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弥漫着檀香,陆谨谦扶着方向盘,细细嗅着檀香里那一抹离自己很远的玫瑰香气。
“谨谦少爷,您要带我去哪儿?”温怀意问。
陆谨谦从内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坐在右后座的温怀意,“这是温管家欠我的,忘了吗?”
温怀意不解,“什么意思?”
陆谨谦自嘲般笑了下,“温管家忘性可真大。”
温怀意无语。
“也是。”陆谨谦叹息一声,“温管家都那样说了,又怎么会记得自己的承诺呢?”
“……”
不是,他说什么了?承诺什么了?
温怀意服了,要不是为了苏临溪,为了改变虐文剧情,不让陆谨谦横插一脚搞大尺度虐恋,温怀意都懒得搭理他。
本来那天陆齐礼硬把自己跟陆谨谦扯在一起就够恶心的,如今他还一副怨妇模样,什么意思?
温怀意轻轻吐出一口气。
即使很不想跟陆谨谦掰扯,但考虑到他是个阴暗批,温怀意还是努力平复情绪,尽量温和道,“我实在是不明白,还请谨谦少爷明示。”
听到这话,陆谨谦本就不悦的脸上神色异常难看。
他没再说话,只是车速一路飙升。
见他这样,温怀意也不再问了,目光一直望着雨水横流的车窗,暗中提高警惕。
半小时后,车子飙进世爵娱乐.城地下停车场。
温怀意被甩得头晕,在车里缓了几秒后正抬手去开门,陆谨谦就一把拉开后座车门。
温怀意不得已道了声谢,陆谨谦黑了一路的脸终于笑了一下。
两人进到电梯厅,陆谨谦按下三楼,故作漫不经心地问站在身旁的温怀意,“现在想起来了吗?”
温怀意看着亮起的楼层按键,脑子还有点晕,并没有想起什么承诺,只随口答到,“我记得。这是我上次和您见面的地方。”
本来消气了的陆谨谦,此刻又气又难受,他磨着牙眼神复杂地瞪着温怀意。
电梯“叮”一声,他又想通了。
起码温怀意还记得和自己在这里见过面,也挺好的。
出了电梯,陆谨谦直接推开台球厅的门走了进去。
温怀意跟在他身后,虽然不知道他又想搞什么,但身体的每一处神经都保持着警惕。
毕竟这栋楼都是陆谨谦的产业,三楼的台球厅更是他的专属私人领地。
正这样想着,陆谨谦扔来一根球杆,温怀意眼都没抬一把接住。陆谨谦没有注意到他的身手,自顾自拿起一根球杆走到球桌前。
“温管家,开球吧。”
“......”
不是吧?又来?
温怀意一脸无奈,“谨谦少爷,上次您都看见了,我真的不会打。”
“可你上次没打完。”陆谨谦看着他,“你还欠我一场球。”
“......”
原来陆谨谦所谓的承诺就是这个。
温怀意是真不想在大雨天跑出来陪这个瘟神打球,窝在邻居家蹭吃蹭喝不香吗?他到底为什么要在这里打这破玩意儿!
何况陆齐礼本来就误会他对陆谨谦有想法,这万一被撞见就麻烦了,便直言道,“我认为上次已经算一场了。”
前面两次温怀意气他,陆谨谦都忍了。但他完全没想到温怀意竟敢直接拒绝他!
陆谨谦此刻怒火中烧,目光阴狠地盯着人一步步逼近,最终居高临下地站在温怀意面前,抬起他的下巴,“如果我偏要你今天陪我呢?”
他语调阴冷,就像一条躲在暗处里紧紧盯着猎物吐信的毒蛇。
“谨谦少爷,”温怀意迎着他的目光,一贯温和的眼神里闪过一抹不耐烦,“您想要打球,多的是人陪,为什么偏偏要我陪?我上次都已经说过了,我们不宜经常见面,您也是答应了的。”
温怀意真的很讨厌别人碰他,如果陆谨谦继续得寸进尺,他不介意教训一下他。
而陆谨谦完全没察觉到温怀意的不耐烦,只是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面对他的质问,那句喜欢,始终没有说出口。
想到父亲的手段,他嘴巴抿得更紧。
但温怀意还在继续。
“如果您执意要为我的任务增加风险,您知道的,我收了钱,就得为您和陆先生办事,绝对不会违抗您。只是我不知道您这样做的意义在哪里?觉得我好戏弄吗?”
