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千洛跟祥吟一人拿着串糖葫芦啃着,并肩而行,晃晃悠悠的走在车水马龙的长街上,两边的摊位摆的熙熙攘攘,小贩的吆喝声,讨价讲价声此起彼伏。
身后的跟着的扶光耀一身蓝黑色锦衣,一手扶在腰上别着的破月剑柄上,脑袋上绑着一顶乌黑的帽子,那帽子却只有一个大大帽檐,只遮出了脸颊上的一片阴影,束起的高马尾裸露在外,银白色的发丝一览无余,尽收眼底。
他长的与众不同,身姿高挑矫健,脸颊白皙滑嫩,怎么看也不像个百岁老人,路过的人都会驻足停留或是回头看一眼,等看清他的睫毛眉毛也是白色的之后脸上的表情也是千奇百怪,害怕的,惊吓的,呆愣的……
以前的扶光耀出门总是会带着严实的帽子和半脸面具,或是轻纱斗笠遮的严严实实,或是夜行,尽管他已经被迫习惯了接受了,但是也没有一个人喜欢被当作猴子观看,也没有一个人喜欢被别人在心里嘀咕,尽管听不见他们的心声,但是他们心里想些什么显而易见。
可是虞千洛不在乎,她从不在意世俗的眼光,好的欣然接受,不好的敬谢不敏,他在她身上学到了一点,表里如一坚持自我。
是一眼的沦陷,再不断地被她折服,被她的明媚、性情、纯良无尽吸引……
三个人的脚步停在了一个小摊前,是卖各种手工发簪的摊铺,扶光耀看着她,她很少到这些地方买玉钗首饰,她只是觉得新奇,看着她嘻嘻哈哈的挑着发饰,比划着,然后戴到祥吟的头上,拿起一个乌黑色的莲花簪子,在自己面前比划。
扶光耀挑了挑眉,虞千洛就把发簪别到了他的脑袋上。
看着她笑眼弯弯的眉眼,扶光耀道:“这是女子用的。”
虞千洛“哈哈”了两声,道:“我就要给你带,你不准摘下来。”
扶光耀无奈的笑了笑,抬手去抓头上发簪,虞千洛赶紧扑过来抓着他胳膊,把他的手扯下来紧紧按着,笑着说道:“不要摘,好看好看。不准摘。”
虞千洛抬起另一只手整理着他帽檐之下微微过眉的碎发。
扶光耀的眼睛有些颤动,有一些阳光绕过帽檐照在扶光耀的脸颊上,白的像闪着莹光的玉瓷,虞千洛看着他轻轻颤动的白睫,视线往下望向他的眼眸,道:“我怎么觉得你比普通人也要白一点呢?哈哈,好嫩啊。”
扶光耀提了提嘴角,道:“嗯。”
卖首饰的大叔看了看扶光耀的装束,这不是王爷府的服饰么,听说溟亲王身边是有这么一个怪人,随即看向了那女子,顿时笑开了花,这不是那谁么!这可是个大财主!
赶紧笑呵呵道:“郡主,我这儿的发簪都是我娘子和小女儿亲手做的,非常的用心,手工非常好!郡主喜欢什么尽管挑挑,来来来你看看这一支,埃,还有这一支!”
虞千洛走上前,伸手接他不断递过来的簪子,好奇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认识我?”
大叔满脸堆积着笑,眼尾都炸开了花,大声道:“那当然呐!郡主在千屿楼一曲成名,洛西州还有谁不认识郡主啊。”
虞千洛一下子愣住了,道:“啊,这样子啊?”
在千屿楼台上弹琴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了,随后就被二叔给捉住了。
想到这里虞千洛摸了摸耳朵,感觉又疼起来了……不过没想到至今为止还有人记得,而且原来她在洛西州已经这么有名了啊,虞千洛眼里含笑着。
旁边的卖胭脂的娘子一直观察着这边,看一眼卖发簪的大叔就翻一个白眼,最终忍不住,大声道:“郡主,你别听他的,他的那些发饰都是村里的小娘子代工的,集收过来的,什么妻女做的,也不怕闪了舌头。”
视线转向卖发簪的大叔,大叔不好意思的朝虞千洛笑了笑,随即转头对着那娘子骂道:“臭八婆,要你多嘴!卖你的猴屁股专用去!”
虞千洛瞪大了眼睛,怎么吵起来了?僵硬的转过了脖子看着扶光耀,扶光耀提了提眉弓一脸的我也不知道。
那娘子也较为泼辣,赶紧道:“我就是看不惯你骗人!你一个老光棍哪来的妻女!?”
