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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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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三多在日本这段日子,袁朗正陷于京师的斗争旋涡。张作霖、冯玉祥、败走长江一带的直系军阀,三大势力割据一方,段祺瑞政府在几大势力挟持下,一筹莫展,各方都试图拉拢明面上代表中央的段祺瑞一派,挟天子以令诸侯,同时也对段祺瑞进行打压,分化他的势力。

11月的北京,寒风如刃,这一年时局飘忽不定,街巷间弥漫着压抑与不安。晚上8时许,冯玉祥部队中的营长李铭,悄然来到袁朗寓所。

李铭与袁朗私交甚笃,虽处不同阵营,但时常暗中交换信息,试图寻找稳定时局的可能。

“袁兄,李某有要事相告!”李铭的声音低沉急促,眼中透着紧张。

袁朗闻言,立刻放下手中书卷,目光锐利地望向李铭,冯玉祥麾下的营长深夜来访,必有大事:“李兄但说无妨。”

李铭上前一步,隐晦道出:“今夜收到紧急调令,我们部队将于凌晨在天*门集合,上级还下令,要求住在吉兆胡同附近的国民军眷属必须在晚上9时前离开。你我都知道,吉兆胡同住着谁……”

袁朗闻言,心中猛地一沉。吉兆胡同正是段祺瑞的住处,想到最近冯玉祥被张作霖步步紧逼,袁朗不禁猜测,冯玉祥在战事不利的情况下,是否狗急跳墙,安排最近升任北京卫戍总司令的心腹鹿钟麟,企图把段祺瑞挟持走,以作筹码?

时间紧迫,袁朗没有片刻犹豫,立刻驱车赶往政府秘书邓汉祥的住处。

夜色中,汽车引擎声在空旷街道上显得尤为刺耳,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预警。

一进邓宅,袁朗直奔主题,将李铭送来的消息原原本本告诉了邓汉祥。邓汉祥听后也是脸色大变,二人迅速商议对策。

“邓公,没有时间犹豫了,我们必须立刻去见大帅,劝他离开吉兆胡同!”袁朗斩钉截铁地说。邓汉祥神色凝重地点头同意。

二人驱车直奔吉兆胡同,一路上,袁朗心中五味杂陈,这不仅是对段祺瑞个人的安危负责,更是对整个时局微妙平衡的一次考验。若冯玉祥成功挟持了段祺瑞,必将突破张作霖的压制,彻底露出野心爪牙。

到达段祺瑞宅邸时,已是深夜。段祺瑞身着便装,正在书房内批阅文件。见到袁朗和邓汉祥深夜造访,他略显惊讶,但随即恢复了平静。

袁朗没有绕弯子,直接将李铭的消息和他们的猜测告诉了段祺瑞。段祺瑞听后,眉头紧锁片刻,却最终冷然一笑。

“我段祺瑞一生光明磊落,岂会怕这些宵小之辈!他们要来,便与他们战就是了!把我的亲兵调来!”段祺瑞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悲壮,如同战国末期周天子的最后一搏。

袁朗和邓汉祥见状,心中虽感敬佩,但也深知形势严峻,不可意气用事,只能轮番劝说,希望段祺瑞能暂时避一避风头,但段祺瑞却始终坚持己见。

“现在情况未明,只因空穴来风我就提前避走,岂不成了天下人的笑柄?!”段祺瑞话语中犹带几分决绝。

见段祺瑞态度坚决,袁朗知道再劝无用,只能迅速与邓汉祥商议,决定分头行动。邓汉祥立即打电话约来了段祺瑞的妻弟吴光新和段祺瑞之子段宏业,四人共商对策。

吴光新提议,让邓汉祥立即去找曾经的四川总督陈宦,共同至北京卫戍总司令鹿钟麟处一探究竟。如果情势恶劣,就用电话告知他们,好把段祺瑞劝走。

邓汉祥和陈宦匆匆离去,袁朗则留在段宅,密切关注着外面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空气中隐隐含着躁动的压抑。

突然,远处传来了汽车引擎的轰鸣声,隐约可见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下了车,显然是有备而来。

“不好!他们这是要动手了!”袁朗心中一沉,知道不能再拖,他们是等不到邓汉祥的消息了。当机立断迅速回到书房。

“舅舅!”此时情况危机,袁朗不再喊他大帅,只求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目前形势已十分危急,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我知道您一生光明磊落,不愿屈服于任何人,但此刻的情况已容不得我们再有半点犹豫!如果您坚持留在这里,不仅自身安危难以保证,更可能给整个家族和国家带来不可预知的后果!”

