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市的日夜交会渐渐提前，当孙昭一行人走进厢厅，窗外的炫丽霓虹已然悄悄苏醒。

主座上坐着的四位大人一定很满意今晚的两位主角，孙昭心想，他们就差朝刚到场的这群人打分鼓掌了。

乔曼妮在见到孙昭后马上招呼着孙昭坐到她身边，唐寒和唐宵默契地拉开相连的位子。

倒是本该挨着唐宵坐的韩文静努力争取孙昭旁边的位置，最后唐寒只能和韩文静换位置。虽然还是和唐宵挨着，但隔着个空位便是韩母。

唐寒问唐宵，“还有人要来吗？”

听到问话的韩文静主动回答：“我还有个跟孙昭差不多大的妹妹，她学校离这边有点远，会晚一点到。”她扫过腕上的表盘。“应该快到了。”

乔曼妮在孙昭旁边解释韩家的情况，孙昭一边听一边给唐寒投过一个有戏好看的眼神。

论以前孙昭是不会在这种时候打趣他的，孙昭介意有女孩子接近唐寒，会故意靠在他旁边挡掉所有陌生或者不怀好意的异性。其实就算没有孙昭，唐寒也不习惯应付女孩子，偏偏从前的她总爱多此一举。

孙昭早就不是幼稚得霸道的女孩，现在的她可以挑衅唐寒，看他的热闹，就算唐寒朝她翻白眼，她也只会为了吃瘪的唐寒洋洋得意。

乔曼妮和唐衡给孙昭做了简单的介绍后，孙昭便被身边的韩文静扯住了。

现在，孙昭不能用对待粉丝的态度去面对韩文静，作为唐宵的妹妹，她对韩文静不能太冷漠，也不能太亲切。

她尽力去回应韩文静，悄悄地端详她。

韩文静很热情，活泼开朗，话语之中充满着周到的善意，如果用第一印象来评论韩文静，孙昭只能说，她并没有让孙昭觉得心烦。

那么孙昭对她的第二印象，就会变成，韩文静和唐宵很像。

这便是两家人能坐在这里和和气气愉快谈心的原因，两人无疑都是适合联姻的上好对象，无论家世教养，都堪称绝配。

除此之外，孙昭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喜欢TO9。

韩文静给孙昭看手机里存好的的站姐图，还有她追星的照片，韩文静不仅来过她们演唱会，还追过孙昭的线下。她对TO9也很了解，看过TO9所有的综艺，她挑出自己最喜欢的那一期，详细问孙昭那天发生的事情。

这是孙昭第一次从粉丝的视角看到自己。

一开始孙昭对韩文静还有一丝疏离，渐渐地她也会积极地回应韩文静的举动。

TO9的舞台视频里轮到安碧的part，孙昭和康欣在蹲下后忽然对视，两人惊讶地眼神在安碧高音过后开心地笑起来。

“你们这是在笑什么呀。”

孙昭不知道粉丝连这都拍下来了，激动地笑着：“这个视频发给我，快快快。”

说完了才发现两人还没加微信，孙昭扫韩文静的二维码，忍住大笑的冲动。

“因为半开麦，安碧说高音要真唱，我们超级紧张。她后来没开麦我们反而松了口气。”韩文静对TO9成员的实力比孙昭还要了解，孙昭对她一丝避讳的念想都没有。“你们竟然连这种微表情都拍得到。”

成功加上爱豆的联系方式，韩文静按捺内心的狂喜，继续分享她追星中的趣事提问。

两人周围仿佛有个保护罩，谁也插不进她们中间，任由两个人叽叽喳喳地聊个不停。韩文谨便是在这时悄悄走进了房间。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走进房间的是个身穿皮夹克搭棉质长裙的女孩，染成浅金色的头发扎成双马尾垂在胸口，头上一顶书童帽十分俏皮。

比起恬静长相的姐姐韩文静，妹妹韩文谨的外表更富有青春活力。

入座之前对在座各位礼貌地问好，她似是不意外韩文静坐到孙昭旁边，打趣道：“姐姐果然坐到偶像旁边去了。”

