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江瑶推开了门,且看到屋外站满了人,二房的叶安与赵令如争先吸了吸鼻,只听赵令如哽咽道:“听闻骤事,母亲怎会病得这么厉害了?哎,都怪我们素日太忙没好好照看。”
叶江瑶沉默一会儿后,才开口道:“叔父、叔母,大母叫你们先进来。”
叶安推拉着赵令如进了房屋,叶江瑶只见二房的他们刚进门就“噗通”跪在了叶老夫人面前,她只觉心头一股怜恨袭上心头。
可怜叶老夫人为叶家守候了这么多年,最后一眼也没见到她心爱之人,远在北麟的大主或许还未可知这骤然之事,然而她膝下却难有孝顺之人。
看着埋头哭泣的叶安,叶老夫人觉得自己可笑,一个旁支的过继之子何必在她面前惺惺作态,养育他多年,也未见他如亲生那般知恩图报,且不说膝下陪伴,往日暗地里都干了一些有损叶家之事,她一个老人家去了,倒是对他是好事才对。
叶老夫人憋屈得慌,她拍了拍叶安的肩,深深叹息了一口气后,才道:“别哭了,你且坐着,我与你们说说体己话。”
叶安闻言,倏然息了声,抹着眼角委屈说:“母亲,您说,我们听着。”
“我的好儿,你是二房,可千万不要损叶家之事,要辅助你们的大哥护好叶家,如今我去了,大事皆由长房来做,未叫你们出手的你们切莫多管,可也不要袖手旁观,都是叶家的人,叶家乃大骏贵族之一,家族看中的是齐心协力,你们且牢记心中才是。”
叶安委屈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继续听着叶老夫人训道:“我知你们二房觉得憋屈,想要另开新府,你们也不要太心急,如今朝廷盯着咱们叶家,我们怎能在这个时候高调呢?外面的人都希望干掉长房再把你们二房架空,那个时候,叶家一世的光辉可就全没了,你们也不想背负恶人骂名,是也不是?”
叶安急忙点头,哭着道:“是,儿子牢记教诲。”
叶老夫人咽下一口气,继续道:“你们且让着点瑶瑶,不要与之作对,都是自家人,她又是晚辈不知礼数自是不好,你们且耐心教诲。”
“好,儿子都记住了。”
叶老夫人轻咳了两声后,将目光转移到了赵令如脸上,哀叹了一声才道:“令如,你嫁到二房可是委屈?”
赵令如连忙上前,一时间看到悲观离合的场景,难免触动,便鼻头一酸,回应道:“不委屈不委屈的,母亲待我们极好,我们应是感恩才对。”
“这么多年,我老人家给你们风光不少,在外都以为二房的叶安二爷是我的次子,其实你我都知,当年你父亲犯事惨遭灭门,是我们长房替你们给今上求饶开恩,引来朝中结伴之臣一起上书,故此留你一个后,过继到我们长门,你父亲与其他之人便是流放苦寒之地留了一命。”
“我知你心中不好受,但我们长门已经问心无愧,待你如亲生,给了你应有的荣华,可我们毕竟是长门,家主之位必然是嫡子,你们且不可越界。”
叶安闻言有些惶恐不安,跪在地上磕头三下,不安道:“母亲今日教诲,我们严听就是,母亲您放心,我们别无二心,必会辅助兄长护好叶家。”
叶老夫人放心颔首,接着吩咐叶江瑶,“孩子,你去把冯嬷嬷叫进来。”
叶江瑶闻言,迅速将冯嬷嬷带了进来,只见冯嬷嬷看着叶老夫人一副面色苍白的病态模样,难免心疼,她跪在叶老夫人跟前止不住大哭了起来。
“去把东西拿过来。”
听叶老夫人的指示,冯嬷嬷一瞬知道了什么。
她将金牌和账本都带了过来,叶老夫人看向了赵令如,一下子让赵令如欣喜若狂。
赵令如只觉这架势是,看来是命自己执掌中馈成为女主人。
“母亲,您......”
赵令如面上绽开了笑容,有些不带遮掩,心内激动得不知道说些什么话,即便一旁的叶安拉扯着她收敛,她也不觉得半点不妥。
叶老夫人沉默良久后,才开口道:“令如,我知道你有野心,我也知道你心里憋屈了多年,分明是明媒正娶的二房夫人,却总是被压了一头,若是安儿父亲没有犯事,兴许你就是府中的女君了,来了我们长房便没了自主。”
“可这些年来,你也是半个女主人,倒也没亏你的,虽然没让你们二房分家,自打瑶瑶母亲过世以后,你们二房的大小事大都由你说了算,不知这些年你可还有怨言啊?”
