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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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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实行了严酷的封/锁,双方进入了僵持状态。

科米洛城不过是天空之下的一隅之地,在接近一个月的僵持期之中,大地上的其他区域亦有许多事情发生。

在北方,卡洛城击溃安德瑞斯军,守备队长冈恩·弗朗索瓦兹爵士击杀安德瑞斯“子爵”,但是卡洛城军/队的征途并未停止,在略作整顿之后,他们直扑蒂萨城。凯布里男爵的大部分兵力都遵从卢西恩的命令部署于三河渡口,阻击渡口对岸那些因桥梁被毁(卢西恩撤出河湾镇时摧毁了河湾镇渡桥)而难以渡河的匈牙利联军,蒂萨城中兵力稀少、守卫空虚。靳一梦在天上城部署了这一战,他命冈恩在蒂萨城外垒起高过城墙的土山,不断向城中轰射巨石与掺了铁钉的炮弹,不过几日,蒂萨城告破,城主凯布里在绝望中殉城。次日,匈牙利联军成功渡河,踏入长峡大地。

在南方,每日的战报仍然如雪片般纷杂繁乱,战事反而陷入了停滞状态,维克托麾下的几路军多是对仍旧效忠于卢西恩的诸多城池采取围而不攻的战略。他们在等待,胸有成竹、从容不迫地等待,等待卢西恩帝/国彻底崩溃的时刻。卢西恩以为他们等的是匈牙利联军与卡洛城军/队抵达长峡之喉,于是更加迫切地发动了数次攻城行动……却不料他们所等的那一刻比他想得要更早,也更加出其不意。

1494年2月9日,今年第一场春雨滂沱而落,大雨伴着狂风与怒雷,仿佛诸神在洗刷大地上积累了足足一冬的污/秽。正在内地二城的军/队正在攻打科米洛城北面时,一支劲旅从他们的背后掩杀而来。

这一路军/队由法尔卡斯·安德烈担任前锋,统帅则是维克托·斯特劳,长峡的国王亲自来了,他要与曾经背叛他的狼人奴仆做一个了断。他们趁着临峡诸城的注意力与兵力皆被科米洛城所牵引,杀尽沿途遇到的所有斥候,急行军穿越旷野、田地与河流,如幽/灵般出现在长峡之喉。当斯特劳军吹响进攻的号角时,天上城的号角也随之响起,回应国王的征召。紧闭一个月的国王之牙霍然张/开,源源不绝的军/队如钢铁洪流一般袭向猝不及防的敌人。

五天之后,卢西恩残部被长峡及匈牙利联军赶入索斯/诺克城。这一场战役血/腥、残酷,且极为持久,从一开始面对面的搏杀到后期的溃退与追逐,死亡从未缺席,在很久之后,长峡人依然能从新长出的青草中嗅到鲜血的味道。被狼血所玷污的土壤贫瘠了许多年,人们一致认为这是狼王怨恨的诅咒——那野兽与奴/隶之王即使永归幽冥,他的意志也依然在持续地诅咒每一寸被夺走的土地,与土地上生存的每一个人。

此时的索斯/诺克城外,联军营帐一座连着一座,如春雨后迅速新生出的庞大菌群,毫不客气地彻底覆盖四野。夜幕降临之后,人们点起营火,无数火光在夜空之下闪耀,如同倒映的繁星之海。终结的一战即将到来,它的脚步比士兵的磨剑声更加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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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轻柔地吹拂,细润如雾的淡雨在靳一梦脸上化开。

通往王帐的路上有许多营火,不少人正在火堆旁谈笑,他们在提前讨论这一场十拿九稳的胜利。在几天的并肩作战之后,长峡人与匈牙利人相处得极为融洽,每一个人都乐于跟陌生人分享喜悦。当靳一梦路过时,有人举着酒杯高声邀请他加入,他停步看了那人一眼。后者在同伴的提醒下迅速认出了他,顿时酒意全消,诚惶诚恐地连声道歉。

作为唯一一个穿得非常不像领主的领主,靳一梦身上的盔甲是深灰色的,这是钢铁最原始的颜色,没有任何釉彩雕刻的华丽装饰,唯有战争留下的剧烈痕迹。靳一梦早已习惯被人误认为普通骑兵,而且他对待下属虽然颇为严厉,却也没有架子大到会将普通士兵的邀请视作冒犯的程度……不过近日以来,许多人都不敢在靳一梦面前展/露笑颜,这并不是因为他如今如日中天的声望与显赫强大的战绩,而是因为他的失去。

