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看到了唐参谋。她穿了一袭青衣,站在屏风前,感觉她像是融进了屏风的画像里,在那里亭亭玉立。
“唐参谋,是女生啊?”我小声的趴在执与耳边说。
“是的,”执与也小声的说:“她很厉害,是她发现失踪的人都是十二岁到十五岁,容貌姣好的男子。”
好细心,想起我在大理寺整理案卷的时候,完全就没有想过这种问题。
“还有,之后那两个人的审讯,也是她审的。”执与补充道。
我下意识的看过去,她感受到我的眼神,朝我笑了笑,我不好意思的也笑了笑。
我听说那两个人一开始还是一心想寻死,后来换了一个人审讯不出一个时辰就全说了。
“她这么厉害。”我感叹。
“是。陆副都统刚刚知道的时候,就问了她想不想去京城,她说不去。”执与也觉得她在这里屈才了。
“为什么?”升官了不好吗?
“我也不知道。”执与耸耸肩。
“你两快吃,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呢?”太子一句话,让一桌人都抬起头盯着我两看。
“我…”我被一桌子人盯的有点难为情,站起来说:“吃饱了,先去马车上。”
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留执与一个人在那。
走到将军府门口,看见秋明和薛侍卫赶着马车刚刚回来。
“你们怎么赶着马车回来?吃饭了吗?”我摸摸拱在我怀里找糖吃的十二。
“吃过了,”秋明从马车跳下来,“唐参谋让我们先把所有人的包袱放到船上。这样走的时候赶一辆车就可以了。”
她考虑的真周到,但一辆车不会很挤吗。
“一辆车可以的,唐参谋看过了。只是可能稍微有点挤。”秋明好像看透我的心思。
“好吧,那我先上车抢个好位置。”说着我迈开腿准备跨上马车。
秋明拽住我说:“不是这一辆,是那一辆,”她指了指在旁边的骈,“你让十二一匹马拉你们这么多人,它要累死了。”
十二噗嗤一声,表示同意。
我在心里数了数,我们这次一共要去十个人。十个人,十二一匹马拉确实有点勉强。
十个人…明明前几天还就只是四个人,突然间多了这么多人。
“那我先上去了,”秋明又拽住了我,我不解的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想上个马车怎么这么难。
“这个给你,”秋明塞给我一个手炉,“为了让你们坐着舒服点,马车里没有放火炉。你拿着这个,我再去给你拿件披风。”
“谢谢。”秋明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转身进了将军府。
等我上了马车,找了个拐角坐下。打量了一下,这真的能坐十个人吗!
在我还在怀疑的时候,佟淼上了马车。
“哇,”他有点嫌弃的说:“这里真的能坐下我们这么多人吗?”
谁说不是呢。
我双手一摊,他走到我身边挨着我坐下。
不一会,就听见外面唐参谋的声音,她正在和太子他们说:“这次出行,不适合大张旗鼓的走。所有包裹已经先放到船上了,大家一起坐一辆马车就可以了。”
我掀开车帘,看到外面一众人的表情都在想一件事‘真的能坐下吗?’,我笑出了声。
唐参谋瞟了一眼在看笑话的我说:“你们不用担心,真的可以坐下的。对吧,宋公子。”
这下我笑不出来了,笑容僵在我脸上。我乖乖的放下车帘,再也不看别人的笑话了。
执与第一个上车,在把披风递给我后,看了佟淼一眼,在我另一边坐下了。
渐渐的外面开始有了争吵的声音,“外面在吵什么?”
“在争谁赶马车吧。”执与说。
“看样子大家都不想挤在一起。”我其实也不想。
“还行。”我疑惑的瞅了一眼执与,他这个还行是什么意思?
一阵争吵后,太子,陆副都统,李军医,大哥、都上了马车。
“最后谁赶马车?”我好奇的问。
“秋明和佟焱赶马车,”大哥说,“秋明主要是给佟焱指路。”
“任将军呢?”任将军去哪了?
“任将军骑马。”大哥回答。
“为什么?”为什么他能骑马。
“那是我的马,准备送你们去码头用的,”最后唐参谋上来了,“刚刚将军说他骑马。”
哦…被任将军制裁了。
“半时辰我们就能到码头了。” 唐参谋说。
半个时辰,也太长时间了!
马车里,李军医挨着大哥,大哥挨着执与,执与挨着我,我挨着佟淼。
再看太子,陆副都统和唐参谋那边,宽松的很,我们为什么都挤在一起。
唐参谋我能理解,毕竟人家是女生;太子我也能理解,何淼怕给太子挤着了;但是陆副都统和太子之间的空隙也太大了吧!
