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好痛……
于扬侃是硬生生被痛醒的。
他昏昏沉沉地睁眼，捂着肚子皱眉。
这几天为了不让伤脚耽误正常的时间作息表他吃饭都很将就，今早还吃了冷的，胃一下子就受不住了。
教室里很安静，于扬侃尽可能减小动作幅度地在书包里翻找着胃药，转身时才发现自己后排两位压根没睡。
坏消息是，胃药吃完了。
于扬侃转回来又在抽屉里翻了翻，终于失望后才趴回桌上埋着头，难受得呼出一口气，也不知是冷是热。
倏地被人拍了拍肩，柴家梁悄声问他：“找什么呢？”
于扬侃咬着牙关摇摇头。
柴家梁看他捂着肚子，问：“胃病犯了？”
于扬侃缓了一下才点头。
柴家梁：“我去给你冲药。”
于扬侃这才偏头，将半张脸露出臂弯。
他半睁着眼睛，显得有些疲软，看着柴家梁熟练地从包里翻出备用的药，不用他动身拿走自己的杯子去后面的饮水机接水，路过后排两位时还顺带惊讶地停留了一会儿，伸出手指上下指了指，像在说“好啊你们背着大家学习”。
刚泡好的冲剂热腾腾地冒着水雾被放在他的面前，像之前许多个夜晚他为他端来的牛奶一样冒着热气。
“谢谢。”于扬侃捧过杯子，看着里面水位线的沉浮，自己的眼睛仿佛也要被水汽给盈满。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了迎新晚会时一起看节目的场景，静静地喝了一口药，温烫的药水刺过舌头，滑过喉咙。说真的，他不知道还能占有这份体贴多久，不对，不能用占有这个词，只是暂时停留在他这里而已。
胃里渐渐舒缓下来，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
——
洛轩逸又给他男朋友递了一张新纸条：刚刚班长应该没看见什么吧？
看见什么？看见某个变态舔自己的手指吗？——本来想这么回复的，但顾思源想起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他。
顾思源：班长知道。
洛轩逸：知道什么？
顾思源：我们俩的关系。
洛轩逸：他什么时候知道的？？(°A°)！！
顾思源被他的颜文字逗笑，回复：迎新晚会的时候，我们两个……被他看见了。
“我们两个”后面跟了一个被划掉的“亲”字。
洛轩逸：明白。
又动手将他划去的字添上。
——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不少，推着他们迎来10月下旬的月考。
洛轩逸照旧带上那支刻了名字的白笔。
这一场，洛轩逸在十班，顾思源也在十班。
排名原因，两人的位置是对角线。
洛轩逸第一次来十班考试，一进考场就发现有好多熟人。这一刻，再次加深了一班人很厉害的刻板印象。
考试还没有开始，教室里的人零零散散的。顾思源和洛轩逸靠在教室后排的窗户沿，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顾思源转移目光，拿起洛轩逸搁在桌上的白笔。洛轩逸想拦没拦住。
顾思源端详了一会儿：“你什么时候刻的？”
洛轩逸：“呃，刚拿到笔的时候？”
顾思源嘴角抽抽，将笔盖的那头搁在他的脖颈：“金毛，你这叫偷。”
洛轩逸：“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偷呢？”
顾思源：“要不要再给你上盘茴香豆啊洛乙己？”
“我错了，”洛轩逸拔了下他的手指，“那源子酱要怎么惩罚我呢？”
“请考生进入考室。”
提醒考生进考试的铃声响起，顾思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伸进他的衣服里轻掐了下后迅速撇下人和笔离开。
洛轩逸：“……”
5分钟后，洛轩逸才将目光收回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左右静不下来，认真地思考着自己男朋友最近是不是学坏了。
15分钟后，他盯着卷子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字母看了半天，笔从手中脱落下来砸在桌上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光阅读忘理解了。
一个小时后，他再次向斜前方投去注目礼，心里叹道这种时候就应该狠吸几口自己的对象，可惜这会儿看得到却吃不到。
——
考完试后的晚自习，大家闹着要看电影。白梦回同意了，打开电脑的浏览器，让大家自行选择。
有人提议看恐怖电影，便有一帮子人吵着闹着应和。没有人想承认自己害怕这些东西，更有甚者想寻刺激。
选好电影关上灯，大家提上自己的板凳东一坨西一坨地往前凑。容伏搬着板凳过来跟于扬侃他们坐在一起，反倒是柴家梁和于扬侃换了位置自己坐到了边上。顾思源和洛轩逸没有挪，依然坐在原位。
电影开场，洛轩逸回头扫了一眼貌似关上的后门，拿手背碰了碰顾思源的腿侧说：“手冷，不知道男朋友愿不愿意帮我捂捂。”
