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时稚迦从清暑殿醒来,抱着被子坐起来发了会儿呆。
昨天迷蒙间好像看到那厮了。
不可能不可能。
时稚迦使劲甩甩脑袋。
可恶!
从我脑子里滚出去!
时稚迦气的早上多吃了两碗饭。
用完早膳,时稚迦在清暑殿里转了两圈,让人拿来昨天晚上换下来的衣服,闻了闻,皱皱鼻子。
一身的酒气。
时稚迦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才穿上了。
直接穿着这身衣服往神龙殿走,进了神龙殿,各部重臣都已经在忙了,谢藏楼也伏案在忙碌着什么。
见他进来,众人行礼过后,时稚迦让大家继续忙,自己在殿里转了一圈,说了几句关心的话,故意从谢藏楼身前走来走去,但就是不正眼看谢藏楼,也不说一句话。
各位重臣:“……”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请当我们不存在。
眼观鼻鼻观心,低头默默做事。
时稚迦假笑着和众臣聊了两句,在谢藏楼跟前又晃了几圈。
谢藏楼始终坐在原地,淡定喝茶。
时稚迦瞥了他一眼,磨了磨后槽牙,转身走了。
气呼呼的回到清暑殿,时稚迦一路把衣服扔了,走到桌边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气哼哼的踢了下凳子,顿时脚趾生疼。
坐在桌边缓了一会儿,闻闻身上刚刚被衣服沾上的酒味,皱皱眉,起身去浴室。
洗漱完后,看了看天色,打了个哈欠,想了想,眉眼间染上调皮的笑意,直接不紧不慢的回清暑殿睡觉去了。
中午,在水榭用午膳的谢藏楼没收到今日被扔回来的奏折,问一旁侍候的内侍。
内侍欲言又止片刻,才道:“陛下还未起身。
谢藏楼:“……”
谢藏楼端起茶喝了一口,唇线绷成一条直线。
—
时稚迦睡到日上三竿,吃完午饭,又偷懒了一个下午,用完晚膳,无事发生。
他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意兴阑珊,第二日便恢复了作息,奏折也没再扔回去。
两日后,使团离京。
谢藏楼率领一些重臣送使团离开。
台城城门外,宇文皝等了良久,也没见时稚迦出现。
他脸上闪过一抹狰狞,又恢复平静。
宇文皝走到谢藏楼跟前,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上次让你从我身边抢走了他,我会再抢回来的。”
话落,转身大笑而去。
谢藏楼看着他的背影,神色莫测。
—
使团走了,大战也告一段落,台城恢复了安宁。
上午,校场中,时稚迦懒洋洋的骑马绕圈小跑。
路过的季徽城见大外甥整个人都没精打采,像颗蔫了的小白菜,上前牵住缰绳:
“这是怎么了,蔫了吧唧的,小舅舅带你出去玩?”
时稚迦垂眸懒洋洋的看了他一眼,从他手中抢过缰绳,继续打马绕着校场慢悠悠的小跑:“不去。”
季徽城看着时稚迦的背影,挠挠头。
休沐日,时稚迦在学院玩了一会儿,有人提议出去有个好地方,时稚迦无所谓,便跟着众人一起去了。
学院二楼,慕观寒看着时稚迦的背影,笑了。
半个时辰后,时稚迦看着春庭阁的牌匾,又看了看迎来送往的各色美男子,犹豫了一瞬,就被人拉了进去。
走在最后面的沈伯宴看了看众人的背影,眸中闪过一抹不快的目光,很快隐匿。
众人被一路热情的请到雅间。
在雅间落座后,沈伯宴不动声色挤开一名往时稚迦身边挤的小倌,坐在时稚迦身边。
时稚迦虽然进来了,但还有些拘谨,另一名看起来成熟稳重的白衣美男子坐在时稚迦另一边,凑近时稚迦,朝他一笑。
时稚迦脸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子红了,连忙往另一边躲。
沈伯宴看了眼抱着他胳膊的时稚迦,给另两名学子使了个眼色。
一名学子揽着白衣美男去了别处,另一名学子则坐在了时稚迦另一侧,时稚迦这才松了口气,放开抱着沈伯宴的手。
镇南王府
宁奚风走到正在水榭边垂钓的谢藏楼身后,欲言又止了半晌,才小心翼翼道:“王爷,慕观寒让人带着陛下去了春庭阁。”
“咔嚓”
鱼竿瞬间断成几节。
春庭阁
时稚迦谨慎又有些心虚的坐在桌边,打量着面前的一切。
好在,沈伯宴和旁边的人给力,把所有过来的小倌都给他挡了。
他肚子有点饿,但是看了看桌上的茶点和小菜,又看看那边不远处已经有些放浪形骸的场面,终是没敢动,怕着了慕观寒的道。
没错,慕观寒。
到了这里后,他才发现提议的那个学子平时都是绕着慕观寒转的。
可恶!
