里。“这是除疫的药包,里面除了口服的药外还有一个药囊,要随身佩戴,可以去除疫毒。”

“好,谢谢官爷了。”老人小心的将东西收起,林雪痕看着他颤巍巍的动作,没出声,只略微挑了一下眉角。

薛磨又问:“老人家,镇上的其他人在哪里?我们从进镇子开始,路上就没见到一个人,家家都是门窗紧闭。”

“唉。。”听他说起,客栈老板红了眼睛,叹息一声,缓缓道:“还不都是这疫症闹的,谁家屋里没有几个得了病的病人?白天还好有人看着,到了晚上怕他们疯跑出去,就只能用绳子将他们栓起来关好,门窗也都锁好。”

“原来如此。”薛磨点点头表示理解。

他没有去过月簌镇,也没有真正见过这次疫症爆发之后病者的表现,现下听客栈老板一说,潜意识里以为是病者到了夜间会变得狂躁,需要用东西绑缚好才能休息。

林雪痕忽然插话。“这雨是怎么回事?”

客栈老板悲戚的脸上有了一丝裂痕,他的眼角扯动了两下,将眼尾旁的皱纹牵扯的更深了几分,支支吾吾地说:“爆发疫症之后,这雨就没停过,白日会变小一些,天擦黑的时候雨就会下大。”

“镇上所有的人都淋过雨吗?”

老板眼角抽动的更厉害了,他想开口呵斥她几句不要瞎问,但是脸刚抬起来,对上林雪痕似笑非笑的眼神时心脏就狂跳不止,畏惧感从骨头缝里沁出来,渗透到每一根血管脉络,激得汗毛孔都发颤。

他点了点头,表情很不情愿。

不想承认,却不敢不承认。

那女人的眸子似早就看穿了一切,自己在她面前,就是个演技拙劣的小丑而已。

“哦。。”林雪痕轻点了一下头,目光森然地看向门外的大雨。

进镇的时候她曾仔细看过这些怪异的雨水,雨中有透明的东西蠕动,结合后来掉队的人的状况来看。不难猜出,雨水里是含着疫毒的,这东西只要钻入人的口鼻,就会在不知不觉中感染疫症。

也就是说,这一镇子的人都。。

见大家都不说话,气氛有些沉默,客栈老板搓了搓手道:“对了,不知官爷一路过来吃过东西没有?”

他不说还好,一说,大堂里很快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咕噜噜”的肚鸣声。

饥饿感是最经不起共鸣的。

一个人的肚子响了之后,所有人的肚子就都叫了起来,声音叠加在一起,一阵高过一阵,差点将屋顶给掀翻了。

大家脸上都有些泛红,颇有些不好意思。只有客栈老板的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懊恼地拍了一下脑袋说:“唉,看我这个猪脑子,各位官爷稍待,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见他要去准备吃的,刚才还看着雨幕发怔的林雪痕回过神来:“不用了老人家,我们都自备了干粮来的,对付着吃一点就行了。”

话音刚落,队伍里大部分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

他们跋涉了几百里路跑过来,一路上没停没休息过,进了镇子又淋了大雨受了惊吓,这班人早就又累又乏了,现在也没别的要求,只希望能在这冷雨夜里吃一口热乎的东西暖暖肠胃。

可是林雪痕这一声拒绝,却是很干脆地断了他们的念想。

老人摆摆手。“官爷就别和我客气了,这么辛苦过来,还啃干饼算怎么回事?咱这儿也没什么好东西,但至少能保证干净热乎。”

林雪痕还要推辞,有些人已经按捺不住,跑出来抢话道:“那就麻烦您了,随便给我们弄口热乎的吃食就行。”

站出来几个人早就对林雪痕不满,边出声堵死她还要开口的话,边偏头不屑地看她,眼神轻蔑,似乎是在说。

“大老爷们儿做决定的时候,女人不要插、嘴,妇道人家懂个屁。”

外露的眼神够赤、裸了,不傻的人应该都能看懂他的意思。

薛磨黑了脸,似乎想出声呵斥,林雪痕扯了他一把,将他拖到一边去了。

等客栈老板小跑着进了后院之后,两人在角落里低声交谈了几句,薛磨点点头,转头朝自己手下待的那一片地方去了。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后院和客栈大堂之间的隔帘被掀开。