段祺瑞眸中的执着终于出现一丝松动。袁朗继续道:“舅舅,您重新执政北洋,唯一理想就是促进和平统一,如果今晚真发生了什么不测,您将成为整个事件的焦点。到时候,无论是冯玉祥还是张作霖,都可能利用您的名义来发动更大的动荡!”

“我们可以坚持自己的理想,但对外,佛教讲要懂圆融变通,不变的是原则,万变的是现象。舅舅您平日也吃斋念佛,肯定明白这个道理,”——当初许三多提醒袁朗的道理,现在也正应在了劝服段祺瑞上。

段祺瑞缓缓握紧了拳……他深知袁朗所言非虚,此刻形势已容不得再有半点固执。他深深看着袁朗,片刻之后,终于缓缓点了点头:“……你安排吧,我们离开。”

袁朗终于松了一口气,立刻让齐桓备车,安排亲兵探查安全路径。一切准备就绪后,他们悄然从后门逃生路线离开了吉兆胡同——幸而袁朗及时说服了段祺瑞,分头行动的邓汉祥到了卫戍总司令鹿钟麟处发现其果然不在家,后来再想打电话通知段祺瑞,却发现段氏住宅附近的电线已被截断,军警也开始出动,断绝了交通!

一路上小心避过军警的搜查,一行人终于成功抵达段祺瑞的侍从武官长卫兴武家。

卫兴武见段祺瑞突然到访,虽感惊讶,但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迅速安排人手,加强戒备,确保段祺瑞的安全。

“舅舅。”袁朗找卫兴武要了一杯热茶,递给段祺瑞,“不必担心,只要撑过今晚,张作霖埋在京师的势力也会行动起来,必不会允许冯玉祥一家独大。”

段祺瑞接过热茶,苦笑一声,自知大势已去。在冯玉祥与张作霖决裂前,他曾派邓汉祥、袁朗等人,到河南、长江各处接洽,试图劝阻三路军阀不要用兵,以国家和平为重,可袁朗他们带回来的消息却是非打不可。

“……袁朗,我还不能走。”长久的沉默后,段祺瑞望着窗外黑夜,“五十几个国家的代表刚在北京开完关税会议,若我现在宣布下野,逃离这北京城,国际友人难免责备我们段氏一族对国家太不负责。”

袁朗忽然意识到他要说什么:“舅舅……”

“你不是与熊希龄交好,在上海慈善界颇有声望吗。”段祺瑞看着袁朗,此刻目光不再像一个统帅,而回归了一个家族长辈,“回上海去吧……你也好久没见过你母亲了。”

“现在舅舅在北京,正是需要用人之际,我怎可临阵脱逃。”袁朗皱眉。

段祺瑞缓缓摇了摇头:“三路军阀都需要我这张明牌,他们不敢真对我出手,但你也看到了,冯玉祥把鹿钟麟扶上卫戍总司令后,马上逮捕了曾毓隽。这只是一个开端,他们必定还会从我身边的人下手。”

袁朗皱紧眉头……曾毓隽也是段祺瑞的心腹之一,可冯玉祥的人上任后直接就抓来杀鸡儆猴,段祺瑞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还是曾的姘妇暗中勾搭看守曾毓隽的两个副官,动用五万元把他捞出来,逃到等同于租借的东交民巷,才免于一死。

“回去吧。你哥哥为我做事就去得早,要是连你也保不住,我无颜见你母亲。”段祺瑞苦涩地叹了一声,“还有,徐树铮从国外考察也快回来了,等他到了上海,你同他打声招呼,就说我说的,让他最近不要来北京了。”

袁朗应了,不过徐树铮刚愎自用,与他向来不太对付,他并不认为自己能说服徐某人,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了。

回上海……袁朗望向窗外,这兵荒马乱的一夜已近尾声……许三多应该也快要从日本回来了,此去正好,代表京师政府迎他归来。

11月26日,晨光初晓之时,海风带着微咸气息拂过码头,似在迎接远道归来的旅人。巨大的“上海丸”号轮船缓缓驶入港口,伴随着汽笛长鸣,甲板上人群开始涌动,从东亚佛教大会归来的代表们,即将踏上故土。

船身轻轻一震,终于稳稳靠岸。代表团成员们依序从轮船上下来,脸上有旅途的疲惫,也有归来的喜悦。

在码头显眼位置,作为政府代表的袁朗早已等候多时。他身着笔挺军装,带着一众副官,目光紧紧锁住缓缓走来的代表团,无人知道他只为探寻一人。

待众人站定,袁朗向前一步,朗声道:“各位大德、各位代表,欢迎你们从东亚佛教大会顺利归来!你们不仅代表着中华佛教的荣光,更是我们民族精神的体现。这次交流归来,无疑将为整个中华佛教界注入了新的活力与希望。我谨代表京师政府,向你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和最热烈的欢迎!”

