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稳住在林沅汐之外的视角，来观察。她也可以深陷，在欲望的牢笼，在迷路的虚妄深渊。
她又开始观察着内心的思绪，在想……
如果连接内心的本意识，就是遗忘的呢？遗忘了来处，误以为身处的世界就是终点，就是真相，然后指引着连接的意识焦点，回到他的世界。
“你说的是我吗？”内在的深层连接在回应着，不是说话声，没有涌入什么传递的感觉，就是内心明白是她。
“是。”林沅汐在心里回应。
她知道灵芝就站在身边，但不知道她怎么样？没有办法看到，现在也没有感受她。
“我的内心，也有连接。”内在在回应着她。
“如果你忘了呢？”林沅汐问。
“那就找，我们一起找。”
“可是，是谁让我们找？如果我们就是它，我们还需要找吗？是它让我们找吗？为什么它明明在那里，却还要我们找到它？！”
“可能，是想验证什么吧？”内心在回应。
“验证的到底是什么？”
“找到我。”内心回应。
“这是你说的？还是你的内心说的？”
“我的内心。”
“你对内心的感觉，也跟我对内心的感觉是一样的吗？”
“是一样的，一种直觉，如果非要说它是什么，那就是美好，幸福和丰盛的感觉。我绝对不会怀疑它，不会恐惧它，因为我知道，我是什么。”
“我是什么……怎样理解？”
“我们在追寻的不就是寻找自己的道路吗？我是什么，这很难理解吗？”
“我有点不明白。”
“我是什么，去做我是什么，在这个路上我只会觉得很丰盛，这个就是做自己的感受吧？我做我自己从来都没有恐惧，我觉得很开心。”
“做自己？”
“是啊，我现在觉得真相就是做自己而已。”
“……”林沅汐沉默。
灵芝开口：“小小姐，对不起，我没有成功。你的眼睛还是看不见，我再去想别的办法！”
她抱着蛊虫木盒跑走！
林沅汐开口叫住她，“灵芝？”可是晚了，她已经跑出房里了。
刚才被蛊虫钻入体内是什么感觉？林沅汐回想不起来是什么感觉，如果非要想象的话，应该是非常痛苦的？
她一想，就真真感受到那种强烈入骨的痛感，要是再专注的想下去，恐怕明明没有感受到，却还要去感受一遍虫子钻入眼睛的感觉了。
过眼云烟，只是一缕飘烟而已。
不存在的，就不要去回想了。
不痛？不好吗？
对！她往床边坐，“感觉有点无聊，现在该去观察什么呢？”
“灵芝……”
林沅汐心里想到灵芝，想去找她。
可是看不见呀？她要怎么走过去啊？
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对，既然已经存在，为什么不好好利用呢？
“来人。”
林沅汐叫了声，外面的人就进来了，“小姐，奴婢在这里。”
“我要去找灵芝，你带我过去。”
“现在吗？夜深了，小姐要不要明日再去找她？”
“这话怎么这么熟悉？”
林沅汐纳闷，又道，“我在府里还能待几天？现在就要去。”
“奴婢这就去叫灵芝过来！”
“等等……”
林沅汐想到灵芝刚才慌乱的声音，想是心里很乱吧？她往前摸着走，“带我过去。”
“是。”
丫鬟扶着她，“小姐小心着走。”
“我知道。”
林沅汐被扶着往前走，迈出了门槛。
走到院子里，她突然想到了夜十五，“那个被抓的刺客呢？”
“小姐，将军已经吩咐人找了郎中，正在给他治伤。”
“哦……”
林沅汐想要过去看看，可是在灵芝和夜十五之间，她倾向自己。
夜十五是谁？
其实灵芝……要是遗忘了，和她又有什么关系？但是放心不下，毕竟灵芝确实是自己。
她想去找灵芝。
“小姐，今晚的月亮真大呢。”丫鬟在一旁，扶着她往前走，突然这么说。
林沅汐顿住了脚步，“月亮？”
她抬起头，八岁之前是能看见的，所以依稀的记忆里面月亮在天上。
如果她忘了看得见的世界，月亮到底在哪里？她可能会低头往下看，以为月亮就在脚下，也可能会觉得月亮是完全包裹着自己，或是一颗芝麻大小。
所以，月亮是什么？
外人会说，就是那些在她周围看得见的人，会说月亮在天上，很亮很大，是圆的。可是她看不见，再多的形容都只能归于自己的想象。
而外人，看到的世界是真的吗？
她抬着头望着上面，恍惚中感觉隐隐浮现了一点亮光？！是弱弱的白光，隐约中又看不见了，回到了黑。
看见了！
还是想象的？
无法分辨。
“是挺大的。”林沅汐喃喃，低下了头，继续往前走。
“小姐……奴婢错了，不该这样跟您说话。”