韩文谨和孙昭同龄，两个人都是在读大学生。

不过孙昭把学业搁置了，虽然都在上线上课，但是课时和作业量估计达不到学期标准，反正她也不急一时，什么时候把手上的事情结束了再回去好好念书也并无不可。

说起来孙昭身边真正在体会校园生活的朋友少得可怜。

拓跋美美本来是要留学的，但是她不习惯国外的生活就溜回来了，现在怎么看都是因为要留在国内看着钟拓。

慕秋今年刚刚高中毕业，孙昭和TO9的成员们一起围观了她的毕业仪式。照理说慕秋身上也应该充满校园和青春的味道，可是慕秋年纪小人却很成熟，尤其是她还发育得很好，就连公司的工作人员也经常说慕秋看上去就不像团队的老小，简直就是天选御姐。

团里也有比孙昭年纪小的成员，可惜多数都是早早进圈不读书了。

相比起来韩文谨是规规矩矩的大学生，学生特有的青涩和明媚在她身上展露出来，就连她坐进椅子上看到唐寒后泛红的耳根都显得那么可爱。

韩文静靠在孙昭耳边细声细语地问：“你和唐寒在谈吗？”

孙昭身子往后靠，不明所以地看了韩文静一眼，随之摇摇头。

她依然用着仅能让她们听到的声量开口：“你现在不喜欢他了吗？真可惜，唐寒比他哥哥帅多了！”

虽然孙昭迷恋过唐寒这件事无意隐瞒，但也不至于谁都知道吧。

韩文静看出她的困惑，微微一笑：“文谨和你们高中和你们读同一个学校，她以前暗恋唐寒哦。你们的事她每天回来都要跟我说一遍。”

孙昭不由自主地看向对面坐着的男女，男方默默听着兄长的话，表情似不耐烦，女方坐在桌上玩手机，却带着刻意。

孙昭开始设想要是没有她在，唐寒接触女孩子是什么样的？他既然和高雨薇有过暧昧的关系，就证明他是会和女孩子一起玩乐的。她茫然地想象那种画面，脑海里全是高雨薇挨着唐寒和他走在一起的样子。

孙昭脑海停滞在这里，等她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唐寒已经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好一会儿了。

她无视唐寒询问的眼神，转头对韩文静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刚刚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说到哪儿了？”

“不重要。”韩文静平和地看着她，“我们吃完饭再说吧。”

餐食端上来之后，韩文静遵循着场合的规则，主动承担起主角的责任，和唐宵作为人群的中心，有一搭没一搭地接话。

孙昭在旁边任由乔曼妮和唐衡时不时提到她，并不主动挑起话题，安静地进食。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孙昭本可以在饭后在娱乐室打游戏聊天，大人的饭局可以持续很久，小辈没必要一直陪着。但是孙昭有工作，拒绝了唐衡和乔曼妮的劝说，吃得差不多便要离开。

“我送你。”

唐寒站起身，不由分说地站到孙昭旁边。

孙昭捡起沙发上的外套，一眼也没有留给唐寒：“已经安排夏莹在大堂等我了，我自己下去就可以。”

乔曼妮担心孙昭是累着了，虽然他们也不怕媒体乱写，但孙昭总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女孩大了有主意了，乔曼妮总会顺着她的意思来。

乔曼妮舒心一笑：“唐寒送昭昭到楼下，昭昭到公司了记得给曼姨发信息。”

孙昭点头，礼貌地和两家人道别便离开了厢房。

孙昭整个人靠在玻璃墙上，唐寒站在她的对面，孙昭穿过他身后厚重的玻璃依稀能辨认落地窗外浓重的线条是夜晚的湖面。

直达顶楼的观光电梯从顶楼缓慢下落，孙昭表面如同这片寂静的湖水，内心却是一团乱，她只想电梯快点坠落，唐寒消失就好了。

她知道唐寒不可能消失，那他不要说话，最好保持沉默。

可他竟然真的一句话都不说。

她歪着头数着电梯，数到一位数，5、4、3、2、1，孙昭头也不回地走。

可是她的脚还没踏出电梯，就被人拉了回去。

她被唐寒扳回肩膀，她看着唐寒的眼睛朝她落下，渴望亲吻的心情和坐在上完英尺的高空灰溜溜出国的记忆交织着，还好，还有理智让她推开唐寒。

孙昭强作镇定地疾走，惊慌地坐上后驾，她从后视镜看到自己，满眼的慌乱，悸动，惊诧和难过的狂喜。

夏莹默默地开着车，孙昭抬起头，去习惯窗外的喧嚣。

她毫不意外唐寒成为她反常的诱因，也非常满意自己毫不留恋离开的举动。她只是有一点点不甘心。

她和唐寒明明还会为彼此心动，那她五年前离开的原因是什么。

“笨死了。”

