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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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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云峰小院。

雾山皱着眉坐在林清风床边,神情凝重。逍空手上动作不停,床前各色丝线由阵法勾连,墨绿色床幔中的人皱着眉显然睡得不太安稳。

单仪景安安静静站在一旁,低垂着头看向床上的林清风。

“逍空,事不宜迟。”雾山起身看向逍空,眼神中盛满了担忧。林清风体内的灵根隐隐有断裂之势,逍空五百年修为送给了她算是居然只能解燃眉之急。不知为何她的身体与逍空的修为在灵府中成对峙姿势,而属于逍空的更为强大的灵力却在慢慢消失。

根基不稳,修炼起来就会比其他修士更难。

逍空手上托着一个葫芦大小的瓷瓶,轻叹了口气。

“我知道。”他转向站在一旁的单仪景,将手中瓷瓶交于他。“半个时辰一次,慢慢灌给她,第二三次就该醒了。我与雾山还有事要做,你守着她。”两人对视一眼,床边法阵黯淡下来,两人消失不见。

单仪景打了一盆水来,半蹲在床边,缓缓抬起林清风的胳膊。

她身上的伤痕已经清理过,只不过双手并没有仔细包扎。

单仪景轻轻牵起林清风的手,一点点将温热的水泼到林清风手上。等浮尘褪了一层,又将人从薄被中扶起,半搂在怀中。

可能是不太舒服,本就睡得不安稳的人皱了皱眉头,轻轻推着不乐意地要向另一边倒去。单仪景脸上看不出什么,胳膊从林清风后腰穿过,将人紧紧裹在自己怀中。他禁锢得厉害,林清风侧着脸靠在单仪景脖颈处却停止挣扎。

温热的鼻息惹得少年动作一停,连那块皮肤都灼热燥红起来。

单仪景又开始一点点仔仔细细地清洗林清风手上的泥土与血丝。清水很快变得浑浊,单仪景用帕子稍稍擦干后,出去换了盆水,再次将人揽进怀中,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擦洗。

她的掌心往上位置有一层薄茧,摸上去有些硬。手上的划痕很多,看起来有些难看,伤口碰水,林清风手指不由自主往后缩了缩,随后就感觉到伤口处的刺痛被清凉包裹。

屋外的竹榻上琵琶声阵阵,林清风再一次沉沉睡去。

单仪景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一样,伸手摸上林清风的五官。

真大胆。

他心中惴惴自己的恶行,又不受控制地轻轻碰了碰林清风的嘴唇。屏风后衣物间摩擦声响起,像是被蛊惑般,单仪景扯开衣襟稍稍侧身,一点点将锁骨送到林清风的唇前。

一旁的温水已经凉了下来,他眉眼间全是餍足,看着床上睡过去的少女,指尖摸上凸起的锁骨。

有一处轻微泛红。

等擦干净时灵府中灵气四溢,空中闷雷响起,引得狂风肆虐,吹开屋门。

坐在竹榻上的云絮看向屋内,眼神里全是疑惑。

里面有人要破境了。

林清风还在昏睡,单仪景快速闪身站在屋门处,看向云絮,眼神里的催促显而易见。等云絮抱着琵琶跑进屋内,单仪景从芥子袋中掏出个玉碗,倒扣在林清风屋前。

电闪雷鸣,照亮整座浮云峰,风雪却诡异般全部消失。单仪景手中握剑,盘坐在之前的那片荒地。

云絮轻轻摇头,拿着葫芦一点点给林清风灌水。屋外风云她并不关心,一个时辰后,林清风微微转醒,云絮终于露出个笑来。

“醒了?”

林清风看着云絮伺候人生疏的动作,回忆起刚刚那种温柔又熟悉的感觉。“嗯,我睡了很久?”

云絮起身坐到床边,拿着手上的帕子轻轻擦了擦林清风的唇角。

“没有。自打你上山逍空真尊和雾山长老都迅速赶了过来,天还没亮呢!”

林清风动动手脚,她体内灵气慢慢聚集,但运转还是有些艰涩,不过心中轻松,她还有心情调笑云絮。“嗯,某人的琴声太吵,恕难入睡。”

说这话的时候林清风偏头看向云絮,一脸的无辜。

“哼,你就得意吧。这修炼比你晚的人进阶起来倒是快。”云絮不知怎的看单仪景渡劫心中就是不爽利,敲打着林清风。

林清风不自在地蜷了蜷手指,感觉到上面被人仔细包扎过,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单仪景去渡劫了?”

“嗯,也不知道怎么了,刚刚进进出出换水,没一个时辰空中就聚起云层,如今屋外风雪都停了,只有雷声滚滚。”云絮手头没事干,又细心擦起琴身来。

屋外单仪景外衣碎得不成样子,整个人魇在梦境之中,眉头紧锁。

他看见自己站在一片巨大的海面,波涛汹涌中躲闪不及,一次次被风浪打翻在海水中,呛着水咳嗽。海浪涌向身体挤压着肺部无法呼吸,千钧一发之际,雷电劈进,他手中长剑却狠狠刺进水中,引起撕心裂肺的痛感。

盘坐着的单仪景像是难以忍受,围绕着他旋转的长剑却在接到最后一道雷后断成两半。天色熹微,金乌在树影间发着和煦的光亮,积雪消散,荒地处缓缓长出杂草,一片生机勃勃。

他掏出瓷瓶服了几粒丹药,又换了身干净衣裳,像是感觉不到浑身的疼痛,径直往后山魂灯殿走去。

“林清风的魂灯在哪?”