“执与,你去太子和陆副都统中间坐。”我实在是受不了说:“你不觉得我们这一块太挤了吗!”
现在也只有执与可以坐他两中间了。
“我不想去。”他竟然不同意
“快去,”我挪了挪身体,“再挤下去我就要被挤成烧饼了。”
“好吧。”执与见我坐的真的很不舒服,不情不愿的坐了过去。
“何淼你也往旁边去去。”我又对着何淼说。
“我不,”他抱紧我的胳膊小声的说:“我怕挤到太子。”
“咳。”
执与一声,何淼立马松开我的胳膊。
“你又不是没做过太子身边。”我推了推他。
他又靠了回来说:“那不一样,万一马车一个急刹,我再扑到太子身上去。”
哪有那么多的万一,没办法了。我说:“那我们换个位置。”
“好。”他这到是答应的干脆。
换完位置后,终于是坐舒服了,大家看着也都舒服多了。
“你不觉得人突然变多了吗?”太子低下头小声的说。
“觉得,”我也小声的说,“变得太多了。”
“太子,”我凑到他耳边更小声的说:“你的事,皇上没说些什么吧?”
“没有,父皇让我们安心的先处理你们的事。”太子平静的回答完我的问题。
淡淡的打量了我一下,我对上他的眼神,眼神里充满了审视。我疑惑的看着他。
“我有…”太子的语气变得冷酷无情,“和你说过我们去查的案子是关于我的吗?”
一句话让我毛骨悚然,我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刚想开口解释,他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说话。
一车人好像都感受到了我和太子之间的变化,气氛突然变得异常肃静。
我忘了,出发前没有人和我说过我这次和太子出来查案,查的是什么案子。更没有人和我说过案子和太子有关。
我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喘息声和心跳声,这种感觉就像是刚刚脱离了猎狗的注视,脑子反应过来了,但是心没有,心还在为刚刚差点被吃掉感到害怕。
虽说我对死没有什么感想,但是命运被捏在别人手里的滋味还是不好受。
马车里的氛围一直延续到码头,中间再无一个人说话。
到了码头,大家下了马车。除了执与大家都离我和太子远远的。
“你和大哥说什么了?”执与关心的问:“我看你和大哥说完话脸色煞白。”
“…”我有苦说不出,小声的问:“太子有和你说,我们一开始去查的案子,是什么案子吗?”
“二十四年前的人口买卖?”他看着我眉头紧锁的说:“不是吗?”
“是。”
对啊,对外肯定这么说,肯定不会说查的这个案子和太子有关。
我看向走在前面的太子,五味杂陈。
我该如何解释说我为什么会知道,又该怎么解释其实我没有恶意。
“诶。”我深深的叹了口气,怎么中个毒脑子还不清醒了。
“到底怎么了?”执与听着我的叹气,更加不解。
“没事。”我安慰他,也顺便安慰安慰我自己,至少太子没有当场赐我死罪。
…对啊,太子没有赐我死罪,也没有逼问我。按道理知道案子和他有关,多多少少肯定是猜到了什么。
正在我疑惑的时候,李军医走过来说:“这个给你,治晕船的药,每天吃一粒。每一瓶里有十天的量。我们单程是三天,应该是够的。”
我接过三药瓶说:“谢谢,李军医。”
“客气,一天只能吃一粒,吃多了会拉肚子的。”李军医嘱咐道。
“好的,我知道了。”
我吃了一颗,剩下的放到怀袖里,其他两瓶是准备给太子和陆副都统每人一瓶。
我看着手里剩下的两瓶药,陆副都统的到是好给。太子的…我给他,他会不会以为我恼羞成怒从而对他痛下杀手。
“执与,这瓶晕船药你拿给太子。”我塞了一瓶到执与手里。
“你怎么不自己给他,”他看着手里的药说:“你们到底怎么了?”
“哎呀,你就不要问了,能说我不说吗,”我推着他往太子那边去,“快去吧。”
执与把晕船药给太子,我也把另一瓶给了陆副都统。
我抢在陆副都统说话之前说:“我知道你不晕船,备着吧。万一能用的上呢?”
他默默的点了点头。
“这个药一天吃一粒就好,不能多吃会拉肚子,”我叮嘱他,“李军医说的。”
“好。”
他这么听话反而让我觉得有些别扭了,之前那么犟。
果然性格会影响容貌,现在看他比第一次见到他时顺眼多了。
“你和太子在马车上说了什么?”他问。
“你…好奇?”我不可思议的问。
“嗯,”他面无表情的说:“你和他说完话后,他就没什么表情了。”
“你和太子…”我话还没有说完,远处唐参谋喊我们登船的声音打断了我。
“你们走快点。”
“先上船吧。”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