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西西哑然无声，他本身就没有生气。他只是不想让薛其背负他的命运。

“没气。”方西西的脸埋在被子下，说的话含糊不清。

薛其伸出手捏了捏方西西的耳朵，“别扭小气鬼。”

方西西不说话，只是静静感受薛其的心跳。

早上醒来，方西西往旁边被子一摸，空的。

方西西起床，敲了敲浴室的门，没反应。他推开门开始洗漱。

方西西换好衣服，起身走出房间，站在楼梯上看向一楼，还是没有薛其的身影。

下了楼梯，方西西坐在餐坐上，看着桌上的番茄鸡蛋面，拿起筷子送入口中慢慢嚼着。

刚吞下一口面，玄关处就传来动静，有人推门进来了。

方西西前倾起身一看，是薛其。

“吃你的。”薛其看到方西西起来说。

方西西坐回椅子上，桌子底下的小太阳暖暖烤着他的腿和脚。

薛其脱下羽绒服，去厨房洗了手坐回餐桌开始吃饭。

“干吗去了？”方西西问。

“给奶奶送早饭，”薛其说，“没事，奶奶不无聊。李婶和我奶都过去了，几个小老太围在一块看电视吃花生瓜子。”

方西西吃完面，喝了一口汤，感觉整个身体才暖起来。

今天上午得去飘，晚上10点要去餐馆洗碗。但是薛其又没什么活动，方西西想到这不禁发愁。

吃完面薛其把碗放进洗碗机，就往身上套羽绒服跟在方西西后面。

方西西站在窗户边，透过起雾的玻璃看见三个老太太围在一块看电视，房间里不冷，有热水袋，取暖器。

一股冷风灌进方西西的毛衣里，他打了个冷颤。

薛其关好门走过来，看着方西西敞开衣服，伸手给他把拉链拉上。

两人并肩走到飘。

“我两点下班，无聊自己先回家。”方西西推开店门。

“玩几局贪吃蛇时间就到了，”薛其说，“我要喝之前夏天那个新品。”

方西西应了声好，就进了更衣室换衣服。

店内暖气很足，薛其脱了羽绒服，里面穿着黑色羊毛衫。等方西西换衣服的时间，他翻看了下菜单。

原来新品的名字叫夏日初恋。

一杯饮品放在桌上，薛其抬起头，方西西穿着工服卫衣。

“尝尝看。”方西西又放下一碟铜锣烧。

薛其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青柠，酒精，有点像莫吉托。

“不是奶茶吗？”

方西西拿回托盘，“都是夏日限定了，你喝的是我自调的。”

薛其放下杯子，“没有冬日限定吗？”

“有一个烤棉花糖的，等你喝完在给你上。”方西西拿出店里收款码，“付钱，50。”

“我身无分文，只好、只好以身相许了。”薛其夹着嗓子睁着无辜大眼睛看向方西西。

方西西不吃他这套，“滚。”

薛其略带遗憾地说：“不懂得珍惜，我可抢手了。”

方西西：……

付完钱，薛其开始专心致志玩贪吃蛇。身边的客人换了一拨又一拨。

薛其手指灵敏的操控着屏幕，拐弯时不小心撞到了，别的蛇把他给吃了。薛其懊恼一声，放下手机。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个小男孩，正在写寒假作业。

薛其探过身指着一道选择题，“这题错了。”

小男孩闻声转过头，看了眼薛其，又看向题目思考了会儿，重新写了B。

“谢谢。”

指导完小男孩，方西西走过来给他端了一杯冬日限定，软胖的棉花糖浮在奶沫上。

“饿了。”薛其拿起勺子搅匀。

“还有10分钟，想吃什么？”方西西问。

薛其想了想：“吃披萨吧。”

“好。”

看到方西西回到吧台，旁边的小男孩小声说：“哥哥，这题对吗？”

薛其看了看，初一的题，很简单：“对了。”

小男孩写完卷子，侧过身子问：“你能帮我补习吗？”

“你家长呢？”薛其问。

“待会儿来接我，”小男孩在纸上写下一串号码，“这是我妈妈的微信号。”

薛其接过纸条，“我先加你妈妈的微信，因为我朋友要下班了，可能等不了。”

小男孩点头说好。

方西西换了自己的衣服，站在薛其身旁等他起来去吃饭。

薛其和小男孩说了再见，和方西西走了出去。

转弯处有一家披萨店，两人选了这家。

薛其扫了桌上的二维码，询问方西西口味：“爱吃酸吗？”

“可以。”

“那就吃意式肉酱的，再加个鸡翅。”薛其下单。

方西西喝了口柠檬水，“吃完回去，补会儿觉。”

