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相信，即使失去了肉/体，精神也能在更高维的空间中存在，甚至可以永生（笑）。

“但……如何证明那就是你，可就是个世纪难题了。”

——Mephisto

◎

警察到了。

鉴识官马不停蹄，开始对尸体与现场的检验。负责这起案件的刑警是柯南的老熟人目暮十三。胖胖的目暮警官低头看见柯南，第一件事就是条件反射开口问：“毛利老弟这次也在咯？”

柯南尴尬笑笑，“毛利叔叔这次不在这儿。”

很快，目暮警官又扭头看向正在辅助做笔录的世良真纯，没忍住皱眉，“这个女高中生侦探在啊……”

“我和世良姐姐在这里吃拉面，碰巧遇上这起案件。”柯南解释，“完全是巧合，哈哈……”

“好吧。”目暮警官掏出了笔记本，开始记录，“死者西本理代，女，21岁，帝丹大学学生，在拉面店突然死亡。在场的除开在这里吃拉面的你们两个，还有拉面店的老板小仓功雅和他新招的中国留学生店员李依衡，然后是死者同在帝丹大学的好友田端心美和男友川越明介，最后是也在这家店吃拉面的死者的两个高中前辈、就读于东京医科大学的橘光宙和神岛希。你们目击了死者突发异常直至死亡的全过程，是这样，没错吧？”

“嗯。”

柯南点头。

“她只吃过拉面店里的东西？”目暮警官又问。

“至少我们是只见到她吃过拉面店的东西。”柯南回答，“其他的……最好还是问问她同行的朋友。”

“明白了……”

经过紧张的调查，鉴识官初步得出了结论。“目暮警官，初步怀疑是药物中毒反应。”鉴识官向目暮警官通报了初步结论，“死者随身携带的药盒里有两种胶囊，一种白色的，一种红色的。还需要进一步检测才能确定成分。”

一旁等待接受调查的橘光宙凑了过来，打量了片刻药盒里的药。“我知道那是什么。”他确定道。

“是什么？”目暮警官问。

“白色的是阿斯美，红色的是罗红霉素。”橘光宙回答，“这两种药是我和同事给她开的。她前些日子因为支气管炎引发的咳嗽和咽喉疼痛来我们医院看病。阿斯美用于止咳，罗红霉素用于消炎。”

“阿斯美？”

目暮警官不解。

“哦，也就是复方甲氧那明胶囊。”橘光宙继续解释，“阿斯美是其中一个厂家发行用的的商品名，成分都是一样的。”

“哦！！！”

一声巨大的惊叹插了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发出惊叹的源头身上——拉面店的店员，中国留学生李依衡。

“以前我在我们那儿的新闻听说过哦！有个女孩子因为感冒吃了这两种药猝死了！”长发少年神经兮兮又信誓旦旦地说，“新闻里说，是因为罗红霉素会影响复方甲氧那明胶囊里的氨茶碱，导致氨茶碱在血液里的浓度升高，引发中毒，那个女孩子才会死的！”

“不绝对。”刚刚结束问询的神岛希听到这话摇头，一脸严肃反驳道，“罗红霉素的确对氨茶碱的代谢有影响，但影响很小，以口服的剂量不足以引发氨茶碱中毒。但是……”

神岛希的目光转移至橘光宙身上。

“橘，因为副作用和适用人群，阿斯美现在其实很少开了。”神岛希问，“你为什么要给西本开阿斯美？”

“她是支气管炎，那天来的时候，咳嗽得连话都说不清——这点陪她一起来的田端可以作证。”橘光宙平静回答，“阿斯美的止咳效果最好。她当时还有炎症反应，我就给她再开了消炎用的抗生素。当然，我也是征求了值班前辈的意见才给她开阿斯美和罗红霉素的。”

神岛希显然没有全信。

“开这个药，你真的……没有私心吗？”那双锐利得如同猫一般的异色瞳直勾勾地盯着橘光宙，“比起止咳，它在平喘方面的效果……要更出众。”

橘光宙回敬过去，“没有。”

