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会告诉你?”
生明白我的疑虑:“她心软了,提前把纸条给隔壁邻居,在仪式举行前再转交给我。”
“那些面具人和那个男人呢?”
在生推开门的一瞬间,面具人们四散而逃,显然逃跑的门是早已准备好的,而那个“侥幸逃脱”的男人,被她们带走了。
生摇了摇头:“还是迟了一步,全部逃走了。”
那个举行仪式的宅子早已废弃,而院中只剩下一滩血迹和一些打斗后的痕迹。
至少我们知道了,这个所谓的长舌妇并不是什么神灵,而是一群面具人。
“那许魏芳她.....?”
因为着急,我半起身子有些动作猛烈,导致脑子一瞬一片空白,向旁侧偏倒的身子被人扶入怀中。
生垂了垂头,小琴的死已然给他带来不小的打击,死亡这两个字眼再次让他说出来是一种伤害。
死了...又死了....
一种深深的无力从脚底一直蔓延上脑袋,我没有办法,那些人就上一秒还活生生在我面前,下一秒就天人永隔。
我偏过头,倒在许卿歌温暖的怀里却还是觉得心底一片的荒凉,那种呼吸之间似乎都夹杂上刀片的刺痛,一点点扎的千穿百孔。
滚烫的泪,滑落眼角。
“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我想要帮她们,可是我没有办法.....”
安雀儿的身子遭雨水泼淋又遭情绪波动极大,一下子就发起烧来了。
她闭着眼,眼角还是滑落下滚烫的泪水,一张小脸忧愁的眉头紧锁着,许卿歌抬手一遍遍的替她拭去泪水。
直到盆里的水温热起来,而安雀儿额头的温度降下来一些后,许卿歌才停止降温的行为。
许卿歌端着盆倒掉水折返回来,看着角落里垂头丧气的生说了句。
“走。”
生抬头,指了指自己:“你在跟我说话吗?”
许卿歌没回答,已经径直走出去。
他看过,院子后院的门就一个,而后院通往的是一条小路,那些面具人们背着一个成年男子行动速度并不会快,只要跟上去说不定能追上她们。
两人寻着后院小路一直走直到来到一条分岔路口前,生抬头看向许卿歌:“这怎么办?”
许卿歌蹲下,右边野草上沾染了血迹,他伸手捻了捻。
生看的好奇,刚想要跟着蹲下,许卿歌就已经起身:“你去右边那条,我去左边这条。”
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许卿歌就只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右边那条路生一直跟着尽头是山底的大石头被拦住去路,他就知道自己这条路不是面具人走的那条了。
另一边,许卿歌跟着小路来到了一个悬崖边,他躲在树后面,因为悬崖那边,三五个面具人正围着中央被吊着的男人似乎在商讨着什么。
而男人因为害怕,一直在大声朝外呼救。可惜山高路远,能听到的只有他鬼哭狼嚎的回音罢了。
似乎是商议出了结果,面具人给男人放了下来,但是要推着他往悬崖去,那架势,显然是要把他推下悬崖。
千钧一发之际,许卿歌出现。
几个面具人一看到许卿歌都有些不可思议:“我都做了迷惑你们的陷阱,你们怎么还是追上门来了?”
她做的陷阱太过虚假,几个人甚至是这个被拷打的男人身上都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又怎么会沾染血迹在树叶上,更何况那血,是猪血。
许卿歌勾着嘴角一笑:“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组织,但今天要在我面前杀掉他,不可能。”
面具人只觉得好笑,因为显然她们人多,而许卿歌势单力薄,再者最主要的是,这个男人被她们踩在脚底下,离那深渊悬崖不过半米距离。
那男人被一个面具人踩在脚底,害怕挣扎着大叫:“救救我!!!我不想死!!!!”
“这些人就是恶魔!她们都是魔鬼!!!!”
面具人听闻脚底下更加用劲:“魔鬼?到底谁才是魔鬼?”
