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意很快明白这是陆序在嘲笑自己。
于是也学着陆序的样子回复道，
“那你有什么遗言吗？还是喜欢什么花样？我争取满足你？”
陆序嗤笑一声：“你会什么花样？”
宋之意一脸真诚：“我可以把你的头变成猪头，还能给你换个性别。”
陆序：“太客气了，我的头挺好的，你的头你自己留着，我就不要了。”
宋之意：……
电火炉橙黄色的光晕向四周，房间里的温度上升，窗外面寒风萧萧，小小的烧烤店形成一个温暖的避风港，里面的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在对视的几个呼吸之间，二人之前说不上的尴尬氛围悄然散去。
“扑哧”一声，宋之意率先笑出了声。
陆序拿了另一个凳子，坐到他对面，
“药在哪？左裤兜还是外套兜？”
宋之意：……
滚。
陆序没再还口，反而低下头用手撑住下巴，遮住嘴，
宋之意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肩膀，也低下头，凑近去看陆序的眼睛，
“你在笑？”
“为什么要偷笑？”
“是因为不好意思吗？”
……
在问话期间，陆序多次躲避宋之意的眼神，但是宋之意坚持不懈穷追不舍，二人就这么一个躲一个追，隔着橙黄色的电炉晃着脑袋……
最后还是陆序受不了了抬起手抵着宋之意的脑袋将人推回去，然后一脸正经地回复：“对，是我在笑，怎么了？”
宋之意听见他承认了就开心的不行，便回复：“不怎么不怎么，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少爷笑了呢。”
说完才想起最近班级内的传言，宋之意犹豫了一下，抬头看向陆序的反应，见陆序脸上没有什么别的表情才放下心来。
“比不过宋小少爷，大冬天的说要吃烧烤就必须得吃。说吧少爷，想吃什么烧烤？”陆序满是揶揄的声音响起。
宋之意想起刚刚自己胡说八道来的借口，不由得也有些尴尬，
“不用不用，坐了会儿就不饿了。不想吃了。”
陆序站起身来，“那怎么行？这大老远的，不能辜负了宋小少爷的一片心意。”
“说吧，吃什么？”
宋之意无奈，“两串鸡翅，二十串牛肉，有素菜吗？再来点烤素菜就可以了。”
陆序没说有没有，只是进了厨房。
宋之意看见人忙起来了才开始思考什么时候今天的“正事”比较好，结果思考了半天也不知道哪个时间合适，
算了，到时候再看吧。
过了一会儿，见陆序还没有出来，宋之意便想着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忙的，
一走近，便从窗户中看见陆序弯腰正在洗着东西，卫衣袖子挽到手肘处，肤色在纯黑色衣服的对比下显得更加白皙，手肘处突起的青色血管顺着小臂延伸到清瘦的腕骨、手背、通红修长的手指……
宋之意的角度只能看见陆序的侧脸，乌黑的碎发轻轻下垂，阴影遮住眼睛，高挺的鼻梁……
啧。
确实挺帅。
宋之意撇撇嘴推开门走进去，
“你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陆序头都不抬地说，
“上帝不能干活。”
宋之意： “没事儿的，反正我也是闲着的，就给你帮帮忙。”
陆序听见这话飞快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宋之意就看见陆序嘴角扬了起来。
“我知道，不然我也没机会在这给你做烧烤了。”
宋之意：“……”
得，就多余问这一句。
陆序动作很麻利，几十分钟烧烤就做好了，油滋滋的烤肉上洒满了辣椒面，光是看着宋之意就止不住的咽口水。
“手艺不错啊，难怪那么多人慕名而来，小陆？”
陆序：“那还不是堵不住你的嘴。”
……
宋之意像是吃陆序身上的肉一样狠狠地咬了一口烤串，陆序没理他，反而从旁边柜子里拿了几瓶啤酒出来搁在桌子上，
“喝吗？”
宋之意有点意外，
看不出来啊……
看着陆序轻车熟路扣开易拉罐拉环的样子，一看就是老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那种莫名其妙的胜负欲再次浮现出来，他不想在陆序面前表现出来他还没喝过酒。
也许真的是刚刚在外面冻坏脑袋了吧……
冰凉的啤酒顺着食管进入胃里，凉意从肚子一下子窜到了脑袋里，
刚刚一时发热的脑袋好像才反应过来，
宋之意后知后觉的抬起手中的易拉罐，盯着看了三秒钟，然后放下去，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开始吃烤串。
艹艹艹……