赵令如跪坐在叶老夫人跟前,欣喜吃惊地道:“怎么会有怨言呢?母亲这么信任我,我一定会做好的。”
叶老夫人重重叹息道:“我想交给瑶瑶执掌中馈。”
一瞬,赵令如似晴天霹雳一般愣在了一旁。
叶老夫人继续道:“长房的事情怎么着也不是旁支能插手,我给你们另开新府做你们的二房去,不要管大房之事,账上开支也不能过问大房,只是家族大事必须配合大房,可愿意?”
叶老夫人的意思是,二房可以分家,并且另开新府单独住着,可以不受大房约束,但金银财产不得过问大房要,不许出乱子给家族蒙羞,大事必须商议。
对于叶安来说,他很难不答应,只是赵令如筹谋臆想多年,岂会一朝之间放弃?
她要的岂是做二房夫人?
大房对他们来说几乎被架空,至今都没有正妻女主人,叶南也很难再娶续弦,她眼看就可以掌控大房,却输给了一个黄毛丫头。
僵持了许久后,赵令如目光凉凉地起身,吃惊地看向叶老夫人,问道:“母亲,可是瑶瑶还小,何况她终是要嫁人的,她怎么能执掌中馈呢?何况大房这边,都是妾室也不能上台面,又怎么能胜任呢?我才是最合适人选,一定会整理好叶家上下,待瑶瑶似亲生女儿。”
叶安拉住了赵令如,小声阻拦道:“别再说了。”
“你干嘛啊?我偏要说!”
赵令如射向叶江瑶的目光如刀刃一般寒光凌冽,那眸子凌厉又怨气深重。
“一个黄毛小丫头,最终是嫁到夫家去的,凭什么让她执掌中馈?就因为她是嫡女?我家叶江仪同样是嫡女啊!”
“啪”一声,忽然震动了屋外的人。
叶安懊恼怒斥道:“你一个妇人之见!还不快闭嘴!”
“我们二房岂能管大房的事情,如今已分家,你就是二房的女君,你还有何不知足?大房的先夫人乃是贵族,是支撑叶家的唯一机会,只有瑶瑶在,叶家在朝内才保得住,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你们赵家能干得了什么?不给叶家添乱都算的好了!”
赵令如怨恨的眼神森冷万分,她推开了叶江瑶,气冲冲就推门而去。
外面的人因此也一脸震惊地走了进来。
叶老夫人一眼掠过大房的妾室们,摇头道:“你们以后有什么事皆与瑶瑶汇报就是,今后她来执掌中馈,她来做主,她想你们谁死,你们就死,这件事家主就不必插手了,否则的话,我娘家那边和先夫人棠氏退出,再也不联合叶家了。”
叶南闻言,左右难择,他埋头懊恼答应:“是,儿子知晓。”
“留家主和瑶瑶,其他之人都退下吧。”
其他人纷纷愁容满面离开了屋内。
余下的,叶江瑶与叶南相互看了一眼,紧接着就听到叶老夫人开口道:“家主听着,不管你们父女二人有多大的矛盾,一定要齐心协力护好叶家,防止二房介入,后宅小妾生事,我会把江煜的少家主之名正式公布对外,不日,你们就为之操办行礼大典。”
叶老夫人知道叶南没有野心,只想着云娘,可叶老夫人更加知道叶南恨着她,叶老夫人委屈落泪,抽泣道:“你是我亲儿,我怎么会不知你是怎么想的,可不是我非得拆散你和云娘,只是你一个人的错误决定就会害死叶家上下,一个外室心存不良之心,与你在一起岂会是真心,你不过是被猪油蒙了心罢了。”
叶南悔恨着,“儿子之前去看过云娘,她已经不再搭理儿子,或许她一直要的是荣华富贵罢了,儿子如今已经看清,其他的也别无想法,一切就交给瑶儿了。”
叶老夫人点点头,声音愈发微弱,“这么说我就放心,千万不要偏袒叶江婵,老身如今这般,她,她才是幕后......”
话还未说完,只见叶老夫人安静睡去,叶南惊恐上前小声呼唤着:“母亲?母亲?”
只见半响不听反应,任凭如何推拉,叶老夫人再也不动弹一分,叶江瑶深吸一口气,连忙上前试探鼻息,忽然瘫倒在榻前,此刻一片沉寂。
叶老夫人已去,她似乎难以窒息一般,就连心脏微微阵痛......
冯嬷嬷不敢置信地跪在叶老夫人面前大声痛哭,自此,叶府上下白布吊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