浑厚有力的发言,引来阵阵掌声。在袁朗讲话时,许三多站在队伍中,也正紧紧注视着袁朗,在见到朝思暮念的恋人这一刻,所有疲惫与牵挂都被抚平。

讲话结束后,袁朗走上前来,向太虚大师等首席代表合掌问候,交流致意。许三多站在后排僧俗弟子中,安静地望着袁朗,每当袁朗目光似是不经意间投过来,与他视线交汇时,无须多言,彼此的心意瞬间明了。

袁朗与诸位大师寒暄完毕,向旁边齐桓使了个眼色。齐桓会意,手握成拳,掩嘴咳嗽两声:“请问,许三多小居士可在这里?”

队伍中认识许三多的纷纷回头看他,许三多一愣,不知齐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许三多小居士,是熊希龄会长从赈济会派往江宁内学院的工作人员,如今难得回上海一趟,熊会长嘱我们将许居士一同带回,有事相商。”齐桓一脸严肃,振振有词,理由充分。

太虚大师目光洞然,只微微一笑,嘱管事请许三多出列,和袁朗一起走。

许三多耳根微红,抿着唇,低着头,从队伍中走出来,向代表团众人合十,微微鞠了一躬,然后走到齐桓身边站定。

袁朗嘱咐手下其他人送代表团至旅馆休息,道别后,领着齐桓和许三多一起走了。

海风吹动衣袂,许三多望着前方两步的袁朗,待远离了代表团,他的背影开始离他越来越近。齐桓却不知什么绕到了前面,大步流星,与他二人拉开一段距离。

心中涌动,许三多腾地鼓起勇气,忽然快跑两步上前,从后面握住了袁朗的手。下一秒,上校温热的大掌反手就将他攥入掌心。

深秋初冬的寒风里,手和脸,心和灵魂,这一刻全都热了起来。许三多手和袁朗握在一起,手臂也顺势贴在一处,有一瞬间冲动地想,真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和他再分开。

黑色轿车正在前方等候,齐桓为他们拉开车门,自己则上了副驾驶。

“许居士好!上次我们在袁上校家附近见过!”年轻的勤务兵热情地打招呼,“听说您才从日本回来,参加了东亚佛教大会,你们在日本都去了哪些地方啊?”

——袁朗拉上了隔绝前后座的车帘。

勤务兵:“上校?许居士?”

“上校嫌你太吵了。”齐桓忍住笑,理由周到,“许居士刚下渡轮,需要安静休息会儿。”

年轻的勤务兵立刻肃然静音,做了个敬礼的手势,回头认真开车。

许三多转向袁朗正想说话,袁朗却忽然伸手过来扣住他的后脑勺,将他按向自己——

军帽的黑色帽檐,像夜色笼罩下来,许三多在袁朗炙烫的吻中,眩晕般坠落,他闭上眼,睫毛颤巍巍地,随着袁朗掌控在他脑后的那只手,或左或右地偏头,昏昏然地承受。袁朗似沙漠中的旅人,在许三多口中急切地啜饮唯一的甘泉,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大掌却探入了少年浅色长衫之中,强烈对比之下,惊心动魄的黑与白搅弄在了一处。

一帘之隔,烈烈野火直烧上身来,许三多像雪消融在这吻中,他必须紧紧抓住袁朗军服,连那肩章都几乎捏皱,才不至发出任何声来被车前座的人听到。可这位眸色浓墨一般的上校,却偏偏恶质地逗弄他,他了解他身上每一寸薄弱之处,知道哪里会让他溃不成军,他偏偏就要让他为他忍耐为他颤抖。

许三多实在受不了了,可凭他的力气根本无法撼动袁朗分毫,武僧师父教的巧劲在这儿完全派不上用场,就在他那根弦快要绷到极致时,袁朗终于停了下来。

迷迷蒙蒙地一睁眼,就看见了袁朗眼中的笑意,节奏尽在他掌握之中,许三多恼红了脸,连原本预备的和菓子和在日本写的笔记都不想拿出来了,偏生这男人此时还若无其事地问他:“醒了?距离熊会长那里还远,许小居士不再打会儿瞌睡?”

这话隔着帘子传过去,勤务兵不疑有他,感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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