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特晚餐后才会回家,而切斯特顿的晚餐一般会放在八点。
晚餐一般会进行两个小时,也就是十点结束。
德拉斯会在将她关进房间后躲起来和黛拉偷情,甚至有时候会在晚餐间隙就和黛拉眉来眼去。
巴弗米特每晚都会喝很多酒,有的时候会在晚餐开始之前就喝,他会在晚餐的两个小时里对自己进行折磨。
玛格丽特在心中不断重复这个时间表,不断的安抚自己,她的自言自语更加严重了。
英国的天气总是让人捉摸不透,今晚的天色阴沉,呜呜的风不断在窗外咆哮,掠过荒芜的花园后席卷着树叶朝远方奔去。
德拉斯准时出现在门口,他对玛格丽特有着一丝怜悯,以及微弱的高高在上。
“夫人,该下去吃晚饭了。”他看着这个有些神经质的可怜女人,微微摇了摇头。
玛格丽特点点头,她沙哑着嗓音。
“老爷今天又喝了很多酒吗?”
德拉斯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嗯了一声。
“老爷的心情不太好...您...”
玛格丽特冷笑了一下。
“我早已经习惯了。他的心情就没有好的时候。”她抚了抚自己的衣服。
出门之前玛格丽特别有深意的看了德拉斯一眼。
“黛拉是个好姑娘,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她结婚?”
德拉斯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像一颗熟透的甜椒。
“夫,夫人...”
玛格丽特笑了笑抬手丢了一个戒指给他,这是一枚鸽血红的宝石,剔透闪亮的像一汪血。
德拉斯手忙脚乱的接住它,震惊的抬起头注视着玛格丽特。
“夫人,夫人!”他压低声音。
“这...这太贵重了...”
玛格丽特却没有搭理他,她自顾自的朝楼下走去。
“就当给你们的结婚礼物,我也没别的东西给你们了。不要就丢了。”
她的话飘进德拉斯的耳朵里,任由德拉斯咬着牙追在她的身后。
屋外传来一阵一阵的闷雷声。
玛格丽特面无表情的走进餐厅,巴弗米特已经喝到半醉了。
他眯着眼看见玛格丽特坐在椅子上,呵呵的怪笑了两声。
“玛格丽特——今天心情怎么样?”
他关切的问。
玛格丽特皮笑肉不笑的应付着他,她的眼睛深陷在眼眶里挂在脸上,她已经瘦到像一个活着的骷髅。
“托你的福,巴弗米特。我还活着。”
巴弗米特咧开嘴,他听了这句话得意极了。
“当然了,玛格丽特。你当然得托我的福,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没有我你连饭都吃不饱,没有我你连属于自己的一张床都没有。快吃饭吧亲爱的,你看看你,最近瘦成什么样了?真让我感到心疼。”
巴弗米特站起身殷勤的走到玛格丽特面前为她打开铃铛盖。
依旧是一份馅饼。
巴弗米特依次打开剩下的盖子,盘子里满满当当装的都是馅饼,堆到甚至要从盘子里掉出来。
他满意的注视着玛格丽特的神情。
玛格丽特僵硬的转动着脖子,她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接着她突然假惺惺的微笑了一下,这让巴弗米特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有些事情想对你说。”
玛格丽特轻声细语,用只能他们两个人听见的声音低诉。
巴弗米特睁大他布满血丝的双眼,他觉得有些惊奇。
这个女人一向是难啃的骨头,居然也有低头的一天。
但是当他的视线转移到玛格丽特宽大衣服下瘦骨嶙峋的身体又得意的露出一个笑脸。
再难搞定的人在饿了这么久之后也会忍不住求饶,巴弗米特对于自己的手段很有信心,他低低笑着用手背滑动着玛格丽特脸上的皮,幽默的开口。
“亲爱的,我们之间有什么不能打开天窗说亮话呢?来吧,把你要说的东西全都告诉我吧,只要你愿意和我坦诚相待,我保证会像之前那样待你。”
玛格丽特也微笑了起来,她偏着头将脸贴近巴弗米特的手。