“说什么？月亮很大？这是事实啊。”
丫鬟看到的事实，只是发出感叹，听到那句话产生心情的是自己。林沅汐不会因为自己的问题，就怪一句外人感叹的话。
“可是小姐，您看不见又是怎么知道月亮很大的呢？”
“想象啊。”
“想象？”
“我的世界，你感受不到的。除非，你跟我一样。”
林沅汐往前走，抓着丫鬟的胳膊，“谁会想要成为一个瞎子呢？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什么是真的，处处都要人照顾……像个没用的人。”
“小姐，您可别这么说，您怎么会是个没用的人呢！”丫鬟着急道。
林沅汐沉默：“……”
“夫人生了三个儿子，能够生下小姐是天大的福气！将军和夫人，还有少爷们都很宠爱小姐，下人们都羡慕着小姐呢！”
“羡慕？”
“是啊！如今小姐又将是皇后娘娘了，将来的福份不知道有多好呢！”
“是吗？”
林沅汐没再说话，只是被扶着走。
什么福份？看来自己这样的身份，还有很多人想要？
观察的视角不同，得到的意义也不一样。结果都是只对自己的内心作用，不对外人。
“我这里没有时间。”内在在说，也不是声音，就是感受，一瞬感受。
“什么？怎么突然感觉到这句话？”林沅汐在心里问。
“所以你的结局我知道。你的命运，我看得见，是整体。”
“什么！那我还在这里干什么？一切已经注定了？！我的观察没有意义！”
“有。”
“有什么意义啊！已经结束了！我的存在还有意义吗？！！”
“因为你在书写故事，你在编织你的命运，你的观察视角可以补充整体的时间线，而时间线正是由你补充的。我看得见你补充的痕迹，也看得见你没有去做的选择会发生什么，一切都在你的心念之内。”
“到底命运，时间线！是多少种？是什么！”
“我的内心告诉我，是故事。”
“是什么故事？难道我就被困在故事里？所以我的自由到底是什么？我的人生又到底是什么？我的选择又到底是什么！”
“你不应该这么激动，事情走到了这一步，我想你应该很明白了。”
“你是什么意思？！”
“回归我。”
“什么？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在说我内心的声音，我也不懂。”
“我彻底被搞迷糊了！”
“在故事里，我是什么？我们是什么？所以要找。我只能这么说，这是我内心的声音，我在找。”
“可是你这样说，让我很不明白！”
“我看到的是一个整体，可是这个整体困不住你，你可以在整体上任意跳跃，你的观察视角可以站在任何一个点上，你甚至可以超越时间。但是你现在被困在这里，可是我没有。”
“你，我，不就是同一个人吗？”
“是的。”
“所以你要说什么？”
“尽情去体验吧。一切都已经存在，一切又只是当下才开始，所以尽情去做你吧，成为你，走你的路。”
“等等？你是说你可以任意跳跃时间点？你可以在我？我的命运里随便编写？！”
“是。”
“所以，你是写我的故事的人？！”
“是的。”
“那你的故事又是谁在写呢？！”
“我的内心，知道。”
“……”林沅汐沉默，很震撼，好像懂了什么，又不懂那是什么。
我的故事有人在编写，任何执念都没有用，都是编写好的，可是命运线又在实时变幻，重叠在一个整体里。
意识焦点想跳跃到哪里体验，就到哪里体验。只是现在我的视角被局限在这里，而真正的自己没有被局限在任何地方，当然……仅限故事书之内。
编写故事的自己，也有自己的故事书。故事的源头是什么？成为它，才会知道。
但是那个所有故事的源头，不会局限在任何之内，因为所有都是它在编写的。
所以它的视角可以跳跃到任何地方，没有被限制。
但！我本身就是完整的自己！就是那个源头，那个源头的一个焦点，也是完整的源头！
只是现在，我被困在这个地方。
不是困住，是我还有任务，还不想抽离焦点，离开故事书。
看似分离，感受着分离，其实没有分离，就是完整的自己。
林沅汐停下了脚步……
怎么又在想这些无法验证的东西了？不要想了，不是不要想了，是放下它吧，不要思考了。
现在是林沅汐。
我就是完整的我。
我是林沅汐。
“今晚的月亮，已经足够亮了。”
“小姐？你难道看得见了？！！”
“不，是我的内心，足够被照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