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晓清挑眉,熊孩子十三岁就开始熊了?
“陆舍人,朕允许你这三天每餐只给太子吃一顿饭,不许吃其他的。朕倒要他也尝尝穷困的滋味!”
太子心中一凛,明白现在这个皇帝和之前的皇后一样,对他都很坏。
“哦,还有,不许给肉吃!”
太子跪倒在地,“儿臣知错!”
“知错就改!陆舍人别忘了,饿他三天,不许给肉吃,更不许他吃其他东西。”
秦晓清的话就是圣旨。在这个封建社会,太子也不敢违背。司马遹根本就没有偷偷吃肉的想法,只有不能吃肉的痛苦。
他不敢说话了,乖乖地垂手站立。
陆云心里热了起来,陛下还是看重他的。
“陆机,顾荣,这几天你让他们来见朕。”都是朝里的大臣,不至于见不到皇帝。
“是!”
“董成,拿200两银子来。”
秦晓清赏赐了陆云200两银子,又送到门口。很快她又见新的人,短短七天时间,小半个朝廷的人都被她接见,不是升职就是加薪。
皇帝的权威得到加强,最慌的是贾南风。她觉得自己没有用武之地了?于是连忙找皇帝邀功,要带皇帝去后宫看,那些太妃都被她送走了。
秦晓清这几天接见官员,因为不熟悉他们,难免临阵磨枪,去看史书。谁知道这一看,上头了,她变得特别爱看史书。
秦晓清只想在脑子里看书,这可是她这几天努力工作得到的奖励。她可以看到五胡十六国乃至东晋的历史,但只有七天时间,看多少算多少。
为此,她辣条都不吃了,可乐也不要了,一心扑在书上。
于是贾南风无功而返。正好这时候,司马家有个王爷违反了律法,贾南风知道皇帝不容违法之人,会秉公处理,于是连忙来报告。
她比官员还积极。
但秦晓清不积极:“他有罪,自由官员上报,到时我自会处置。”
“他斗富,陛下不许,想必他心怀怨望,会反叛陛下。陛下一定要警惕啊!”
“斗富?必定是支持朕的多。斗到现在,消耗了多少财富,多少人是充门面的?要是先帝时期那就不同了,还要花大力气镇压。”
贾南风有点烦躁,她说王爷会反!造反呐!陛下听到了没有啊!
秦晓清听到了。
后来这位王爷果然反了,秦晓清找来贾南风:“亲戚之间,不好动手,若你能说得他缴械投降。他除爵圈禁,再让你食邑一千五百户!”
贾南风嫌少。
爱干不干,秦晓清对贾南风一点也没放松警惕,这不过是个试探。她要是有异动就杀了她!
如果有前世,贾南风不是慈禧的前世,秦晓清都不信。她居然真的靠政治手腕,让造反的王爷投降了。不过不是圈禁,而是撸到男爵为止。
她已经知道了贾南风之前杀死了怀孕的宫女的事,贾南风确实不是好惹的。她想杀贾南风,但她又暂时没犯错。
看了很久的书,秦晓清依旧不打算随便给贾南风定罪。她有一件大事要做,做好了瓦解门阀非常方便。
在朝堂上,秦晓清忽然问王浑,问这个七十八岁的老人,经历过曹魏时期的大臣。
“司马家是怎样得到天下的?”
王浑没有提前和皇帝交谈过,因此不敢开口。在座的大臣,许多都知道司马家篡位的事,但都闭口不言,看着王浑。
秦晓清自有用意,“我听说,司马昭当街派成济弑君篡位,是真的吗?”
陛下为什么会知道,又为什么不用尊称?
王浑收到天子使的眼色,明白过来,打算配合,“启禀皇帝,高平陵政变,当街弑君都是真的。”
“哗!”地一声,朝堂热闹了。许多年轻的官员都不知道这事。
但很快被周处压服了。他看着皇帝,他出身江南,是不太清楚司马家的上位史的,只知道是篡位。却不知道竟有弑君这样的事。
秦晓清笑了:“古往今来,哪个君王上位手段没有黑暗的地方,有谁特别光明的,只不过司马家格外…差劲!既然事已至此,自当行德政,教化百姓,使天下大治。
才不负登上皇帝位,不负雄心壮志。而先祖(司马懿)不许我们为他扫墓,不如以后诸皇帝都不去为祖宗扫墓,只自行祭祀,也算是赎罪了。”
总算不用去祭祀了,还是光明正大地,算是司马懿有了点用。他还好,后代太差劲了,让傻子当皇帝,一厢情愿!
皇帝说的也有道理,而祭祀是陛下的家事他们管不着。
“好!”王浑带头喝彩,也没人敢不喝彩。
“诸位是否曾想过,朕之前失智,是因为家族没有德行?”
大臣们用眼神交流意见。
“朕不觉得,司马家如此无德,却能坐上皇位。靠的是当时环境和人的心态。朕愚钝,与德行无关。”
皇帝摇着头,走到太子太保杨济身边,“似乎,司马家还在河内时,司马家就与杨家互相通婚吧?几百年来一直通婚,血脉必然越来越近,最终,生出了我这样的痴儿。
若是继续下去,又要有下一个痴儿了。世家大族相互通婚,任人唯亲,以后必定子孙一代不如一代,最后战火起,被一次杀灭干净!”