“别在这。”她说。
“德拉斯还在这里。”
巴弗米特听了这句话明显有些兴奋,他抬头瞪了站在一旁的德拉斯,挥挥手让他下去。
德拉斯一走他就迫不及待的开口。
“亲爱的,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尽管开口。”
他尽力让自己看上去温柔不少。
玛格丽特缓缓拉下他的手。
“去书房吧亲爱的。我什么都会说的。”
巴弗米特对于玛格丽特难得的情趣感到满意,他率先起身朝着书房走去,玛格丽特紧盯着他,就像一只鹰盯住了猎物。
窗外雷声滚滚。
她微笑着跟了上去。
巴弗米特站在书房里绅士的为她拉门,在她进门后将门轻轻掩上。
他在乌云密布的天空里走向窗边的那把巨大的主人椅。
玛格丽特紧跟在他身后,他们一起绕过了那张桃花心木的办公桌,在巴弗米特回头准备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之时,玛格丽特猛的抽出袖口的那把匕首一刀捅进了巴弗米特的胸口。
咔嚓一声的闪电之后是暴雨倾盆而下,巴弗米特不可置信的倒在那张象征着切斯特顿身份的椅子上,他怒目圆睁,不可置信的抬起手又跌下。
电闪雷鸣里,玛格丽特将插在巴弗米特胸膛的匕首拔出,蓬勃的鲜血溅了她一身一脸,还有些溅进了她的眼睛里,叫她下意识闭上了一只眼睛。
巴弗米特倒下了,玛格丽特却并不放心,她又抬起手多捅了几刀。
在这场净化的仪式里,玛格丽特只为了泄愤。
这一刀是为了他对她的折磨,这一刀是为了自己的天真。
一刀接一刀,巴弗米特,巴弗米特!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好打发,你知不知道我曾经有多么无知又贪婪,只要你为我提供优渥的生活条件我就愿意为切斯特顿卖命,但你不该,你不该瞧不起我,你不该把我当做任人摆布的挂件,把我看成一个不敢反抗的布偶,你不该,把我献出去,那时候我们的梁子就结下了,你不该,不该折腾我,打骂我,侮辱我,更不该提到玛姬,最不该,最不该逼我吃那该死的,和你一样该死的馅饼!
我只求吃饱饭后过上体面的生活,我为了这样的日子付出了我的所有,但我从没伤害过你,是你,是你一步一步将我逼到绝境还要拿我嘲讽泄愤,又是你,是你不肯放我离开还要看我朝你谄媚的嘴脸。还是你,是你窥探我,逼迫我回想起我最不愿意回味的过去,是你,巴弗米特,全是你一手改变了我,你就该去死!
在玛格丽特的欢愉里,突然传来一丝不和谐的音符。
“啊!——”
雷声滚滚也掩盖不了一声女人的尖叫。
玛格丽特猛然回头,借着闪电那一瞬的强光,黛拉躲在门缝后捂着嘴,震惊的看着屋子被划亮后站在那满脸是血还高举匕首的玛格丽特。
而玛格丽特湛蓝的两只眼睛反射出掠食动物一样的幽光。
她举着匕首没动,黛拉则感觉自己颤抖的脚像在地上生了根。
玛格丽特迅速从巴弗米特袖口抽出魔杖毫不犹豫的对着惊恐的黛拉施展了一个混淆咒后又不放心的施展了一个一忘皆空。
她本来以为德拉斯拿了戒指就会去找黛拉聊聊,谁知道黛拉居然上来了,德拉斯肯定听见了那一声尖叫,他一定在赶上来的路上,从楼下到楼上只要几分钟的时间,一切就快来不及了。
玛格丽特迅速脱下沾满血的外裙用它在巴弗米特身上擦了又擦堵在巴弗米特的胸口,又猛的举起桌上的雕塑将椅子背后的窗户打碎,形成一个人能穿过的破洞。接着她毫不犹豫的拿起匕首朝自己脸上划了一道,那是一道极深的口子,从左脸斜着向下蔓延到右胸口,一瞬间血流如注,她疼的眼前发黑,但是要快一点,再快一点。玛格丽特已经听见德拉斯上楼梯那咚咚的脚步声了,她立刻将匕首从窗户的洞口里远远抛出去,又把巴弗米特的魔杖踢远。
然后她躺倒在巴弗米特身上,放心的昏了过去。
一片洁白里,一个脸上带疤的女人沉默的坐在病床上。
周围围满了人,有预言家日报的记者,也有魔法部官员,还有圣戈芒的医护。
很多人都在问着她什么,但她只是空洞着双眼,沉默的应对着一切。
