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轻轻抚摸着谢月凌的发丝,仿佛透过这细腻的触感,能回忆起往昔的点点滴滴。
“你母亲,她小时候也和你一样,爱撒娇,爱穿漂亮的衣裳。”
“没错,特别爱撒娇。”皇帝在一旁搭腔。
“娘?娘小时候是怎样的啊。”
她从未听人提起过母亲小时候的事情,旁人也不敢同她讲。据娘的小情人说法,娘...很有故事啊。
“你娘可比宝儿淘气多了。”皇太后笑着说道,眼中充满宠溺,”整整日的淘,偏她哥哥又宠她得很。我每每教训你娘,都被她哥哥拦住,说妹妹还小,不懂事,让我别跟她一般见识。”
“哪有,妹妹当时年纪小,活泼些才是好的。哪里像这小妮子,一声不响,说出家就出家去。”
皇帝继续在一旁补充,太后忍不住瞪了旁边的皇帝一眼,示意他不许插嘴,没一句她爱听的。
谢月凌心里默默嘀咕,实话说,她比娘还要淘呢。
“等她和你现在一般大时,又跑出去,闯荡什么江湖。她一个深宫长大的小公主,那里懂得人心险恶。结果,这一去就是两年,等她哥哥把她逮回来时,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那后来呢?娘有没有再出去闯荡江湖?”
“后来就有了你这个小冤家啊,哪里还能再出去。”太后伸手抚了抚身旁的小冤家。
眼见谢月凌扁着嘴,询问道:“怎么不开心了,谁惹我们小郡主啊。”
“不开心,如果娘没生下我就好了,她还能闯荡江湖,做个有名的女侠。”谢月凌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
“傻孩子,你娘说过,这辈子就两个心愿,一个是闯荡一回江湖,这个她已经做到了。还有一个,就是你一生平安喜乐。”
伺候的人走进寝宫,声音恭敬地回禀道:“禀太后,寿宴已经准备妥当,请陛下和娘娘移驾。”
太后轻轻拍了拍谢月凌的手背,“宝儿,走吧。今日是哀家的寿辰,咱们得好好乐乐。”
到了宴会上,宫灯高挂,金碧辉煌的大殿内烛光摇曳,映照着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宴会开始,丝竹之声悠扬响起,宫娥们翩翩起舞,大殿内的烛火映照着每一个人的脸庞。
由于不是整寿,且九原受灾,太后特地吩咐了不必大办,是以宴会并不张扬,来的人都是皇室中人以及陛下信重的朝臣。
皇帝首先举杯致辞,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后,话锋一转,引介起身旁的杨慎:“这是杨家的小子,很不错,有他爹当年的样子。这些年在西北,多次击退西戎的侵扰。这次特意召他回京要好好的封赏。”
杨慎身着朝服,身姿挺拔,目光掠过殿内众人,最终落在上首的太后等人,随即低下头,恭谨地行了一礼。
“臣杨慎,恭祝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太后闻言,轻轻抬手,示意杨慎起身。“杨爱卿免礼,你远道而归,能为哀家祝寿,哀家甚是欣慰。”
“杨慎,想要什么赏赐,你尽管开口。”
杨慎微微颔首,脸上带着谦逊的微笑,回答道:“陛下隆恩,微臣感激不尽。微臣所求,非金银珠宝,亦非高官厚禄。只愿陛下能准许微臣继续为国效力,无论是边疆御敌,还是朝中辅佐,微臣皆愿肝脑涂地,以报君恩。”
皇帝听后,眼中闪过赞许之色。
“好!好一个为国效力!寡人便依你,封你为怀化将军,继续为国效力。”
殿内众人见状,纷纷投来各种的目光。尤其是谢月凌,目光更是毫不掩饰,按道理,陛下是先给一个枣,后给一巴掌,这巴掌也快来了。
“对了爱卿,六年前,宝儿年纪小,你与她的婚事也就没有定下。你二人乃是天作之合,今日日子正好,寡人做主,给你二人赐婚,可好啊。”
“臣,谢主隆恩。”杨慎的回答简洁而有力。
这一句回答,令谢月凌措手不及,她心中暗道:这小子,怎就突然改口了,说好的并肩作战呢。
皇帝没想到这么顺利,原以为杨慎还会同几年前那般推辞一番,没想到这次竟如此顺利。
果然是少年大了,也开始思慕美人了。
“好好好,来人啊...”