面具人的声音听起来悲切:“许魏芳五个月的孩子被你打掉,你一次次的出轨还要家暴怀有身孕的妻子,你告诉我到底谁才是那个魔鬼?! ! !”
这是一个光听说就难以想象的一段过往,许魏芳在最后一刻都还是选择相信他那屡屡犯错的丈夫,她期望下一次的请求,是真的回头了。
“祈祷神,送你下地狱!”
面具人一踢,毫不犹豫的用力往悬崖下踹。
在受力的那一刻,她的小腿被一阵剧烈的疼痛代替,她的脚在近在咫尺那一刻失去了知觉。
是许卿歌,他用的石头砸向面具人的小腿。
其他几个人见状冲上去要把那男人退下悬崖,面前一道黑影闪过,她们的手和腿都不同程度的受到了伤害,几个人甚至倒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他是应得到应有的惩罚,但不该是以这种方式。”
面具人见此状,还能站起来的搀扶起站不起来的,她们规整的站成一排,脱下那沉甸甸的面具,一同向后倒去。
一点声音都没有,消失于不见底的悬崖里。
许卿歌冲出去时已经来不及了,他站在悬崖边缘,远处的山峦重叠,群鸟掠过。
“帮我解开,帮帮我!”
许卿歌垂眸看着地上狼狈起不来的男人,抬脚撵着他那双碍眼的手。
男人一瞬间哀叫起来。
“许卿歌!你在干嘛?!”
生赶了过来,许卿歌低头又看了眼那男人后,松开了脚。
“那些面具人呢?”
许卿歌的视线落在黑漆漆的崖底:“这下面,怎么去?”
生不解的上前一步,同许卿歌一样的姿势:“山崖下有猛虎野兽,这和面具人有什么联系?”
“难道...?”
生望着黑漆漆的崖底,脑子一下子反应过来了:“难道她们掉下去了?”
他回头看了眼许卿歌,后者一言不发。
这崖底万丈深渊,底下未被开发过,时常能听到猛虎野兽的呜嚎。
若是真的跳下去,那么便是万劫不复,尸骨无全。
许卿歌已经转身回头下山。生“哎”了一声,扛起地上的大男人跟上许卿歌的步伐。
梦中死死纠缠挣扎的往下堕落的是自身,几番生死之间,恍若终于清醒。
“啊....!”
视线未全然清晰,我抓着一人的衣袖半坐起来,额头的汗滴落下来。
额头一阵温热,我惊的向后一退。恍然间对视上一对忧心如焚的眸。
“是我。”
心口的起伏定了下来,戒备的动作也随之放松起来。
额间一阵冰凉,沾了水的毛巾擦去额头的细汗,许卿歌沉默寡言的洗了洗毛巾,替她擦去脖颈锁骨处的细汗,许是太过害怕,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出了好些汗。
她的双眼毫无意识但全然戒备的对待以为是陌生人,此刻的思绪也未全然回神,只剩下确认后呆呆的任人摆布。
他擦拭完垂下的手垂在身侧,默默的攥成拳头。
她的一双眼睛生的极为灵动,干净又透亮,一眼,似乎能看入你的心里头。
可如今那双灵动的眼睛似乎又历经了风霜,多了几分淡薄,少了几分单纯。
思绪全然回神时,我猛地起身,许卿歌拉住我的手:“你身子还未痊愈,此刻要做什么去?”
“那日约定的去往长夫妇庙邸,我得去。”
“李阿姨她,同面具人们一同跳入了悬崖。”
生突然的话使得我顿在原地。
“你说什么?”
