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这样了。”
杨惜坐在明月搬来的一张紫竹椅上,将事情原委讲述完毕后,抚了抚自己唇角的伤口。
他回想着被萧鸿雪按倒在草地上时,萧鸿雪那近在咫尺的昳丽眉眼和微凉的唇,有些出神。
那个时候,杨惜在萧鸿雪那双极漂亮的幽紫色眼眸里看到了一种极陌生的渴望情绪。
他唇边留有萧鸿雪唇齿的余温,掺杂着几丝暖甜锋利的血腥味,心脏随着自己发间的金簪玉钗一同颤晃了几下,竟就这样轻易地被勾起了欲念。
萧鸿雪好漂亮啊,身上还……香香的。
想着想着,杨惜无意识间勾起了唇角,眉眼染着笑意,面颊发烫。
坐在旁边的明月盯着杨惜看了一会儿,觉得好笑,拍了拍杨惜的肩,道:“兄弟,看看你这副不争气的样子,羞怯和怀念都写在脸上了,你还说你对萧鸿雪只是纯崇拜?!”
“别崇拜着崇拜着崇拜到榻上去了,衣服都脱光了还和我说你们这是兄弟情深哈。”
杨惜闻言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连声否认:“那怎么可能,萧鸿雪这种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暗黑疯批,我是想跟他混又不是想跟他睡——我不要命啦?”
“上一个想和他玩霸王硬上弓的已经变成宗人府里的扫地机器人了,我可不能重蹈原主的覆辙。”
“而且萧鸿雪亲我的时候看着有点神志不清,后来他清醒过来了,直接毫不犹豫地就把我撇开了。”
“估计是发现自己在神志不清的时候亲了深恶痛绝的仇人,感觉很震惊很恶心吧。”
“哦……所以萧鸿雪是亲着亲着就抽身离开了,那你很失望咯?”明月笑眯眯地托着下颔。
“滚,我没有。”杨惜立马出声辩驳。
“除了和尚或者那方面不行,谁被这么个香香的大美人又抱又亲的会没反应啊?”
“我好歹也是个血气方刚的青年男儿,何况萧鸿雪以前还是我最喜欢的纸片人,把他给印在饭卡卡套上了的那种。现在突然和他面基,还被他主动亲了,我一时把持不住,也很正常吧?”
“可以了可以了,太子殿下,你不用再狡辩了。”
“你就说被他亲被他抱的时候爽不爽吧?”
杨惜凝噎了一下,低下头,轻声回了一句:“……爽。”
明月见他这副模样,忍俊不禁地捶了他胸口一下。
“你之前说,你保命的思路就是给萧鸿雪当舔狗,格局太小了。你既然这么喜欢他,干嘛不直接格局打开,把他变成你老婆啊?你不觉得与其给大哥当小弟,不如直接成为大哥的男人更有前途吗?”
杨惜听了明月这一股男嫂子文学味的保命思路后,震惊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质问了她一句:
“……我看着像会对男人感兴趣吗?”
“像啊。”明月毫不犹豫地答道。
杨惜:?
“那萧鸿雪看着像会对男人感兴趣吗?”
“不太像。”
“他看着像对男人女人都不感兴趣。”
“那不就得了。”杨惜耸了耸肩。
“事在人为,儿媳妇,”明月瞪了他一眼,立马出声打断,“你也别净想着当舔狗了,没出息,要干就干票大的,直接当他老婆,到时候别说保命了,说不定连这大燕江山他都能分你一半爽一爽啊!”
“而且萧鸿雪真的又美又强得牛逼,对吧?”明月循循善诱。
“嗯……”
“都说儿子随妈,我都这么喜欢你,他也会喜欢你的,要有信心啊,烈郎也怕缠郎!”