皇帝正要继续发话,却被突然站起的身影打断。
谢月凌走到大殿中央,努力保持着镇定,开口道:“舅舅舅,婚姻大事,非同儿戏,怎能不问问臣女的意愿就擅自做主呢?”
“宝儿,不许胡闹。”皇帝的脸色微微一沉,假装生气地恐吓她,可谢月凌不吃这一套。
“这是寡人为你挑选的良配,杨慎乃是将门之后,品性才学皆属上乘。而且国师也说过,你们八字相配,天作之合啊。”
谢国公也在一旁焦急地劝道:“宝儿,莫要任性,你与杨慎青梅竹马,有何不好。”
然而,谢月凌却仿佛没听见一般,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父亲,女儿心中已有打算,不想成亲。”
此言一出,大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好不容易大皇子萧明远没搭腔,萧和昶又不安分了,坐在不远的一旁,一脸玩味的笑容,“哟,咱们的小郡主这是有了心上人了?还是说,单纯的就是不想嫁人?”
谢月凌瞥了他一眼,心中暗自嘀咕:怪不得你今日运势不佳,原来是在这里,既然你开口了,也不算无辜。
但她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三哥说笑了,我只是觉得婚姻大事,应当慎重考虑,不可草率行事。”
皇帝见谢月凌如此执拗,眉头紧锁,问道:“宝儿,你为何不愿接受这桩婚事?莫非心中已有他人?”
谢月凌心中一动,决定给这场赐婚添点乱子。她微微抬头,目光中带着一丝邪恶,说道:“舅舅,若说心中有人,那确实是的。不过,不是杨将军,而是......”
“妹妹不必怕,大胆说,父皇定会为你做主。”
萧和昶还在一旁煽风点火,还不知大难临头,只觉得今天这戏真有意思,没白来啊。
谢月凌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在殿内众人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了萧和昶的身上,微微冷笑,“而是三皇子殿下!”
此言一出,大殿内顿时一片死寂。皇帝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你心仪之人,竟是萧和昶?胡闹!简直是胡闹!你们可是兄妹,怎能有此等荒唐念头?”
谢国公也是一脸震惊,他连忙上前,想要拉住谢月凌,捂住她让她别说下去了,却被她轻轻躲开。
萧和昶也是愣住了,他没想到谢月凌会突然把矛头指向自己。他只好干笑了几声,“妹妹,你这是在开什么玩笑?我们可是兄妹啊!”
但谢月凌却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深情”地说道:“是堂兄妹,臣女知道,这有违常理,但感情之事,又岂是常理所能束缚?臣女...”
眼见谢月凌还要继续胡诌下去,皇帝赶紧制止,仿佛她再多说一句就要当场气昏,“够了,宝儿,你不必再说下去了。此事,寡人会再议,再议。”
皇帝越想越气,眼见儿子还像个没事人坐在下面,就更气了,忍不住拿他先开开刀。
“还有你老三,你怎么做哥哥的,你平日胡闹也就算了,还教坏了妹妹,你,岂有此理。”皇帝转而像老三翻案,目光如利剑一般射向萧和昶。
萧和昶一时语塞,平日里他虽然玩世不恭,但在父皇面前总是能蒙混过关,今日却被这小冤家坑得措手不及。
“父皇息怒,妹妹她不过是一时糊涂,说了些玩笑话。我们兄妹之情,天地可鉴啊。噢噢,我知道了,定是我今日小气了些,和妹妹要了银子,惹了妹妹不高兴。”
“陛下,小女年幼无知,言语无状,还请陛下宽恕。”谢国公适时出场,缓解尴尬。
皇帝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缓缓开口:“今日之事,就此打住。宝儿你也是,兄长有什么不好,你大可以和舅舅说,舅舅自会收拾他。小小年纪,知道什么事喜欢吗,这话可不能乱说。”
谢月凌低下头,轻声应道:“宝儿知错了。”
“老三,身为兄长,未能以身作则,做好兄长该做的,反而小气起来,还和妹妹要钱。你,散了席给寡人回府,好好反省几日。”
现在轮到大皇子萧明远在一旁偷笑了,心想好在自己有眼力见,没插话。
萧和昶只好无奈地点头,心中虽有不甘,却也不敢违抗父命。只怪自己今日得罪了小冤家,受了无妄之灾。
“是,父皇,儿臣遵旨。”萧和昶恭敬地行了一礼,还不忘向谢月凌投去一个复杂的眼神,仿佛在说:“你这丫头,给我等着。”
谢月凌转头,当做没看到,让他幸灾乐祸,活该。反正这好哥哥要禁足几天,可以好好晾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