生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完完整整的全部复述了一遍。
“就连那庙邸,也坍塌成碎瓦颓垣了。”
供奉长舌妇的庙邸,居然覆灭了。
“陈志他,也在我们寻他回去时,疯癫了。”
我再次起身,生又拦着我,他看起来很奇怪。
我看着他:“我就是心理医生,我去治治那个疯子。”
生着急的:“可是你的身子还很虚弱。”
许卿歌按住生的手,却是看着我,他说:“我陪她去。”
——
生本来是想先带他回家里,但他突然癫狂起来,无奈之下,他们把他暂时关在了他自己家中。
两人刚踏入屋子,就听到了捶门声和哀嚎。
许卿歌一直走在我前头,在一扇门之隔前,他回头看着我:“我先进去。”
我点了点头。
一门之隔,里头是怎么样一个情况我不得而知,但是从这传出来的声响,确实是避之不及。
许卿歌身子贴着门,然后向里推。
“不要,不要杀我!”
门开的一瞬间,成志立刻抱头鼠窜。
他缩在角落里,发着抖,自言自语的求饶着。
看起来没有什么攻击性。
许卿歌偏过身子,我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东西几乎全被他摔在地上,整个房间乍一看全然被打乱,但仔细点看,不难发现摔在地上的都只是些书啊,被子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我走到他面前,垂眸看着他。
伸手拿起柜子上的一个花瓶瓷器,那看起来值些钱。
我高举起,然后松手,花瓶掉落在地。
破碎声异常刺耳,成志身子应声抖了一下,把头缩的更低了。
我又拿起一个瓷碗,再一次的摔向地面。
接着是铜壶,化妆镜…成志没有任何除害怕外其他的反应。
他的身子缩在角落,头压的低低的。
因为一次害怕的挪动,怀中抱着的东西露出一点破绽。
我伸手就去抢。
成志就跟疯了一样,拦住我的手,以及露出癫疯的神情。
这一举动,更加说明了,他的怀中,是比这屋子里更为宝贵的东西。
争抢的过程中,他怀中的东西撒落一地,较为瞩目的是,里边是些女人首饰。
是年代久远的款式,许是保养的好又或者是主人的格外怜惜,它看起来跟新的没什么两样。
它们被装在一个不起眼的小盒子里,盒子因为争抢已经散架,成志捡起那些首饰,往自己怀中藏。
我宁愿相信他是在怀念,又或许是后悔。
他充耳不闻,一遍又一遍的擦拭他失而复得的东西。
我低头看着他,想要再次抢夺。
许卿歌拦住了我,他说:“刚刚争抢过程中你的手背就被划伤了,交给我。”
我看着他,他的眼神冷静。如常,只是在劝阻我的过激。
我松开了手,朝外面走去。
院中,站着几个女人。
她们看着我走出来,眼神一直跟随着。
许卿歌也走了出来,手上已经拿着小盒子,看着这样的场面,他把我往后带了带。
几个人议论纷纷,就当着他们的面。
“成志疯掉了?”
“听说她老婆死掉了。”
一个女人惊讶又颇为晦气的:“许魏芳死掉了?!”
意识到音量过大,妇女一下子闭了嘴,然后接着小声的思语:“都说她的脑子是有问题的,下去是迟早的事情。”
“那可不,天天就是和那群八婆混在一起,都是神经病来的。”
“不过她也是可怜,怀胎五月肚子里的孩子硬生生的被她男人打掉了。”
我看着她们,谈论着许魏芳那些难以回首的过往。
就单单是听,就已经那么不可置信了。
她那样绝望的眼神似乎又浮现脑海,她决绝的闭上眼,仿佛连最后看这世界的念想都没有。
安雀儿的脸色霎然苍白,许卿歌皱眉看着她,默默的伸手虚空的,随时待着作出她下一秒就会倒下的身子。
悲伤的情绪,充斥着胸口。
安雀儿觉得胸口被大石压住般的窒息。安雀儿深深的吸了几口气,腰椎似乎也沉重的可怕,她弯着腰,慌乱抬手想要找支撑点,抓空瞬间落空的失重使得她往地上坠。
预想中的结果并没有发生。我抬眼看向紧紧拉着自己的手,接而看向许卿歌,嘴唇颤抖着,终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许卿歌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