单仪景刚刚破境,境界尚且不稳,灵气找不到去处,围绕着少年周围,看起来很是浓郁。木古手上编着蛐蛐,头也没抬先说了声恭喜,又很是随意的往身后的一大片魂灯指了指。

“喏,靠后第四排最右侧。”

殿中形形色色的竹编灵兽一大片,看单仪景进来,有些还偏着身子,用一只小眼睛看着这个修士。

木古不知何时停下了手中动作,看着殿中那个身穿白衣的少年仔细打扫着林清风的魂灯,又费了全部灵力缓缓钩了一个阵法。魂灯殿中烛光摇曳,少年站在背光处,光亮更盛。

木古依旧是一身紫红色长袍,活脱脱一副凡间纨绔子弟打扮,看着单仪景的背影,终于露出几分难得的认真,手上轻轻施法,将波动藏匿在这片天地之中。

林清风看着已经大亮的天,听云絮说话有些心不在焉。

昨日下山,灵府中灵力耗尽,院子中的阵法也随之消失。但今日灵力已经充足,灵府中干涸的土地变得潮湿,阵法重新在院落筑起,稍有波动她自然是能感知到的。

“清风,你不知,那个去尚茅的长老竟然入魔了,残杀百姓无数,过几日会上自忏台。”云絮说着还叹口气,不知是为了自己的任务还是百姓。

林清风漫不经心地听着,起身穿好衣裙。

她的头发未解,还是昨日的样子,转头看向一旁干净的长棍。

阵法在空中一层层亮起,来人并不闯入,只不过很是耐心地又叩了叩门。待林清风出门,看见的就是执事堂一众人,旁边还站着苏易津。

来人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旁边各色灵兽聚在一起,其中獬豸最为显眼。

“林清风,你可知错?”执事堂中另一位女修黑着一张脸,手中卷轴展开,是逍遥宗弟子遵守的律令,其中一条呈正红色,浮动在卷轴上。

苏易津不过陪在一旁,看向林清风时还是那副严肃的表情。

林清风心中疑惑,不过还是出了院门接过律令。云絮却在执事堂出现时迅速屏息,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律令并不晦涩,林清风扫过一眼就知。她卷起卷轴,看向对面众人,“这上面说了,若刻意以修为虐杀凡人,需受鞭刑二十,严重者交由长老定夺。但我原是焚轮公主,上山求道也只为复仇,既有前因,自不算在这刻意之中。”

又带着笑看向那个公正的大师兄。

“这其中的‘虐杀’更是无稽之谈。”林清风说到这里,眸中闪过一丝阴郁,“丞相太监,我都只用了一招,谈何‘虐杀’?”

大殿中满地残尸骇人,与她何关?

这话一出,执事分明皱了眉。诡异的平静后,苏易津温和的声音响起。

他还是那副温和的模样,说的话却不近人情。“你是公主不假,可如今亦是逍遥弟子。上山修道,自该与凡尘断个干净,其罪一。你学了逍遥剑法,杀了凡人是实,其罪二。凡人原就对修士又敬又畏,你昨日那么一闹,畏多了三分,人心惶惶,这并不是我逍遥弟子所为,其罪三。”

“律令第五十三条,你全中。”

“如今,你可否承认自己有错?”

苏易津三言两语切中要害,林清风低头重新看向卷轴,再次抬眼眸中沾了几分敬意。周围执事听着苏易津的话更是赞许地微微点头,眼中的欣赏毫不掩饰。

苏易津一句都未曾冤枉她。

“清风...知错了。”

听了这话,苏易津满意地点点头,转过头对着执事拱手行礼。“林清风我自会带去素斋,就不烦扰您亲自动手了。”

执事微微点头,“好。”

身后人呼啦啦消失了一大片,执事乘坐獬豸,很快消失不见。云絮站在拐角处,看着苏易津和林清风一前一后站在剑上往主峰飞去,着急忙慌地去找单仪景。

让他准备准备,上药。

坐在素斋中的两人却不如云絮想得那般剑拔弩张。

苏易津一回到素斋,坐下写起东西,长鞭挂在墙上,林清风有些眼不见心为净地盯着地面。

两人一坐一站,小半个时辰过去,苏易津终于出声。

“林清风,我知你的难处,也明白你的心思,所以今日我并不会罚你。但你要知道,我们逍遥宗这一流的剑法,可不是为了逞凶斗狠,让你一辈子活在仇恨之中的。”

“身为公主,为万民立命;身为修士,更该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你当是明白的。”

素斋并不大,只一扇小窗透出几丝光亮。粉尘顺着光,声音震动中顺着胡乱飞舞。

林清风本垂眸静立,听了这话却猛然抬眼,看向坐着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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