大部分官员都在皇帝的讲诉下代入了进去,听到最后,心一凉,怅然若失。
秦晓清继续微笑,“所以朕打算请人研究世家士族平民之间的姻亲关系,看看到底近亲结婚会不会生出像朕这样有问题的孩子。”
皇帝的话十分有道理,没人想生出这样的儿子,只是谁出钱呢?谁来做这些?”
秦晓清早想好了,“朕打算让女官做这些,查看家谱的权力是很大的,女官会更谨慎,不至于让诸位受委屈。钱,后面再商量,朕一定出。”
“世家,卫铄负责,卫司空以为如何?”
秦晓清看着录尚书事的卫瓘,他点头。卫铄是卫家人,擅书法,丈夫又是太守,这点小事不怕做不到。
“士族,左芬负责,左思以为如何?”
左思点头,妹妹是愿意的,他也愿意。这是个好差事,妹妹可以得到俸禄,治病吃饭,还能有一番作为。
“平民,绿珠负责,石崇以为如何?”
石崇点头,从前他依附的是贾皇后的侄子,现在绿珠得了皇帝看重,从今以后他依附绿珠吧。
“好!既然诸位大臣都同意,那么就让她们进来见见公卿吧!”
太监立刻小跑出去,侯在外面的卫铄,左芬,绿珠进来谢恩。
秦晓清看着眼前三个年轻的女人,道:“之前和你们说的都记住了吗?去支取金子,去做吧!”
“遵命!”
三人见到了西晋的王公大臣,涨了见识走了,大臣们好像看了一场热闹。
秦晓清盯着石崇,“爱卿应当知道朕为什么让你见朕吧?当日就想见你,终于得见!”
石崇说不出话,“臣…臣奢靡…无度…”
“哼,知道就好。昔日先皇在位,有奢侈浪费的,都要重罚。先皇亲自旁听审案,下地耕种,乃有太康之治。而你身为官员,本该利国利民,却溺杀过往商人谋求钱财,浪费无度,天底下还有比你更荒唐的人吗?”
要死了要死了,石崇听着自己的罪状,觉得皇帝肯定是要杀自己了。他连忙拿出《泰始律》当挡箭牌,“臣是勋贵之后,两代人于国有功,泰始律免我死罪,陛下不能杀我啊!”
《泰始律》里有个八议,就是门阀世家搞出来优待自己的,秦晓清当然知道。
“谁说朕要杀你了?朕根本没打算杀你,不然你还能好端端在这?过去的事既往不咎,从今以后你给我好好做人,好好当官,否则,严惩不殆!”
“是是是,陛下圣明!”石崇说的情深意切,他捡回了一条命。
秦晓清看向其他人,“过去的事,既往不咎,以后都好好当官,不要辜负朝廷厚望。”
“臣等不敢有负天恩。”
秦晓清很满意。
处理完政事,她带着祖逖去一个曹一个曹地去见官员。西晋时期还是有很多名人的,她都想见见。
祖逖自己就是个大名人,闻鸡起舞,出师未捷身先死说的都是他。
“爱卿是不是还有个朋友,叫刘琨,他是什么出身?爱卿觉得他适合干点什么?”
祖逖出身世家大族,他的朋友自然也是大族子弟。
“刘琨乃中山靖王之后,光禄大夫之子,中山刘氏人。琨不善守城,善攻城。只要用好了,必能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不善守城?硬要他守呢?”
祖逖面色沉重,“刘琨受不得激,只怕会中了敌人的激将法愤然出击,从而全军覆灭啊!”
当皇帝真不容易,还得记住各位将军的秉性能力。
“祖逖你是世家大族,有真本事啊。我司马家几代人下来繁衍几千人,却是人才凋零。”秦晓清庆幸,祖逖是世家大族,这样她就可以唯才是举,也不怕世家太过反抗了。
祖逖为自己家感到自豪,但也为朝政感到担忧。皇族都无人了,天下人才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他正要说什么,秦晓清说:“皇族如此,难道其他世家不缺少人才?死占着位置不放而已。祖卿认为这是为何?”
祖逖想到了陛下说的事,“难道是因为陛下说的近亲结婚?陛下说的臣以为很有道理,应该放弃与世家通婚,转而与下级士族通婚。”
门阀和寒门的矛盾,是统治权的矛盾,几乎不可调和。西晋怎么可能只是有世家近亲结婚,只思享乐的小问题。
这是东汉开始的门阀崛起打压士族,影响皇权的大雷,在西晋爆了啊!东晋是门阀最后的辉煌,之后盛极而衰,南北朝时期寒门就渐渐崛起了,隋朝一统天下,更是开了科举取士的先河。
虽然隋一朝,总共取了十几人而已,但已经是对门阀士族的重重打击了,他们不能再把着官位了。
祖逖,“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他以为说的很好,但皇帝却摇头,告诉他,“祖逖再想想,朝廷只有这一点芥藓之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