卡洛城子爵在战争中失去了守备队长弗朗索瓦兹爵士与侍卫队长托雷斯爵士,不过打仗本来就要是死人的,出色的勇/士从来都死于兵刃,而不会安眠于床榻。真正令人同情的是科蒂夫人的死。所有人都知道科蒂夫人死了,而且是因急病猝死的,据说是因为这位女巫过/度使用了对人类而言太过强大的魔法,这将她年轻的生命燃/烧殆尽。卡洛城人哭泣着哀悼深受敬爱的领主夫人,但没有人比领主的哀悼更加沉重,自从夫人故去,他再也没有笑过。

——其实老/子原本就不怎么笑,靳一梦心想。他尽职尽责地为那几个死遁的同伴表现出哀悼,同时深深压抑住内心对文森特他们终于能与烟草和热水器重逢的羡慕嫉妒恨。当然他现在也确实不大开心得起来,与爱人分离这么久,思念早已积累得沉重无比,他着实是归心似箭,恨不得卢西恩立马就死。

这一次历练实在不怎么样,我们明明是一起来的,结果一直在搞异地恋……回去以后一定要往喷泉里扔个金币转转运。靳一梦在心中郁郁不乐地抱怨,随即想起自己上次历练末尾也是这么想的,而且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封/建迷/信果然是狗屁!不过他还是决定这次要扔两枚金币。

不论怎样,事总要办,戏还得演。靳一梦在庞大如房屋的王帐外求见维克托,话音还未落,便听见里头叫他进去。靳一梦在心中叹了口气,他希望维克托会喜欢他提出的请求。

“你希望我赦免你的私生子的庶出身份,并且赐予他你的姓氏?”维克托有些惊讶。

“是的,陛下。”靳一梦说道,“我打算把这孩子立为继承人,但他是个私生子,所以我来请求您的恩典。”

“继承人。”维克托重复了一遍。这一回他凝视着靳一梦的眼睛,“我认为你完全不必这么急着立下继承人,子爵大人。你还很年轻,战功赫赫,声名远播。‘不败的’詹姆·科蒂!你的名头能让卢西恩那些可怜的奴/隶在黑/暗中瑟瑟发/抖。也许现在说这个有些不恰当,毕竟你刚刚遭遇了不幸,但等你从失去的阴影走出之后,会发现长峡有许多出身高贵、容貌美丽的年轻小/姐。我担保她们会很荣幸能够成为你的妻子,为你生下嫡出的继承人。”

“不会再有科蒂夫人了,陛下。”靳一梦说道。这虽然是“詹姆·科蒂”的台词,却也是他的真心话。“我为您奋战至今,全都是因为她,我想给她安定富贵的生活,如今她已经不在了,我还是做个自/由自在浪迹天涯的佣兵比较快活。这一战后我将会告辞,但请您看在我为您赢得的所有胜利的份上善待我儿子,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求。”

维克托起身踱步,他的话语和步履中充满了沉沉的怒意,“你曾宣誓向我效忠,詹姆大人。难道我没有尽到一个君主的义务吗?我以荣誉回应你的忠诚和英勇,以财富和爵位回馈你的每一场胜利!我本打算在战争结束后封你为河间伯爵,统辖河间四城!我会亲自为你挑选一名妻子,我和王/后将会出席你的婚礼。”国王叹了口气,再开口时,语气极为疲惫,“罢了,罢了!我曾经得到一个教训,赐予的金币及不上抢来的铜板。就在大营对面,那个如今与我为敌的肮/脏畜/生,我将他从贱民和奴/隶中提拔/出来,打算让他当禁军,可他却辜负我的信任和期待,甚至大胆地觊觎我的女儿,我生命中唯一的珍宝。我的忠臣啊,天父保佑,至少我们不必闹到这样的地步。”

“永远都不会到这样的地步。”靳一梦回答。

“令人欣慰的保证,但这并不能让我满意,詹姆大人。我希望你真的能明白你拒绝了什么。”维克托走到书桌边上,开始起草文书,“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他以前有个平民的名字,这个名字已经不重要了。”靳一梦没有提及“霍拉德”这个名字,“他以后是詹姆·科蒂,和我的名字一样。我把自己的名字给他,希望他能代替我向您尽忠。”

“希望如此,詹姆大人。”维克托说道,“希望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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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靳一梦从维克托的王帐中走出时,怀里揣了一张文书。这卷薄纸轻如鸿毛,却沉重到足以决定一个人的一生。

靳一梦可以理解维克托的震怒。他看到神圣罗马帝/国指挥官的军帐就在王帐附近,再考虑到奥地利对于匈牙利一贯的野心与河间地域的战略地位,想必维克托对“河间伯爵”的未来应该已经有了清晰的布局,如今他想走,这无疑打乱/了国王的谋划。虽然他把詹姆·科蒂这个名字留给了霍拉德,但这世上又哪来另一个他呢?