一旁，提供线索的李依衡似乎有些失望，耷拉着脑袋，“诶……我还以为我能帮上点忙呢……早点结束调查就能早下班了……”

“也不算没帮上忙啊。”世良真纯走了过来，“至少提供了一个方向嘛。”

听到世良这话，李依衡的双眼亮了起来。

“那我还是帮上忙咯！”他咧着嘴笑，露出了尖尖的虎牙，“多谢你，小真纯！”

听到李依衡这样叫她，世良愣了一下，眨巴着眼。

“我那个时候听到了！”李依衡见状，急忙解释，“老板把你的名字记错了……这个是你的名字！作为一个合格的店员，要把顾客的名字好好记住的！”

世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可还什么都没说啊，李君。”她看向正在被问询的田端心美和川越明介，“而且……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呢。”

李依衡顺着世良的视线也看向那两人。“怎么？”他压低了声音，超小声问，“小真纯怀疑西本小姐的两个朋友吗？”

“不完全是。”世良耸了耸肩，“不过，李君关注这个问题……是为了早点下班吗？”

“当然！”

李依衡毫不犹豫承认了。

“那就稍微休息一会儿，小布谷鸟。”世良真纯将手指抵在唇边，做出安静的姿态，“我会想办法让你早点下班的。”

“哦……哦。”

李依衡连忙做出用拉链封住嘴的手势，回应了世良。

世良真纯靠近了正在被警官问话的田端心美，竖起耳朵仔细收集情报。

正在向田端心美问话的是常年跟着目暮警官的副手高木涉。“田端小姐，”高木警官问，“在西本小姐倒地之前，她都吃过什么、碰过什么？”

“拉面店的水和拉面……来之前我们还在便利店买了饮料，哦，理代买的是酒精饮料，然后吃了关东煮……吃完关东煮之后，理代有点咳嗽，想起来自己没吃药，就从药盒里拿了药出来吃了。吞药的矿泉水是我帮她在便利店买的。”田端心美仔细回忆，最后摇头，“其他的……我想不起来了。”

目暮警官微微颔首，“那么问题就只有可能出在药盒里的胶囊上了。”

“说起来……大姐姐你们为什么今天要来这里吃拉面呢？”柯南问田端心美。

“诶？”田端心美注意到柯南，“是理代提议的哦。她说橘前辈推荐了这家拉面店，很好吃，想带着我和明介一起来试试。”

被骤然提及的橘光宙皱眉，“我从来没和西本说过这样的话。”

见状，田端心美急忙补充道：“不是橘前辈当面对理代说的……说来有些冒犯，是理代偷听橘前辈和同事的对话……听说橘前辈最近很喜欢这家拉面店，理代就记下了……”

“她不是有男朋友吗？”世良真纯问，“为什么还会这么关注其他的男人？”

“怎、怎么说呢……理代她高中的时候就一直暗恋橘前辈……”田端心美很是尴尬，“我也有劝过她的！让她不要有脚踩两只船的想法……明介是不可多得的好男友，不要让他伤心。可是……”

“可是，理代说无所谓，是吗？”

沉默多时的川越明介骤然开口，打断了田端心美。

“明介？！”田端心美没料到会这样，“你……你怎么知道的？”

“真是抱歉，你和理代在咖啡厅聊天的时候，我跟踪你们偷听到了。”川越明介苦笑，“理代……本来就是这种朝三暮四的人呢。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理代死了，那她是不是永远能留在我身边……”

他捏紧了拳头，突然冲上去，一把拽住了橘光宙的衣领。

旁边的警员急忙拉开了他们，但川越明介十分执着，再次伸手提起橘光宙的衣领，死死盯着橘光宙。

“那么……”川越明介咬牙切齿道，“你和理代之间，有发生过什么吗？”

眼前人像只被激怒的猎豹，橘光宙面无表情，保持沉默。

“说！”川越明介对橘光宙这样的态度大为光火，“你和理代究竟有没有发生什么？”

“你觉得，我会和一个杀人犯有暧昧吗？”