大叔气急了,手指头指着她,有些结巴道:“你你你,光棍怎么了!?光棍怎么了!?你不是也没人要!!!?”
胭脂摊被那娘子拍的砰砰作响,摊上的蓬盖因为她的揉虐不断抖动着,道:“老东西!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没人要了!?老娘国色天香,貌美如花!想娶老娘的人犹如过江之鲫,车载斗量!”
那大叔笑出了声,一脸的嗤之以鼻,尖声道:“呦呦呦呦呦~”语速极快,显然是不赞同那娘子的说法,果然就听他道:“你要这么说,那我就是天子下凡尘,绝世俊美男!王母娘娘都求着我!要嫁给我!!!”
那娘子一惊,瞳孔都震动了,顿时笑弯了腰,直拍大腿,感觉眼角笑的都飙出来了泪花,道:“哈哈哈哈哈,你个……老癞蛤蟆……哈哈哈你长得丑……想的……到挺美哈哈哈哈,你恬不知耻……哈哈哈。”
那娘子就跟被点了什么穴位一样,前仰后合的笑的直喘气,站在摊前的的三个人都想走了,怕她笑死了……毕竟是出来玩的。
大叔撸了撸袖子,这臭娘们就是典型的只管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她自夸的时候舍我其谁,听别人自夸的时候付之一笑,生气的指着她道:“你个小瘪娘们,你骂谁老癞蛤蟆!?”
虞千洛一会儿看一眼瞪着眼的大叔,一会儿看一眼快笑晕的娘子,道:“好了嘛,你们不要吵了嘛,你们的东西我都买了便罢了。”
听见她这话,大叔熄了声音,那娘子也没再说话了,就是都在用眼刀嗖刮对方,闹剧并没有停止,他们用眼神开始往对方身上扔火。
看着大叔把饰品用盒子装起,虞千洛接了过来放到了扶光耀手上,又去到旁边挑了几盒胭脂,等三人离开时,虞千洛转头见那大叔又跟娘子互骂了起来,虞千洛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虞千洛扭着脖子抬脚走进进了厅堂,逛了一天还挺累的,扶光耀和祥吟跟在了后面,司决明坐在太师椅上跟宿风聊的火热,眼皮都没抬一下,虞千洛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边椅上,整个身子往后仰赖在了椅子靠背上,扶光耀看她生无可恋的样子,道:“累了?”
虞千洛呆呆的道:“嗯,脚都酸了。”
祥吟看着她,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听见她家郡主说累,看来一夜横跨两座城的战绩已经是过去式了,不复存在。
扶光耀弯了弯嘴角,拿起茶几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水,递到了她的手上,道:“喝点水。”
虞千洛接过水杯喝了一小口,看了一眼旁边的司决明和宿风,两个人噼里啪啦的聊的忘乎所以,简直到了舍我其谁的境界,对周边所有事物都置身事外,置若罔闻,虞千洛提起耳朵静静地听了一会儿。
原来说是一个叫王魉的人邀司决明去海边游船,虞千洛眼珠转了转,一直都听说洛西州有一片旷阔无垠的海,一直都想去看看呢,就是没机会,要是自己也能跟着去看一看海滩那就太好了,不过听司决明和宿风两人对王魉的评价并不高,忍不住问道:“王魉是谁?”
宿风紧皱着眉头看向司决明,道:“我还是希望王爷不要去,王魉这种人居心叵测谁知道他想干什么,海上出了什么事谁也说不清楚,他要是真有事为什么要去船上,别的地方不能说?”
看两个人不搭理自己,虞千洛又问了一句,道:“这王魉是谁?”
司决明的胳膊搭在太师椅扶手上,手指一下一下点着扶手,眼中笑意不明,道:“怕什么?他既然敢正大光明的邀我,出了什么事他第一个有责任,他虽然蠢,但是这一点我不信他不知道,他还敢公然谋害皇族不成?”
宿风一脸的愁眉不展,道:“王爷是已经决定要去了么?”
虞千洛看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是不搭理自己,不甘心的又问了一句:“这王魉是谁啊?”
司决明看了宿风一眼,道:“去。为什么不去,不去显得我好像怕他一样,我就是想看看他耍什么鬼把戏,上次的事我还没好好谢谢他呢!”
宿风道:“那我多派几个人跟你一同前去,多几个人保护王爷。”
司决明道:“你看着安排吧。”
虞千洛气呼呼的喘着气,这两个人竟然敢无视自己,她今天非得知道这个王魉是骡子是马,是狒狒还是猿了!气的大喊了一句:“这王魉到底是谁!!?”