怎么能这么苦。
宋之意嘴里塞了一大口肉，脸颊鼓起来一块，随着咀嚼的动作上下浮动……
他看着陆序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又一口，也不吃东西。
宋之意看了半天实在没忍住，在陆序喝完两罐之后，真诚发问，
“你真的不冰吗？”
陆序抬眼看着他，
“你想喝煮啤酒？”
宋之意：“……谢谢，不用。”
等陆序喝完三罐之后，宋之意也吃饱了，看着桌子上剩的那瓶酒，宋之意掂了掂，
很好。
看来就算自己脑子不太清醒也只喝了一口，没有一口闷了大半罐。
“吃饱了吗？”陆序率先发问，
二人之间安静了太久，宋之意又正在思考这剩下的一瓶啤酒怎么办，冷不丁的被这么一问，吓得浑身一抖，
“啊？哦……哦哦，饱了饱了。”
陆序看着他点点头，“然后呢？”
宋之意满脸疑惑，“然后？什么然后？”
陆序上下扫了他一眼，
“所以你真的只是为了吃烧烤来找我？”
宋之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正事，立马开始打哈哈，
一提到这事宋之意就尴尬，人一尴尬就会给自己找事情假装很忙。
“到也不能这么说，主要是吧……”说着顺手端起啤酒喝了一大口，
喝完皱着脸缓了几秒钟，再次开口，
“啤酒太冰了……但我不是要找你帮忙……但的确是有其他事情的……”整句话说的铿锵有力、抑扬顿挫的，还再次端起啤酒抿了一小口，
“我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就是我觉得你如果有困难，我可以在我的能力上面帮助你，咳……”说着又是一口酒，
“但我不是说这种行为是就‘帮助’，就是普通朋友之间的……额……”又喝了一口，
“友爱表现？总之就是很正常的行为，你不要有心理压力，千万不要觉得欠了我什么……”
“啊……额……就……也不是欠……就是……总之不要有压力。”
宋之意语无伦次、颠三倒四、啰里啰唆地说了一大堆，
陆序越听越懵。
什么朋友？什么帮助？谁欠谁？谁感谢谁？
“到底什么意思？”
宋之意涨红了脸，或许是上次被拒绝的印象太深刻，或许是之前二人毫无交集这会儿自己却为了一个“露营”擅自找到烧烤店来邀请的行为太奇怪……
总之宋之意觉得这句邀请忽然很难开口，
至少他现在一时半会儿说不出口……
陆序看着对面的人脸色涨红、眼神飘忽、欲言又止。
他愣了两秒，抬手抢过那瓶酒，晃了晃，
刚刚几乎满瓶的酒这会儿已经见底了，
“你喝醉了？”
宋之意觉得这会儿虽然额头有点晕晕的感觉，但自己头脑非常清醒，于是坚定的反驳，
“没有。”
但好像效果不佳，
至少陆序不信。
陆序走过来用手贴了贴他的脸，宋之意抬眼看着他，这个角度是完全仰视，
陆序低着头，眉毛轻轻皱着，此刻正在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他，
宋之意和陆序的眼神撞上，
“你喝醉了。”
“我想请你去露营。”
二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陆序怔愣两秒，没想到陆序找他就是为了说这事。
宋之意看陆序不说话，以为他没听清，就重复了一遍，
“我想请你去露营。”
想了想，宋之意再次补充道，
“这都一个学期了，你都没认识几个人。这次班上好多人都去，你可以和他们玩一玩，”
“也不是拉近关系，就是放松放松，你老绷这么紧不累吗？”
“你如果有经济方面的烦恼，我可以帮你出，你可以和我睡一个帐篷……你如果不自在，可以以后还给我……”
“你放假不开心吗？当时我看你都在写作业，补课你也没反应……”
看陆序还是没反应，宋之意一下子垂下眼睛，看着陆序的卫衣口袋走神，
半晌，卫衣口袋飘走了，陆序那张脸晃下来了，对上了那双盛满笑意的眼睛，
他再次重复道：“你喝醉了。”
宋之意不开心，“没有。”
陆序：“你喝醉了。”
宋之意：“没有。”
“喝醉了。”
“没有。”
“醉了。”
“没有。”
……
此对话由宋之意使劲推了一把陆序而终止。
陆序被推的一个趔趄，却没有生气，只是重新站稳看着宋之意的头顶，半晌，他缓缓开口，
“谢谢你能来，但我真去不了……你……”
“这顿烤串算我请你了。”
宋之意只是在听到他请客的时候有了别的反应，
“不行，烤串的钱我自己付，你留着自己花。”
陆序还想再开口，
“不行。我付。”
陆序张嘴，
“我付。”
……
看着如此执着的宋之意，陆序再次灵魂发问，
“你真的没喝醉？”
宋之意：“……真、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