“缠郎”杨惜闻言,嘴角抽搐了一下。
明月起身抻了个懒腰,眸光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桌案上的那沓宣纸。
杨惜注意到了她这个细微的动作,快速摸到书案前,发现宣纸上多次出现自己和萧鸿雪的大名,被勾起了好奇心,欲拿起一观。
“别,别动!”明月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惊呼了一声。
但是为时已晚,杨惜已经神情僵硬地将宣纸上的内容念了出来:
“萧鸿雪将杨惜的双臂锢在头顶,用发带蒙住他的眼睛,然后俯下身,轻轻吻舐着他的耳垂和脸颊。杨惜面染绯色,轻声呻吟了一阵,萧鸿雪眼神深邃地将他抱起,让他跨坐在自己腰上……”
“萧鸿雪见杨惜紧张地微微发抖,轻笑一声,道:‘哥哥……别怕,坐上来。’”
诸如此类的文字,足足有一指节这么厚的一沓。
杨惜心惊肉跳,不敢再读,红着脸放下了手中那沓厚厚的宣纸,不可置信地望向明月,“这……这,什么东西?”
明月赶忙抢过那沓宣纸抱在怀中,羞赧一笑,道:“寺里呆着太闷了,我在给我家cp产粮呀。”
杨惜:?
“为什么我是下面那个?”
“因为冷艳病娇大美人攻和阳光活泼小狗狗受很好磕啊。”明月笑眯眯地回道。
明月见杨惜神情严肃,全无笑意,有些诧异地问了句:“啊,难道你不是……吗?”
“我站反了?”
“站没站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拉郎拉得太离谱了。”
见明月一脸慈爱,如抚珍宝般抚摩着自己手中那沓厚厚的宣纸,杨惜顿了顿,问道:“你……写了多少?”
“也没多少,都在这儿了,我就随便写写。”
“都是我在下面?”
“嗯……”
见杨惜面色不虞,明月忙道:
“儿媳妇,你别生气,我马上写他在下面的,马上写!”
“阳光活泼小狗狗攻和冷艳病娇大美人受也很好吃,都可以吃!”
杨惜眼神怪异地看了她一眼。
看来寺里的生活是真的有够无聊的,能把无cp作者给生生逼成bl作者了。
“谢……谢谢啊,我插句题外话,除了和萧鸿雪搞男同,还有没有什么更体面的保命方法?”
“有的,兄弟。”
杨惜期待地望着明月。
“夺舍他的白月光大哥萧淮流。”
杨惜:“……”
“与其幻想这个,还不如直接把死遁丹掏出来,嚼巴嚼巴咽了。”杨惜转过脸去,望着窗外枝头上的鸟雀。
“小惜,无需自卑!萧淮流是他哥,你也是他哥啊!”
“千万不要冲动,销号重来可就是真的白手起家了,不到绝处还是不要想了。”
“毕竟,你我是被两手空空地扔进这个世界的,本来以为有剧情挂可以依托,没想到这挂根本就货不对板,《燕武本纪》和这个世界根本就是同人衍生和原著的区别啊!”
“销号之后你我就是两个连户籍都没有的黑户游民了,在这种等级森严的封建王朝会惨成什么样,我都不敢想。”
“到时候我们哥俩双双入奴籍,你被抓去边疆拉石头,我被拉去当丫鬟,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幸福美好的明天是要靠双手奋斗出来的,来都来了,即使抢皇位抢不过位面之子萧鸿雪,也要借现在的身份地位搞个什么诸侯王公当当啊,不然岂不是亏炸了。”
“而且,惜啊,在追萧鸿雪这件事上,你可比萧淮流有竞争优势多了。”
“哦?”杨惜将脸转了回来,好奇地看着明月,“说说看,优势在?”
“你有恋弟癖,他没有,此乃一胜。”
“你身体健康,肯定能熬死萧鸿雪那短命的白月光萧淮流,此乃二胜;萧淮流和萧鸿雪在同一个户口本上,绝无可能,此乃胜中之胜。”
杨惜:“……”
“我没有恋弟癖。”杨惜沉默了一会儿,反驳道。
“杨忱小时候就老被我欺负,经常跑到家门口外的楼梯上坐着偷偷哭,还不敢哭太大声,怕被我听见又挨揍。等爸妈下班回家了,他立马就变脸告我恶状。”
“那你还挺坏的。”明月啧了一声。
“对……不是,我是想说,我要是恋弟我会对弟弟这么穷凶极恶吗?”
“但萧鸿雪不是一般的弟弟,”明月停顿了一下,“他是你主人。”
小说网站id为“萧鸿雪我主人”这六个动态炫彩金字的杨惜再度沉默了。
“算了,不说这个了,”杨惜摆了摆手,转移话题道:“其实我这次来找你,主要是因为我想知道,萧鸿雪和突厥那边有什么联系吗?”