看着他一张一合的水润嘴唇,陆谨谦喉结滚动,完全把对父亲的恐惧抛之脑后,他魔怔一般,捏住温怀意下巴的手使劲往上抬。
这对被迫仰头的温怀意来说,无疑是挑衅,他暗暗攥紧拳头,正准备把人撂翻,陆谨谦的电话响了。
正要亲下去的陆谨谦闭了闭眼,试图忽略这破坏气氛的铃声。
但这铃声在空旷安静的台球厅里却显得格外刺耳,让人莫名烦躁。
“您电话响了。”见他没动作,温怀意提醒道,“有可能是陆先生,您最好还是接一下。”
陆谨谦不甘地松开人,摸出手机。
不是陆齐礼,是陆铭沉。
他磨了磨牙快速平复心情,然后滑开接听键,“大哥。”
声线听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人呢?”陆铭沉一副质问的语气,“上班时间无故离岗,你是来公司工作的,还是来当少爷的?”
陆谨谦恨得咬牙切齿,最近持续暴雨,陆铭沉亲自下达的通知,公司除了管理岗,都放假了。
平时陆铭沉从不正眼瞧他,重要的项目也从不让他插手,如今那么多员工都放假了,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又有什么关系?
虽然他心里很气,觉得陆铭沉是故意找茬,但说出的话却全然没脾气,“对不起大哥,有事出来了一趟,忘记跟人事部说一声了。我下次会注意。”
“什么事?”
陆谨谦沉默着看了一眼温怀意。
“陆谨谦,你最好是能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陆铭沉厉声道,“否则,我不介意调整一下项目部的组织架构。”
“……”
“怎么?什么事让你说不出口?”
陆铭沉没那么好糊弄,这话可不能随便说。
陆谨谦磨牙,他一时半会也扯不出个天衣无缝的谎,便拖延时间道,“大哥,电话里讲不方便,我马上回公司,一会儿亲自跟您说。”
挂断电话后,陆谨谦推了推眼镜,一连给自己手底下的好几个人打了电话,然后深深地看了温怀意一眼,说,“我马上要回公司,可以捎你一段路。”
“不用了,不顺路。”温怀意婉拒,“您还是尽快赶回去吧,少爷脾气很不好,您注意着点儿。”
原本心情差到极点,一听温怀意关心自己,陆谨谦的心又暖了起来。
他走近温怀意,眼神迷醉又诚恳,“对不起温管家,弄疼你了吧?”
说着他便抬起手,想摩挲一下温怀意发红的下巴。
温怀意却别开脸,低头行礼,“我疼不疼没关系,只希望谨谦少爷以后能与我保持距离,这样对您和陆先生都好。”
陆谨谦没再说话,也没再逼近,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温怀意低垂的脑袋。
今天他确实冲动了。
他不该这样冲动的,明知会伤害温管家。
他本来是想告诉温怀意,夏绯他按计划接到了,已经把人从机场送回了家,两人还算聊得愉快。
可一见到温怀意又想起他之前在电话里和父亲说的话,那句“我对谨谦少爷没有任何想法,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无时无刻不在刺痛他的心。
他生气。
他难受。
他怨恨。
他甚至动了强占温管家的心思!
而此刻温管家却依然关心他,叮嘱他注意保持距离,以防被陆铭沉发现端倪,对他和父亲不利。
陆谨谦看着温怀意的目光变得柔和且懊悔,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巴掌。
但他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弥补温怀意,毕竟陆铭沉还在公司等他给个解释。
所以最终,陆谨谦只能依依不舍地收起视线,不发一语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