“好，”薛其说，“等晚上送你去，把老大带出去溜溜，这几个月长得太肥了。”

“现在他会握手、坐下，你可以试试。”方西西说。

薛其点头：“好。”

吃完披萨，两人开始往回走。

方西西路过面馆时还想给奶奶带一碗面回去，薛其说奶奶做好饭送过去了，吃的清蒸鱼，小青菜。

回了家，方西西在玄关换了鞋，跟着薛其往二楼走。

“老大呢？”方西西走上楼梯。

“爷带出去了，天天跟那些老头显摆，说这狗通人性，又会看家，又会提东西。”薛其推开房间门。

推开门方西西往地毯上一躺，薛其用脚踢他腿：“去床上睡。待会感冒了。”

“不去，”方西西说，“没洗澡。”

薛其坐在地上，抬起手往方西西腰上拍了一下。

“干吗？”方西西趴在地上说。

“我又不嫌你脏，外套脱了去睡。”薛其说，“你要是在泥巴地里滚了一圈，别说床了，我连门都不让你进。”

方西西被薛其逗笑，从地上坐起来，脱了棉服躺床上。

薛其打开小太阳，挪到床边，又坐回原位开始回信息。

男孩妈妈通过了微信，让他明天去试课一天，可以的话就每天固定时间去家教。

方西西躺在床上想，人真的是会被惯坏的吧。

明明以前没有小太阳、热水袋也可以，现在却可以心安理得享受这一切。

方西西昏昏沉沉睡去。

冬天天黑的很早，窗外已经漆黑一片。等到九点薛其把方西西叫醒，牵着狗出去。

“吃个关东煮垫垫，待会要站好几小时。”薛其走到关东煮摊位前。

方西西牵着老大坐在路边长凳，昏黄的路灯照在一人一狗身上。

薛其握着关东煮的纸杯，老大闻到香味嗷嗷叫。

“别叫，大晚上，人家待会儿说你扰民。”方西西牵着狗绳。

薛其拿了根香肠给老大吃，“吃这个吧，关东煮你吃太咸。”

老大没吃到关东煮也不恼，津津有味地吃着香肠。

方西西吃了串魔芋爽，扎了个牛肉丸递到薛其嘴边。

薛其张开嘴一口吃了。

一份关东煮，两人消灭完，方西西就要去餐馆了。

薛其把方西西送到餐馆：“10点我来接你。”

“天太冷，回去吧。”

薛其没理他，看他进了餐馆才牵着老大往河边走。

薛其溜了会儿老大，开始测试握手坐下，重复几次之后摸了摸老大的头，奖励了一块冻干。

老大埋头吃冻干，突然一只手拍上了薛其的后背。

薛其吓得一哆嗦，回头一看，是齐叶。

“我靠！你要吓死我，深更半夜，你想吓谁啊！”薛其一巴掌甩在齐叶背上。

齐叶揉了揉后背，“我还没说你呢！寒假也不跟我们聚，这夜深人静的等谁呢？”

“你管呢？再说，我忙着呢，天天给小孩补课。”薛其说。

“咦，补课？天天跟小邻居腻歪吧！”齐叶撇撇嘴。

“滚！滚！滚！”薛其没好气的说。

齐叶蹲下身摸着老大，“还不承认呢？这狗是他的吧，天天看他溜，怎么你一回来就变成你溜了？”

“你没看到我爷我奶天天溜啊！”薛其说。

“真没注意，”齐叶转移了话题，“酒吧去不去，暑假让你去不去，现在还不去？”

“再说吧，忙着呢。”薛其准备要走。

“又干什么去？接人下班啊？”

“闭嘴。”

齐叶跟着碎嘴子一路，薛其被他烦死了想买瓶药给他毒哑了。

方西西收拾完，走出店门。

“hello，”齐叶在他眼前挥了挥手，“还有印象没。”

方西西对眼前的人有印象，当初是他和薛其陪自己去的诊所。

“记得。”方西西说。

听到方西西说记得，齐叶更加变本加厉。

“这么晚，我家好远，你收留我一晚，我可以和你挤一张床，这外面天寒地冻的。你忍心……”

薛其抱着老大忍无可忍，一脚踹在齐叶腿上，“滚回你自己家。”

齐叶见薛其这样，目的达到，贱兮兮地笑了笑跟方西西说了再见。

“我今晚回自己家睡。”方西西说。

“行，明天上午我要去家教。”薛其说。

到底没想隐瞒方西西，告诉了他自己要去家教。

方西西听到后没说什么，平静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站在家门口，方西西准备掏钥匙开门。

薛其在背后叮嘱：“开加热器，别舍不得电费。”

他没敢说后半句，我帮你交，因为他知道方西西不会接受，也不想给他带来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