直到医生将所有无关人员全部赶出病房,一个护士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亲爱的,别想太多,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你的伤口。可怜的孩子,你严重营养不良,脸上伤口虽然愈合了,但是你的身体还需要静养。“
玛格丽特颤动着干裂的嘴唇。
“谢谢你...但是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关系,没关系亲爱的。在这里没有人逼问你。”护士温和的摇了摇头。
“你先休息吧,晚一点我还会来看你的。”
玛格丽特沉默的点点头后继续盯着天花板发呆。
这个名叫伊丽丝的护士叹息的摇了摇头走出了病房。
“魔法部那边怎么说?”她小声的询问着医生。
医生看了看病房里呆滞的玛格丽特,压低了嗓音。
“魔法部要求她在三天后上庭。”
“老天!三天后?三天后她的身体根本不可能恢复好!”伊丽丝看上去有些激动。
“嘘嘘嘘。”医生示意她压低声音。
“他们才不管这些,魔法部大部分人都是吃干饭的,什么时候见他们干点实事?我们快走吧,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玛格丽特听到他们的声音逐渐远去,这让她稍微放松了一点。她让自己靠在枕头上,放软了身体。
她仔细回忆着那个晚上,暗暗为三天后的庭审捏一把汗。
时间很快就到了,玛格丽特再一次站在魔法部里。
多怀念,她环顾四周。
一样的屋子,一样坐满了陪审团的椅子,一样是狐疑盯着她的法官。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来了许多记者,他们像闻到腥味的鬣狗追踪着第一手消息。
上一次来还是为了艾丽娅。
这一次她成了被审讯的犯人。
她沉默的站在传讯台上。
法官敲了敲法锤,周围嘈杂的声音安静了下来。
“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法官一次次发问,玛格丽特先是沉默,接着缓缓开口。
“那天晚上...我和我的丈夫巴弗米特在晚餐的空隙里去了书房...接着在我们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闯进来一个人,他想要袭击巴弗米特,我挡在了巴弗米特身前也被他伤害了,接着他推开我拿刀捅了巴弗米特。”
“之后我听见女仆的尖叫,那个人也听见了,他明显很慌,接着他拿魔杖又袭击了女仆。后来他打破玻璃跑出去了,我忙着堵住巴弗米特身上的伤口,之后再发生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为什么你们会在晚餐间隙去书房?”
“我们想要去一个私密一点的地方,聊聊天,或者...增进一下感情...”
“你是否有看清楚袭击者的样貌?”
“我只看见他穿着黑斗篷。”
“他身上没有什么特点吗?”
“我不知道,法官大人。那天太慌乱了,我什么都看不清。”
“你是否愿意接受魔法部的摄神取念以此证明你所说的全部属实?”
玛格丽特迎着法官的目光。
“我愿意。”
法官点点头后再次敲响了法锤。
“传唤证人黛拉·格林。”
黛拉被带了上来,她惊恐的缩在椅子里打量着这一切。
“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我,我不记得了老爷。”她显得非常畏惧。
法官皱起眉,一旁的助理向她汇报。
“法官大人,经我们证实后发现女仆黛拉·格林被人施展了遗忘咒,她现在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法官的眉头越皱越紧,她看了看手上的案卷,再次敲响法锤。
“传唤证人德拉斯·贝克。”
德拉斯被人带上来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