“……”
厅里的几个人都被吓了一跳,都不约而同的转头看着虞千洛,一时有些静谧无声,只有扶光耀一个人蹲在地上忙活,祥吟抿了抿嘴看见宿风和司决明一脸见了鬼的表情,赶紧转头了,怕自己笑出来。
司决明板着脸,道:“王魉是你爹!”
本来就忍不住的祥吟“哈哈”的笑出了声,反观虞千洛一脸生无可恋的“哼哼”笑了两声,当真无语至极,道:“王魉是我二叔!”
祥吟听了捂住了嘴。
司决明刚想开口顿时噎住了,因为看见扶光耀蹲在虞千洛面前捣鼓什么,看了两眼,顿时血压直冲脑门,扶光耀垫着脚尖单膝跪在地上把虞千洛鞋子脱了摆在旁边,在给她按脚!
虞千洛调教人的本事有的是一手啊!这么短短几个月竟然心甘情愿的让他的一等护卫跪在地上给她按脚!
司决明忍声道:“扶光耀,你干嘛呢?”
扶光耀脸都没抬,道:“她脚酸。”
宿风笑着翻了个白眼,小声的说了句:“死样子。”感觉扶光耀有点爽到了,他现在有点不爽了。
司决明喘了口粗气,刚想说我也脚酸,你怎么不给我按,就看到他头上插着一个乌黑的莲花发簪,下面还有一个晃晃荡荡的吊坠!有些怀疑过自己的眼睛是否看错了,一脸凝噎的说:“扶光耀,你头上戴的什么东西!?”
扶光耀道:“发簪。”过了一会又补了一句“好看。”
他知道扶光耀精神可能有些不正常,没想到相当,十分的不正常,司决明指着他,手指头都有些哆嗦了,道:“你真是越来越变态了,出去别说你是我的人!”
虞千洛看着面前的扶光耀,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见他的脑袋上面还有一个晃晃悠悠的发簪,笑了笑,又听见司决明说他,赶紧道:“你懂什么,本来就好看。”
两个人果然是臭味相投,沆瀣一气,气的司决明重重地“哼!”了一声。
随即听到宿风“啃哧啃哧”的偷笑声,上次的事还没找这两个傻子算账呢,把他的王府拆得稀巴烂还有脸笑,看到他两就生气,司决明指着扶光耀道:“一个癫。”
手指又移向虞千洛道:“一个痴。”
又抬高,指着一脸无辜的祥吟道:“一个呆。”
转头移向一旁偷笑的宿风道:“一个傻。”
生气的拍了拍太师椅边的茶几,玉盏在桌面上蹦蹦跳跳的,道:“痴呆癫傻!!!家门不幸!你们要气死我!赶紧都去吃药!”随即气呼呼的站起身甩着衣袍走了。
宿风看着他气呼呼离开的背影,茫然不解的挠了挠脑袋,自言自语道:“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转头又看了一眼扶光耀,贱兮兮的走了过去,蹲下了身,沉重而缓慢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你真是越来越会享受了啊,不过我是没有你这个福气,你继续,哈哈哈哈哈。”说着就站起身走出了厅堂,祥吟也偷偷摸摸的溜走了。
虞千洛看着扶光耀的脑袋,刚刚就关心那个王魉是谁了,扶光耀什么时候把她鞋脱了都没在意,她年纪小精力旺盛,从来没有这方面的需求,也没有要求过别人给她按脚,还是个男人,有点不好意思道:“我脚不酸了。”
虞千洛的脚小,他一只大手就抓过来了,手掌托着她的整只脚,微不可觉的用拇指摩挲了一下她的脚背,不禁想到那次她的脚踩在长廊地板上的画面,扶光耀拿过一边的鞋子小心翼翼地给她穿上了。
他没有起身,还是单膝跪坐在地上,抬头看着虞千洛的脸颊,道:“那个王魉是监察御史的儿子,此人阴险狡诈绝不是个善类,如果下次你意外碰到这个人记得避远点。我知道你是想去海边玩儿,下次我让王爷多派几个人,我带你去。”
视线相撞,虞千洛看着他的眼眸,轻轻的“嗯”了一声。
扶光耀提了提嘴角,虞千洛随即又想到司决明已经应邀了,又问了一句,道:“那二叔岂不是很危险。”
扶光耀起身缓缓地坐在了她身旁的边椅上,没有看她,道:“你别担心,王爷他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虽然他这么说,虞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