孙昭很少来洗浴中心，所以见到这次综艺的录制现场，一家综合性洗浴中心时不免赞叹一番。

这里的东西也太齐全了吧，又能泡温泉又能吃能玩的。

正片拍摄地旁边有个巨大的水上乐园，孙昭总忍不住往上瞟，暗暗决定一定要玩那个超长滑梯。

这次的综艺是竞技类的真人秀综艺。TO9出道后参加过一次，这次上节目也是为了宣传新专。

本期受邀的艺人除了TO9还有另一个女团以及女团出身的艺人，人数比起往期多了一倍。碰巧场地很大，十分合适录制综艺，不会因为人数受到影响。

为了节目效果人员分成了不同的小组，把孙昭和成员打散了。再次见到熟悉的主持人，成员们放开了许多。成员们渐渐熟悉了这个圈子，包括孙昭，就算混进其他小组也如鱼得水。

眼下的游戏是四位玩家在铺满泡沫水的胶质场地里抢到中心的宝贝，并且守护十秒不被人抢走。由于场地很滑，过程十分艰难。孙昭小组连连失利，她要是再拿不下这局，前期赢下的比分也不具备优势了。

“这一局上场人员都是大长腿啊。而且身高都差不多，势均力敌哦。”

主持人精准解读，场上的孙昭、慕秋、郑嘉蓝和另一个女团成员都是团里的高个。主持人把话筒轮流递给玩家，让玩家们放狠话，话筒绕了一圈最后停在郑嘉蓝手里。

郑嘉蓝面容妩媚，眸若灿星，像古画里的美人。她接过话筒扬起嘴角，看着她的人也会不自觉地笑。

郑嘉蓝视线在场内逡巡，最后停在孙昭身上。

“差一点就变成卓瑞内战了。”

主持人发出一声疑问，郑嘉蓝娓娓道来：“我、孙昭、慕秋都是卓瑞毕业的。”

“这是怎么发现的？”

郑嘉蓝撩了撩额前的碎发，“前阵子慕秋毕业上了热搜嘛，我也刷到了。还有粉丝做了卓瑞的学员名单我就看到了。”

“哇！”主持人发出一声感叹：“那你们之前都认识吗？”

郑嘉蓝的目光牢牢锁定孙昭：“我知道孙昭，她校内很有名。”

主持人表情惊讶，“是漂亮得很出名吗？”

“是的，说是卓瑞校花也不为过。”

被提到名字的孙昭只能维持尴尬却不失礼的微笑，希望这段话题能尽快结束。

主持人脸上浮现不可思议的表情，“你也很漂亮啊！当时应该也很有名气才对吧？”

“不不不，我是后来转学进去的，当时非常不起眼。”

另一位主持人双眼发光，不怀好意地笑：“那你突然cue一下孙昭是要抱怨一下吗？”

主持人开始拱火，对着孙昭大声道：“你长这么漂亮做什么！嘉蓝都酸死了。”

毕竟是TO9的门面，团员对这个话题更有的说了，七嘴八舌的把孙昭受欢迎的具象化都吐露出来。场面一度失控，孙昭突然被大家指控，罪名是美貌，不习惯成为众矢之的的孙昭脸迅速红起。

“那我跟你换脸。”说完在空中做了个虚扯的手势，便丢到主持人身上。

主持人虚空反弹，一脸了悟的模样：“我不能对不起你的粉丝，下次不能这样了哦。”说完又做了个虚空投掷。

游戏前的小插曲在游戏开展后很快平复，可孙昭还是怀疑郑嘉蓝专门提到她就是为了分散她注意力的。

四人在滑不溜秋的垫子上趔趔趄趄，走几步都要滑到。任孙昭作为舞担平衡力好，也挨不住在与别人竞争的情况下不摔几次。

慕秋和另外一位艺人已经滑到边缘，能跟孙昭争的只剩下同作为舞担的郑嘉蓝。

孙昭看着对方挑衅的笑容，不由得不去想她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中学时期什么时候和这个人结下仇。

明明因为新专发行太忙，跟唐寒那些破事都被丢到脑后。现在不得不让孙昭又想起唐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