“你在《燕武本纪》里没有写过吧,不然我应该不至于毫无印象?”杨惜拨了拨自己的耳饰,一脸迷茫。
“萧鸿雪和突厥使团见的第一面,就和突厥王子干起来了,而且之后状态一直很反常……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他好像……很害怕?这种情绪甚至已经强烈到产生躯体化症状了。”
“总不可能是因为他长得太美了,被慕容嘉出言调戏后害怕成这样吧?”
“就算是我刚穿过来那会儿,萧鸿雪发现自己被萧成亭这位族兄下了药打算强迫,他都没有这么害怕。”
杨惜垂眸,想着当时萧鸿雪在他怀里浑身颤抖,额边渗着细汗,连声轻喘的模样,很是担忧。
“啊?”
明月闻言,眸中划过一丝诧异神色。
“不应该啊……在我的设定里,他和突厥人根本没什么联系。他开局就十五岁,经历过娘亲穆忆被害死、自己又被昭王妃虐待、头次入宫还被太子下药,然后他默默隐忍蛰伏,最后华丽逆袭。”
明月低头沉吟了一会儿,而后抬起头,望着同样蹙眉苦思的杨惜,道:“坏了。”
杨惜:“怎么了?”
“听你这么一说,我是真的确定了。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燕武本纪》的小说世界,就是我自小做的那种梦的世界。”
“虽然‘系统’在拉我进来之初告诉我,我是来实地体验书中炮灰人生、思考如何改进之前到处都是漏洞的剧情的,”明月眸光闪烁,顿了顿,“但是,除了这种简单的交代,在这之后,无论我怎么试图唤醒它,哪怕是询问有没有什么系统任务、达成什么条件才能回到现世这种问题,它也没有任何反应。”
“你那边更是除了一开始打算对萧鸿雪下杀手的时候出现的所谓‘世界规则’,没有任何文字提示。”
“我们根本就是被这个‘系统’硬拽进这个世界,然后就不管不顾了。老实说,穿书文我看过很多,这种明明有着‘系统’存在,‘系统’却完全不逼宿主完成任何任务,把人拉进来后就拍拍屁股彻底消失的,我还是头一回见。”
“什么体验人生改进剧情,好像只是‘系统’为了把我们拉进来,随便胡扯的一个借口而已。”
“我之前和你说过,我只梦到过这个世界的零碎片段,是半猜半想地写出《燕武本纪》的。”
“现在看来,只有那些梦中的零碎片段会成为这个世界的‘真实’,我自己创造的那部分小说剧情反倒会误导我们、影响我们在这个世界生存。”
因为一个小小的时间差,差点死在宁国侯府的杨惜对这句话深有体会,面色凝重起来。
“这么说来,小说剧情只能给我们提供一个大方向,碰上具体的事件还是要谨慎仔细地思考的,不能仗着剧情挂无脑上。”
“对,就是这个意思。”
“我明白了,那就只能把小说抛开,一步一步来吧。”
“现在应该是慕容嘉被青楼舞姬毒杀的那段剧情了,这是你梦到的还是自己创造的?”
“梦到的,具体细节不清楚,但我隐约记得他是在一座建在江畔的青楼出的事,因为梦里那个青楼舞姬在得手之后,直接从轩窗里跳江了。”明月答道。
“江畔的青楼……那不就是,曲江旁边的醉红楼?”杨惜蓦地想起了自己去平康里询问花钿盒的那日,道:“我知道了,我会派人跟着他,尽量把他保下,不让他在燕土上出事的。”
“对了,明月,关于这个萧成亭成长过程中关键一点的事件和人际关系,你了解多少,都告诉我吧?”
“无记忆魂穿实在是太容易惹人怀疑了,才穿书二十多天,已经有两个人问我‘你不记得我是谁了?’,真的很惊悚啊。”
杨惜想到自己来见明月时偶然遇见的那个白衣男子,心中隐有些惴惴不安。
他将自己梦到的那个出现在大火里的白发斗篷人、绛真自戕前说的那句没头没尾的“死而复生之人”等悉数告诉了明月。
雨日天光昏暗,明月听得心中一阵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