被慕观寒那个家伙算计了。
但绝不能更进一步的被算计。
这些吃的喝的也不知道加没加料。
他看了眼沈伯宴,以及平时和沈伯宴与他交好的几名学子,都不动声色的应付着,但始终没碰这里的吃食。
就在他有点坐立难安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兵荒马乱声响起。
多么熟悉的一幕。
时稚迦有一瞬间甚至想跳窗跑路,但忍住了。
很快,有一队官兵破门而入,说是查奸细,将众人分别带走。
时稚迦说不清自己什么心情,一脸淡定的跟着士兵出了春庭阁进了附近的一处茶楼的套间。
门在身后关上,时稚迦深吸一口气,混不吝的迈开脚步向里间走去。
绕过屏风,就见谢藏楼背对着他站在窗边。
时稚迦冷哼一声,目光先是被桌上摆的茶点吸引,上前抓了块点心两三口吞下,又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喝下肚,这才又拿起一块点心,走到谢藏楼旁边,探头探脑——
哦嚯
脸好黑。
时稚迦眼睛一亮。
瞬间来了精神,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好像赢得了什么大战一般,得意极了。
【奇怪,怎么看见他生气的样子,朕就开心了呢?】
弹幕:【哈哈哈哈】……
谢藏楼:“……”
时稚迦脚步轻快的转回桌边,坐下一手拿点心一手拿茶壶开吃。
吃饱喝足,时稚迦翘着二郎腿撑着下巴看着谢藏楼。
谢藏楼深吸口气,脸色已经好了些,这才转身看向时稚迦。
时稚迦打了个哈欠,挑衅的看着他。
谢藏楼看了时稚迦片刻,收回目光,坐在一旁的罗汉床上,拿出奏折看了起来。
时稚迦:“……”
他冷哼一声,拿起桌上的糕点有一搭没一搭的吃了两块,抬眼看看谢藏楼。
【不打我?】
【不打我我走了~】
【哼哼。】
谢藏楼:“……”
吃完一块点心,见谢藏楼毫无动静,当他不存在的样子,时稚迦并不生气。
一回想起谢藏楼刚刚黑的滴水的脸色,他就想笑。
拍拍手上的点心渣,时稚迦起身,最后给自己倒了杯茶,放下茶杯,转身就走。
等人走了,谢藏楼放下奏折,捏了捏眉心。
开心了几日,大朝会上,见谢藏楼又恢复如常,时稚迦决定来个大的。
这日休沐,天色已晚,时稚迦还没回宫。
镇南王府中,宁奚风忽然进来,“王爷,陛下好像出事了,我们的人跟丢了,九千岁已亲自带人去寻。”
谢藏楼蹙眉,起身,吩咐调集更多的人手去寻找。
但是到了半夜,仍旧没有找到时稚迦。
谢藏楼派出了更多的人,连王府的护卫也派出去了,彻夜全城搜查。
直到黎明前,宁奚风脸色沉重又古怪的来禀报:“王爷,先帝御赐的圣旨和宝剑丢了。”
谢藏楼:“……”
清暑殿
时稚迦从寝殿暗格出来,从墨统领手中接过圣旨和长剑,笑了。
还没得意多久,姜常侍从门外道:“陛下,王爷到了。”
时稚迦笑盈盈的将圣旨和长剑收好,这才道:“不见。”
于是,从黎明到天亮,谢藏楼就让人搬了把椅子,坐在清暑殿门口的树荫下。
时稚迦则坐在清暑殿寝殿,让人关上殿门。
这一夜行动虽然隐秘,但还是被有心人注意到了,猜测纷纷。季徽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夜从城外军营赶过来,就看到这一场景。
“这是怎么了?”
