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这支东西喝了……乖……”
花了好一阵时间才向暂时忘了一切的雄虫解释清楚自己不是骗子,又要费口舌劝说这个心智只达到幼童时期的小雄虫把补充剂喝下。
习惯用武力解决问题的雄狮兽人正处于一场空前的考验之中。
一米九几,站在那儿像座小山似的金发兽人表情为难。
醉灵状态下的小雄虫失去了记忆,像个还在童年期的孩子,在屋子里转圈,怎么都不肯喝下他手上的能量补充剂。
医生离开前还特地强调了,必须让雄虫喝下这支药剂,安格斯虽然不知道如果加尔没喝这药剂的结果,但他不想用雄虫的健康来冒险。
“不喝药,不喝药,小夜没有生病,不喝药。”只穿着条短裤的雄虫抿着嘴,躲闪着面前男人向他伸来的手。
醉灵状态下的加尔失去了七岁前的记忆,现在的他,不是什么雄虫加尔,也不是什么穿越而来的倒霉蛋大学生江夜。
是生活在父母无私奉献的爱之下、天真可爱的七岁小朋友,小加尔。
小加尔和大部分小朋友一样,最讨厌去医院,打针吃药是难事。
那根小管子里的水水是灰色的,一看就是超级苦的药药,我又没有生病,才不要吃苦药药。
小加尔跑累了,把自己塞在桌子和墙的角落,用一张椅子挡住了自己的身体,猫儿一样瞪着他那双漂亮的大眼睛,警惕地盯着拿着药瓶的男人。
“你先出来。”安格斯往后退了两步,给雄虫留出了一定空间。
奥克斯帝国的兽人们崇尚武力,对孩子的教育一向是军事化标准。
兽人族的孩子上学的第一天就要学习如何使用枪械,孩子们在学校打架了,家长的第一件事不是找对方家庭的麻烦,而是问自家孩子是输了还是赢了,打输了的一方还要在家接受父母的亲自‘教导’。
兽人战士的孩子也是天生的小战士,流血断肢都算小事,安格斯不理解高等虫族的小雄虫怎么连点无色无味的能量补充剂都不肯喝。
安格斯没哄过不爱吃药的孩子,他尴尬地站在一旁,脑袋里旋转起了风暴,一直在思考让小雄虫乖乖喝补充剂的方法。
雌虫艾登的名字蹦了出来,可能同为高等虫族的雌虫更了解雄虫的思想,有助于现下的状况。
这个名字在安格斯的头脑里只停留了一两个循环秒,很快就被丢出去了。
想起那名总是用一种充满炙热的眼神盯着加尔的高等虫族,安格斯心里一阵恶寒,满脸厌恶地排除了那名雌虫的姓名。
“你蹲在那儿累不累?”安格斯坐在了地毯上。
见小雄虫还是缩着脑地,下巴埋在膝盖上,不愿意答复,安格斯又道,“屋子里太闷了,我带你出去玩怎么样?”
对付小孩子的方法其实很简单,一是他们爱吃的、二是出去玩,安格斯选的方法还挺正确。
听了他的提议,早已感到无聊的小加尔惊喜地抬起头,主动推开了椅子,往安格斯身边爬去。
“去哪儿玩?”加尔双膝跪在地毯上,双手撑着地面。
加尔是瑞达号和这颗星球上的领主,哪有星球领主在旁人面前下跪的规矩,在奥克斯帝国这种君主立宪制的国家中成长的安格斯到底是受了些影响。
安格斯挪了挪身体,移到了与雄虫一平的位置,“我让人在距离瑞达号一公里的位置开坑了一片土地,战士们正在种瑞达号上储存的种子,要不要去看看?”
一长段话小加尔听懂的部分不多,什么‘瑞达号’‘战士’,在一个七岁人类小孩的世界里根本没这些复杂的词汇。
在他耳朵里,男人是在说,‘我准备带你去一个很好玩的地方,好好玩一天’。
“好啊,现在就去吧,太阳公公下山了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太阳?那是什么?难道是高等虫族对白日的代称?
安格斯没时间思考小雄虫说的太阳是什么意思,他将那瓶小小的能量补充剂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按下了瓶盖上的按钮,药瓶口自动打开一个小口。
“可以出去,但有个前提,试着把这瓶小东西喝完。”
啊,和之前一样,无论自己怎样哭闹,仍然无法逃脱那些苦苦的药丸。
算了,为了出去玩,他和苦药拼了!