“‘不败的’詹姆·科蒂?”靳一梦想起这个名号,不免摇摇头,觉得有些好笑。他手下那些小兵还真敢吹啊!没有人能永远不败,他只是还没遇上能够在战场上打败他的人……当然,他由衷地希望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靳一梦回到自己的帐篷。在所有贵/族那些坚固庞大如同/房屋的帐篷之中,他的帐篷无疑是比较简朴的,但守门小兵却无比的骄傲,昂首挺胸的样子跟王家禁军没什么两样。他向侍卫点头致意,走进自己的帐篷,一个孩童当即从羽毛床和毛皮毯上跳了起来,局促不安地看着他。

“我听说你识字,自己看吧。”靳一梦将文件递给自己刚认下的“儿子”。其实他现在多少也有些尴尬,毕竟他们今天才见到第一面——李/明夜在“病逝”之前安排好了一切,这孩子由科伦手下的海盗护送到他面前,那些海盗并不知道自己负责护送的是“小科蒂子爵”,不过这孩子倒是清晰地明白这一点。

或许正是这个原因,未来的子爵(伯爵)才表现得如此惶恐不安,像只受惊的兔子。他展开卷轴,磕磕巴巴地说:“我……我只能看懂一点……夫人,我是说母亲大人,她有让人教我,但我还没来得及认识太多字。”

靳一梦坐到床/上,向他招招手,“哪里不懂?”其实靳一梦也不懂拉丁文,他甚至不知道维克托写的这玩意儿用的是拉丁文,但他是角斗/士,他能作/弊。

在解释完授予状的内容之后,靳一梦低头看着这孩子,心中不免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忽然之间,他觉得自己真的有点像是一个父亲,刚刚辅导完儿子的家庭作业。不知道他靳一梦的父亲在辅导他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呢?他花了一秒钟去思考这个问题,随即想起自己老爸其实从未辅导过他的功课。

“您给了我您的名字。”小詹姆说道,“我……我保证不会辱没这个名字。”

靳一梦摸了摸小詹姆的头,“我已经跟法尔卡斯·安德烈打了招呼,你会成为他的新任侍从。”卡洛城里认识这孩子的人太多了,全部封口很不现实,倒不如把一切交给时间。等小詹姆成年后回归卡洛城,没有人会把新任领主与曾经的夫人侍酒联/系到一起。

“法尔卡斯·安德烈?”小詹姆惊异地问,“是那位法尔卡斯家族的继承人吗?圣光骑士?”他看起来更加慌乱/了,“我不知道我是否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要不是我去救他,那小子直到半个月前都还在蒂萨城里头蹲大牢呢!我以前是个佣兵,叫我/干活是要给钱的,这就当他还债了。”

小詹姆还是有些无所适从。对于他而言,法尔卡斯·安德烈,甚至是詹姆·科蒂,都是经常出现在各种歌谣里的人物,现在这二人一个变成了他将要侍奉的骑士,另一个干脆就变成了他的父亲,这实在让他有种做梦般不真/实的荒唐感觉。他眼巴巴地瞅着靳一梦,一时间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靳一梦犹豫了一下,“你喜欢狗吗?”他是真不会哄孩子。

小詹姆迟疑地点了点头,靳一梦暗自松了口气,赶紧就召唤出了德国牧羊犬布莱克。小詹姆无比震/惊地看着一只大狗忽然从床后冒出来,摇着尾巴一溜小跑到自己跟前坐下。在靳一梦的鼓励下,他犹犹豫豫地伸出手,大狗低头嗅了嗅,用漆黑湿/润的鼻头轻轻/触/碰他的掌心,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痒,小詹姆忍不住笑了起来。

“它喜欢你。”靳一梦说道,“跟它玩一会儿吧。”

小詹姆高兴地应了一声,几分钟之后,他就骑到了布莱克的背上。布莱克显然没有当坐骑的自觉,遂毫不犹豫地将他抖落下来,反身压住男孩瘦弱的躯体,照着他的头脸一通狂舔,小詹姆惊笑着去推这只沉重的大狗……靳一梦坐在床边,支着下巴看着这一人一狗闹成一团,脸上渐渐融开一丝笑意。

当二人打算入睡时,小詹姆已经能够坦然地躺在靳一梦的身旁。他在黑/暗中凝望靳一梦模糊的侧脸,终于有些犹豫地唤他:“大人。”

“嗯?”

“您知道,您和夫人并不真的是我的父母……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是我?”

“我也不明白,是她挑中了你,别忘了在今天之前我们根本就不认识。我想她应该是从你身上看出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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