客栈老板抱着一个硕大的土陶汤罐出来了,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粗布裙子的小姑娘。

小姑娘长相灵动,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细弱的胳膊里抱着一沓碗。

老人将汤罐随意放在大堂的桌子上,招呼了一声,扬长手臂用木质汤勺在罐子里搅动。

汤罐里盛放的是高汤,熬制成奶白色的浓汤香气四溢,随着汤勺的搅动,翻出一些剁成小块的肉排骨头和熬得特别软烂的米饭。

老板笑呵呵的。“现在这个时候了,后厨也没什么像样的菜了,我就随便弄了点汤饭,各位将就一下,你们慢吃,后面还在煮,饭管够。”

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人群顿时鼓噪起来,闻到食物的香气时都不由自主地抬袖擦了擦嘴角流下的哈喇子,纷纷去小姑娘那儿领了碗,排着队在老板那打饭。

只有薛磨的手下仍旧缩在角落里啃干饼,可怜巴巴,委屈兮兮。

干饼凉了之后又冷又硬,啃一口在嘴里只掉渣,不就着水根本咽不下去,好几个人都□□饼噎得直翻白眼,又是捶胸又是咳嗽,一顿饭吃得很是狼狈。

吃汤饭的人看着他们发笑,边吸溜着碗里热腾腾的饭边道:“有现成的热乎饭不吃,吃干饼,你们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骆绝霜进来的时候刚好听见这句话,他戴了一顶斗笠,进门的时候雨水正从斗笠边缘滑下来,落到地上发出“啪、啪”的沉闷声响。

他抬起独眼,阴冷的目光在人群力逡巡了一圈,刚才还想出声嘲讽的人瞬间闭了嘴,老实地埋着头吃饭去了。客栈里一时变得安静,只能听见呼哧呼哧的进食声响。

“处理完了?”林雪痕从自己的包袱里摸出一张饼递给他。

“嗯。”骆绝霜垂了垂眸,仍旧不太敢看她,接过干饼啃了一口,目光仍盯着那些吃得满面流汗的人,鼻尖嗅到饭食的气味,眉头无意识地皱了皱。

林雪痕没再出声,打开水囊抿了一口水。

客栈老板还在跑前跑后地忙活,一会儿去后厨继续熬煮汤饭,一会儿跑出来给没吃饱的人盛饭,许是跑得久了,他的身板儿都挺直起来,腿脚也活络了,不似先前看起来的那样病弱佝偻。

吃饱喝足后,老板又带着小姑娘收拾狼藉的碗勺和残羹,他一个人忙到现在没消停过,有些人看不过眼,自动自发地走出来帮忙,这才帮着老板把碗勺都洗干净收好了,又到客栈二楼给房间收拾铺床。

客栈的规模并不大,二楼满打满算只有六间房。

不出意外的话,这几间房肯定是领事者才能睡的。这些人都有自知之明,从没指望自己一个小兵能去睡床,都很默契的一个挨着一个,靠着墙壁坐着睡到了一起。

一时间,客栈大堂挨挤着坐满了人。

站着的时候占用的地方小,还不觉得挤,等坐下来之后才知道地方有多不够。于是桌子和楼梯都被利用起来了,到处都是见缝插针歪倒的人,身材瘦小一些的还算好,能直接蜷缩在桌子上睡,身体魁梧健硕的就要憋屈一些,坐着都不能把腿伸直,又怕睡着了之后腿不受控踢到其他人,只能用胳膊抱着膝盖。

霍庭羽也被请到了客栈二楼的房间休息,他被手下背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睡着了,过来的时候双方也没多费唇舌,直接被人安排去了二楼转角的一个房间。

夜很深了,林雪痕却半点睡意都没有。

她端坐于床沿,脑中回荡的始终是御书房里那个鸂鶒木盒的身影。

展开的绢帛上写着的字赤红泛黑,字字泣血。

“吾女明濯,幸承神眷。”

“得聆天训时,才怜吾臣民之苦,覆国之罹。”

“且以明濯阴木混神之身,携千眼万劫之怨,堕入诡道,自愿焚神。”

“促使膝骨为火,髓海为灵,纳邪成冰,百鬼畏惧所从。”