季徽城问谢藏楼,谢藏楼兀自喝茶,不理。
季徽城又隔着殿门喊话时稚迦,没人搭理。
他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急的团团转,最后一跺脚,找风壬筠去了。
内侍省
季徽城火急火燎的找到风壬筠:“到底怎么回事?”
风壬筠翻着卷宗:“日常演练罢了。”
季徽城无语:“昨天晚上那么大动静?你管这叫演练?”
风壬筠回过头,眯着眼睛打量他。
季徽城后退一步,轻咳,招呼姜常侍问怎么回事。
姜常侍看了眼已经重新看向卷宗的风壬筠,说起了原委。
听完后,季徽城一阵无语,看向风壬筠:“所以,你配合他玩被绑架的戏码,实则调虎离山,在老谢抽调王府护卫后,暗卫去偷东西?”
季徽城不可思议:“你就纵容默许这些暗卫,还陪着他一起闹?”
风壬筠头都没抬:“我说过了,我们台城司和内侍省,只听陛下的。”
季徽城大无语。
他看着不为所动的风壬筠,运了半天气,转身大步出了内侍省。
时稚迦被堵在清暑殿出不去,在楼上透过窗缝看楼下堵门的谢藏楼。
冷哼。
从窗边坐回桌边吃水果去了。
季徽城从远处过来,一脚踹开了殿门,噔噔噔上楼,很快,清暑殿便传来一阵鬼哭狼嚎。
片刻后,季徽城出来,对谢藏楼说:“我已经替你打了他一顿,他已经认错了,你别跟他较真。”
“是吗?”
谢藏楼看向匆匆过来的简常侍:“陛下知错了吗?”
简常侍沉默一瞬,艰难开口:“陛下说,要把您吊在城门。”
季徽城:“……”
谢藏楼脸上阴云密布,轻笑着握紧手中的茶盏。
“咔嚓!”
价值连城的茶盏,卒。
下一刻,他淡然起身,转身离开。
波澜好像过去了,又好像没有,季徽城好说歹说,也没从时稚迦那里拿回圣旨和长剑,时稚迦咬死了长剑和圣旨失窃和他无关。
日子一天天过去,谢藏楼一如往常,没有什么反常的表现。
季徽城焦头烂额,观察良久发现似乎就这样了,悄悄松了口气。
但大外甥这边还在生气不搭理他。
季徽城买了一大堆东西,许了一箩筐的承诺,才勉强将宝贝外甥哄好。
谢藏楼那日之后仍旧每日进宫,只是不在神龙殿留宿,见到时稚迦也依礼行事。
时稚迦得意过后,大朝会上,看了眼谢藏楼淡然的侧脸,又有些茫然无措。
这日,两人在御花园偶遇。
谢藏楼行礼过后,和时稚迦擦身而过。
时稚迦冷着脸,袖子里的拳头握紧。
休沐日,时稚迦将自己关在寝殿里一天一夜,第二日开始也不再关注谢藏楼,一头扎进了攀登科技树的事业里。
—
春去秋来,时光匆匆而过,又一年过去,新年将至,时稚迦到了弱冠之年。
期间时稚迦全部精力用在了勇攀科技树上,进一步改进造纸和活字印刷术,大量的印刷书籍,降低书籍价格,打破世家垄断。又制出玻璃,冰,白糖和精盐,销量极好,获得了巨大的经济利益。并制出了水泥和焦炭,用在军事、建筑等方面。
因此,在朝野的声望越来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