刚过霜降日，天气确实转凉了。
顾思源伸出一只手与他十指相扣，刚扣上就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冷个屁，这家伙比自己的手还热乎。
余光瞥到某人得逞的笑容，顾思源也懒得计较。
电影开始还比较正常，只是男主开车突然撞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便化作恐怖的鬼一直跟着飞驰的车。
教室里面各种各样的尖叫声霎时突起。
杨子规从开头就和右边两个女生紧紧地抱在一起，许笙略带不解地看向自己的同桌：经常被自己妈妈拉着看恐怖电影的她知道这还只是开胃菜。柴家梁抓着自己同桌的衣服一角。于扬侃正被容伏拉着小声讨论剧情，来不及问他怎么了只能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
顾思源在后排纵览完全班的反应后发现自己的同桌正默默地望着自己：“……你在期待什么？”
洛轩逸：“你不怕吗？”
顾思源：“不怕。”
洛轩逸抬起一个手指蹭了下他的手背嘟囔：“一点情调都没有。”
“……”顾思源正垂着眼皮做心理斗争的时候，旁边人突然倾倒身子靠在他身上低声说：“那我怕。”
顾思源配合着用另外一只手一下一下地摸他的头：“别怕。”
这种姿势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在下一次鬼又突然冒出来吓人时前面的柴家梁起身要去上厕所，顾思源便把自己肩上的脑袋给推了起来。
容伏害怕地转过头来顿了一会儿说：“洛哥，快帮我看看鬼走没走。”
洛轩逸：“早走了。”
刚才只是闪过了一个影子而已，这群人的反应也太大了。
容伏半信半疑地往后瞅了一眼：“洛哥，要不你坐前面来？”
洛轩逸：“坐前面干嘛，跟鬼脸贴脸吗？”
顾思源：“这么怕？”
容伏嘴硬：“谁怕了，我没有啊，我只是担心你俩坐那么后面看不着。”
电影中传来杂物掉落的声音，容伏又被吸引过去，沉浸在剧情中。
看着看着，洛轩逸漫不经心地引着顾思源的手揣进自己兜里。
身后传来有人不小心踢到什么东西的声音，很小，两人沉浸在剧情中也没有管。柴家梁迈着步子略显僵硬地从顾思源身边走过坐回于扬侃旁边。
电影进入到中后期，鬼的突脸越来越频繁。
下课时间，窗外还频频有外班人凑过来想蹭一眼电影。
“好羡慕啊，凭什么他们班可以看电影？”
“人家考得好啊。”
“成绩还没出来呢。”
“成绩出不出来有区别吗？”
“嗯……”
这个年纪的少年多少是有点虚荣心的，也不嫌烦，就这么把门敞着让他们看，颇有一种炫耀的意思。
屏幕中穿着白色裙子面色苍白双眼血红的女鬼咧着嘴闪现在主角面前，班内班外一起尖叫。门口有些人直接被吓跑，有些人还半捂着眼睛好奇地往里瞅。
主角发现了鬼的存在，正试图寻找它。众人聚精会神地看着，不知道哪个镜头又会跟鬼贴脸上。镜头跟着主角的视线移动，床下没有，门口没有，楼梯口……
“哈！”一道不大不小的声音打破诡谧的寂静，一双手突然各搭在洛顾两人的肩上。
“我靠！”
“吓死我了。”
容伏：“谁呀？……汐爷啊，没事了。”
杨子规：“汐啊你吓死我是为了继承我的作业吗？”
顾明汐：“不好意思啊，本来只想吓这俩的。”
结果不小心把后面这坨都吓到了。
顾明汐两手握拳锤了他们一下：“你俩咋什么反应都没有？”
洛轩逸顺从但没有什么情绪地道：“呀，好害怕啊。”
顾明汐：“你再装得敷衍点呢——哥你笑什么？”
顾思源：“没有，笑电影。”
屏幕上，鬼终于突脸到了镜头面前满脸鲜血向主角爬去。
顾明汐：“……”
好笑个蛋啊。
顾明汐不知道从哪里搬了个凳子坐到她哥旁边跟他们一起看电影。
顾思源：“你不上晚自习吗？”
顾明汐：“我给我们老周，就是我们班主任，说了我拉肚子。”
洛轩逸：“别拉我们班哈。”
顾明汐：“……”
电影进入后段，鬼持续性地和主角周旋，搞得大家尖叫不断。
柴家梁本想借口上厕所逃出教室，但是后路被刚搬来的顾明汐给堵住了，他虚站了下最后只好环抱着于扬侃的腰缩在他的背后。
被抱的人有些无奈地将手放在他的肩上。
主角摔下楼梯，人鬼追逐战总算告一段落。容伏眼神从屏幕上撇开，才发现自己刚刚好像忘了呼吸，他呼出一口气：“啊，这男的终于要死了。姓柴的……人呢？”
教室里面很暗，特别是他们后排基本上没什么光线。他左看看右看看才发现于扬侃背后拱着个脑袋：“我去，这么怕？”
柴家梁怯怯地点点头。
容伏又看向自己身后，三个人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表情淡然地坐着：“你们一点都不怕吗？”
顾思源感觉自己今天晚上已经是第3次听到这个问题了。
他摇摇头，洛轩逸摊摊手：“还好吧。”
顾明汐摸摸下巴：“我觉得吧，那个鬼卸了妆还挺好看的。”
客伏：“……”
这关注点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