“所受诸般苦痛沉沦皆可谅,一切尽为吾国之崛起。”

林雪痕还记得绢帛的末尾写了些奇怪的图形符文,使得它整体看起来像是一篇献祭文。

而这个祭品。。

想必就是那个可怜的明濯公主。

思绪回转,她攥紧手指,想法已在胸中逐渐成形。

一切,都只待那个人的证实。。。

****

夜深雨重,轰鸣的雨声撞击在客栈檐顶,“哗啦啦”的声响很是骇人。

人累到了极致,在吃饱之后就很容易犯困,陷入深度沉睡。

客栈大堂里响彻着鼾声和磨牙声。

陈裕华是被尿给憋醒的。

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扶着墙壁小心地站起来,摸索着想往客栈后院的茅厕走。

地上横七竖八都是人,他运气好,刚好睡在墙角,不用很艰难的从最里面,要经过很多人慢慢挪过来,他只越过了一、两个人的身体就摸到了墙壁拐角,掀开隔帘往后院走去。

茅厕在后院的西北角落,陈裕华去放了水出来,边走边提裤子,刚把裤腰带系好,就听见后厨里传来些轻响。

“咔擦。”

“咔擦。”

像是小狗用刚长出来没多久的嫩牙在啃猪膝盖骨间隙中的软骨,柔韧的透明软骨在齿间被研磨破裂,发出低低的闷响。

搞什么?

谁大半夜了还在偷吃?

陈裕华被这动静听得没了瞌睡,想了想忽觉肚子也饿了,饿的直打鼓。

他晚上也就啃了半块干饼而已,想着只要睡着了就不觉得饿了,哪想到半夜起来去个茅厕才能抓到一个吃独食的!

晚上剩下的骨头应该还有多的,陈裕华动起了心思,虽然薛将军严令禁止他们二队的人吃客栈里的东西,但干饼实是难以填饱肚子,而且味道也不好,怎么都比不上那罐子肉骨汤饭啊!

口水滴了下来,陈裕华用手擦擦嘴,决定现在不管是谁在后厨偷吃都好,他也要去分一点!

厨房的劣质木门本就是半敞开的,陈裕华小心地探进去半边身子,脸上笑嘻嘻的,用极轻的气音问:“兄弟,吃。。”

后面的“什么呢?”还没说完,笑容就僵在了他的脸上。

厨房里点着一盏烛灯,灯光虽然昏暗,但是照亮眼前这块地方还是足够了。

地上随意搁着好几具尸体,每个人的肚腹都是破裂开的,从伤口处钻出小臂那么长的白色茅草,浓稠的殷红血液顺着伤口横流而出,顺着不算平整的地面滑动,往偏低的角落流去。

地面很脏,再覆盖上血液之后变得更是污糟不堪,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

灶台侧边也躺着一个人,肚腹是破开的,伤口上的茅草被拔去了不少,能看到里面柔软还冒着热气的内脏。

客栈的老板的一张老脸完全埋进了尸体洞开的腹腔里,此刻他双手并用的掏出肠子,放在嘴里疯狂撕咬。

锋利的牙齿撕扯开肠子,连带着肠油和未消化完全的食物都甩了出来,脏污的血沫和油星溅得到处都是。

陈裕华的目光止不住的往尸体上看,却看见那人还未死透,正瞪着一双大眼哀哀看着自己,他的喉咙似被堵住了无法发出声音,双手双脚也没有力气再抬起来,随着客栈老板的每一个撕扯的动作,他的身体都发出剧烈的蜷缩和颤抖。

他是在求救!

用眼神祈求自己杀了他,好结束他的痛苦!

陈裕华看明白了对方眼里的哀求,但他自己也被这场景吓得腿软,哪里还有救别人的能力?

他摇了摇头,面上露出抱歉的神色,眸子紧盯地面,再也不敢看那人的反应,开始缓慢的,一步步往大堂的方向退。

眼见着这个人要走,被折磨的只剩下了一口气的男人着急了,他看了看还在撕扯着自己内脏的客栈老板,又看了看还在往后退的陈裕华,眼睛里忽然漫上了厚重的怨毒之色。

死吧!!

见死不救的人都死在这里吧。。一个都别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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