下定了决心的加尔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接过安格斯手上的药瓶,昂着头,一手掐着自己的鼻子,将小瓶子塞到嘴巴里。
那灰色的液体只有一丁点,一会儿就全部流淌进了雄虫的喉咙里。
哎,不是很苦的药药,没有味道……
加尔用舌头不断舔舐着自己的唇角,试图再确定一下这瓶药是不是真的没味道。
以安格斯的视角来看,雄虫顶着一张比奥克斯帝国皇族还要精致的容貌,不断地伸出他微红的舌尖滑动在唇角。
明明是极尽诱惑的动作、最美艳的容颜,却拥有着最纯净的灵魂。
“出去之后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到了该离开的时间必须跟我回来。”
“见到任何人都尽量少说话,别人问你任何问题,让他来找我。”
出门前,安格斯反复对加尔强调了几点注意事项,这颗被雄虫命名为‘地球’的荒星还有众多未知之处,若身为领主的加尔出了任何问题,瑞达号上的奴隶以及他自己,都无法逃脱契约的惩罚。
高等虫族的科技在整个宇宙中都是顶级的,地球上的辐射对高等虫族科技来说不算棘手。
在加尔的努力下,现在有了六台消辐器,在这六台消辐器的工作下,瑞达号附近的辐射被清除得干净又迅速。
“那位领主大人为什么要在这儿建什么房子,住在瑞达号上不是更安全?”扬着羽毛翅膀的战神族在空中巡视,为下方开垦土地的‘同伴们’保障环境安全。
“将军说,领主大人考虑到以后可能会有更多追随者来到地球,需要提前做好准备。”变幻出利爪的狼形兽人用尖爪把多余的土壤挖到一旁。
瑞达号上有出行随行空间胶囊,是高等虫族作战时的临时住所,只要将地面整理平整,拉开胶囊外露出的白线,一个防寒防热的恒温空间空间箱会平稳地建立起来。
空间箱足足有四十多平米,足够一个生命体居住。
若是地基够深,空间箱下方伸出的巨大钢索会像鱼钩一样死死抓住周围的土壤,若是不出现足以毁灭星球的灾难,空间箱能够长久地在星球上存在下去。
“这种荒凉的偏远星球,真有生命会来这儿定居?咱们这位领主大人是不是在虫族生活的太好,单纯过头了。”
“算了科尔,别忘了咱们可是奴隶,人家领主大人供咱们吃喝、供咱们安全的住处,过着比奴隶好上一百倍的生活。老实干活,替领主开发这颗星球,就算是回馈领主大人每日的供给了。”
名为科尔的男人憨笑一声,“嘿,我就是嘴巴闲不下来,想说些什么。”
“那位雄虫殿下是我见过最仁慈的上位者。
“轮流值班、每日只需工作八个循环时、受伤的会得到及时的救治和足够量的食物,要知道我曾经生活的可是一颗矿星,在那儿只有上位者不断的压榨,我的父亲和母亲都是过度采矿被活活累死的。”
“在领主大人手下的奴隶生活比我在母星上活得还像个有自尊的生命。”
弱肉强食的宇宙法则下,强者不将弱者当同等的生命看待,毕竟动一动手指就能被灭族的种族太弱小了。
高等生命虐杀、折磨、压迫被他们踩在脚下的种族,固定时期的巨量贡品掏空了弱者们的星球,他们被当做机器一般没日没夜地挖掘着家园的资源,卑躬屈膝地跪在地上求助上位者给予他们种族一丝丝生存的空间。
宇宙三大霸主占领了大部分星球,所有被发现的种族都需要在三大霸主的掌控下苟延残喘地活着。
不愿臣服他们之下、抵抗的种族也曾存在过,没错,是曾经存在过,抵抗的种族在短时间内便在宇宙内永久消失了。
男人笑中含泪,那道横贯右侧脸颊的疤痕显得也不那么可怕了。
“谁说不是呢,我也是因为在母星活不下去了,才找机会偷渡出来,被卫兵抓住的。”
“如果我的家人还活着,我想去把他们接过来,定居在加尔殿下的星球。”
“我也想,我是在宇宙流窜的星盗,其实我们这些星盗也是,如果家园幸福,谁不想过安安稳稳的日子呢。”
“不说了不说了,好好干。像领主大人说的,咱们一定要把这颗荒草丛生的星球建造成人人羡慕的世外桃源。”
安格斯在远处瞧着这群身上洒满金光、干劲十足的家伙,他抬起头,望见了一颗耀眼的火球。
安格斯知道这是这片星系的唯一恒星,这颗星球上的光芒全靠这颗火热的星球。
金光闪闪、洒下的光芒照耀着这片土地、也照耀着所有生命,包括他们这群外来者。
‘太阳’,不知为何,安格斯突然将小雄虫说的这个陌生词汇与这颗遥远星系的恒星联系在一块儿。
脑海中有道声音告诉他,这颗恒星本就该名为‘太阳’。
难道又和小雄虫刻在他身上的奴隶契约有关?不过,雄虫怎么会有将恒星称为‘太阳’的概念?
“哥哥,哥哥,你快看,有小鹿!”
雄虫欢快地蹦跶到安格斯身边,打断了他的思索,“我说过什么,不许离我太远,跑慢些。”
安格斯哪里有时间思考什么,他展开双臂向前跑着,快步追逐着在森林中逐渐远去的身影。
该死,早知道就该找跟绳索把雄虫和他捆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