橘光宙神色冷漠，反问道。

川越明介又花了几分力气揪紧橘光宙的衣领，“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西本理代，你的女朋友，她是个不可原谅的杀人犯。而她的这位朋友，田端心美，是她的帮凶。”橘光宙冷哼，“呵，这样够清楚吗？”

“橘前辈！”田端心美大喊出声，“你在胡说什么？！”

“看来已经忘记了吗？那就请你好好想想吧……”怒火中烧的橘光宙也顾不得礼节，朝田端心美吼了回去，“那间美术教室！”

听到这儿，田端心美紧咬下唇，迟迟没有接话。

“怎么？还不肯说实话吗？”橘光宙气极反笑，“非要我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才肯承认？”

“那件事……不……”

田端心美支支吾吾，让一头雾水的川越明介糊里糊涂。

“心美，到底发生过什么？”他终于松开橘光宙，转向田端心美，“你和理代究竟做过什么？”

田端心美的慌张一览无余，“明介！等一下……我会解释清楚的……”

橘光宙也没有那个耐心等着对方狡辩。“荻野星凛（おぎの あかり，Ogino Akari）。”他重新整理好仪容，一字一顿道，“这个名字，你不可能忘记吧，田端？”

听到这个名字，田端心美一僵，只是机械地摇头，“别说了……”

“西本一直在用各种手段欺负她……最后一次，你替西本把她约到她最喜欢的美术教室，又配合西本把她锁在美术教室整整一个晚上，导致她哮喘发作，一个晚上没有人理会……最后学校的职工发现她的时候，她的尸体已经僵硬了！”

“闭嘴！！！”被揭露过去恶行的田端心美面目狰狞，死死瞪着说出不堪往事的橘光宙，“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橘光宙身侧握拳的手持续震颤，极力克制着自己的义愤填膺，“星凛是我妹妹……我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终究要替她找回公道。”

“呵呵……”

田端心美低下头，成功借着眼镜镜片的反光挡住当下的神情，发出低沉可怖的笑声。

“所以……”很快，她抬头，露出了与她温和气质极为不符的别扭笑容，“是前辈杀了理代？为了替荻野复仇？”

橘光宙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错愕与不解。很快，他摇摇头，矢口否认，“不是，没有。”

“他们不是说了吗？理代的死因可能是氨茶碱中毒。”田端心美说话的时候嗓音颤抖，像是在恐惧什么，“她最近吃的药，可是前辈开的啊……”

橘光宙皱眉，“我只是对症下药。”

“谁知道前辈是不是故意的呢……”因为畏惧，田端心美抱住了自己的手臂瑟缩着，整个人楚楚可怜，“毕竟，前辈是个精通药理的医科生……肯定知道怎么用药能害人吧……趁着这个机会陷害理代也不是不能理解……”

“我说过了，我只是对症下药。”橘光宙冷静应对，“而且我开的处方，当时值班的医院前辈检验过，只要正常按照医嘱服药，就没问题。”

“但是理代死了！”田端心美恐慌不已，“在你面前！还是因为吃了你给她开的药！”

“我绝不会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橘光宙虽然因为这等指责恼怒非常，但依旧保持着一线清明，“这种有损职业道德的行为为人不齿。”

“谁知道呢？”川越明介闷哼一声，“你只是个学艺不精的实习医生罢了。”

“我们入学时就用希波克拉底誓词发过誓，绝不做各种害人及恶劣行为！”橘光宙咬牙切齿反驳，“这是我的终身事业，我绝对不会做任何玷污这份神圣职业的行为！”

川越明介冷笑，“呵。新闻里医生害人杀人的事情也不少，谁不是背过那些誓词的？这些誓词就能证明现在的你是清白的？”

“清醒一点，橘前辈。”田端心美似乎坚持不住，心理防线崩溃哭了出来，“就算杀了理代，你心爱的妹妹也不可能活着回来了，你也要背负杀人的罪名……这不就和当初的理代一样了吗？”

话音落下，田端心美摇摇晃晃，竟是快要倒下。好在川越明介伸出援手，扶稳了她。

橘光宙气得半晌说不出话，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