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又有几个包裹放在门口的置物架上。
“朋友寄来的吗?”单星野随口问道,顺手抱起了这几个箱子。
“不是,我买了一些吃的,家里多了一个人,要多点储备。”覃春念一边开门一边解释道。
明明没有长住的计划,可听了她的话,单星野心底蔓延出一片细小的气泡,咕嘟咕嘟的,想雀跃,想唱歌。
“我能打开看看吗?”单星野看着覃春念,有几分期待。
“当然可以啊,本来也要分类放好的。”覃春念笑道。
单星野熟门熟路地从玄关处拿来裁纸刀,小心划开箱子,是一箱新鲜的蓝莓,开心道:“早餐可以吃酸奶碗了。”
又拆了几样,有贝果、牛肉、火腿、麦片,还有两箱酒。单星野想起周倩羽在酒吧说的话:“念念的酒量好着呢。”
“你喜欢喝酒吗?”单星野拿出一罐啤酒问道。
覃春念看着他手里拿的,解释道:“这款拉格,麦芽够扎实,喝起来又清爽,是我自己平时会喝的。”
说着又拿出另一个箱子里的白葡萄酒:“这个呢,一般用来招待朋友。不过我这没什么人来,也就周倩羽偶尔过来串门,大概就是我们两个喝。”
“你平常不喝烈性酒吗?”单星野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很少。基本上就在家里喝一点。喝多了头脑不清醒,又容易误事。”覃春念说着把啤酒放进冰箱里。
“我记得上回在酒吧,你喝了伏特加。”单星野顺手把一箱啤酒都搬了过来。
“哦,那天啊,有倩羽在嘛,又不会出什么事。而且我,”覃春念有点不好意思:“我这个人独来独往惯了,虽然你父母人很好,可我住在那边还是有种拘束感,所以喝一点放松一下。”覃春念半眯着眼,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
单星野看着她这少有的俏皮模样,心里却有些愧疚。新婚当天,妈妈不在身边,和婆家不熟,丈夫没有好脸色,自己住的还是客房。
覃春念当时,一定很不好过。
单星野正要开口说抱歉,就听覃春念继续道:“还好你比较讲道理,我们第一天就把话说开,两个人都自在很多。”
啊?是……这样吗?
覃春念手脚利落,收好东西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辛苦你啦,早点休息。”说完就要转身回房。
“覃春念,”单星野在背后叫住她。
“什么事?”覃春念回头问道。
“王管家明天会送东西过来,我留在家里就行,你去忙你的事吧。”单星野看着她说道。
“好啊,那麻烦你了。晚安。”覃春念笑了笑,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麻烦的,覃春念。单星野看着关上的门,心里回荡着这句话。
你可以一直麻烦我。
单星野一个人在客厅里,又打开冰箱,把酒往深处放了放,只留了两瓶在外面。她那么忙,如果再经常喝酒,身体吃不消吧?
妥帖地更换一番位置后,单星野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覃春念躺在床上,复盘着公司的事。
秋装已经上新,最近销量不错,明天叫财务盘一下七夕陆续回笼的货款,之前一直压在平台手里,导致这两个月过的紧巴巴。
等资金到账后,秋装再发一拨力,配合最近拍得短片,主打一个国庆婚礼穿搭,再之后就可以筹备圣诞款和新年战袍……这么想着,覃春念不知不觉睡着了。
单星野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怎么,于景深这个名字,又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回想着覃春念对他的描述“性格内敛,很有才华”,评价很高嘛!分手不出恶言,真是个好女孩。至于男的,放任女朋友被暗恋自己的女孩攻击,不怎么样。
要是早点认识覃春念就好了,别的不说,至少可以揍那小子一顿。
他打架还是很厉害的。
越想越睡不着,单星野干脆起来在房间里踱步,不小心踢到椅子,发出“刺啦”的声响。单星野吓了一跳,怕吵醒隔壁的覃春念,只敢轻轻地走。
走着走着,就发现写字台上书架的背后,放了一个红色的饼干盒子。
单星野不自觉微笑起来,感觉无意中窥到了覃春念的另一面,在客房里藏零食的小贪吃鬼。
这个牌子的饼干蛮好吃,鬼使神差地,他也有点饿了,轻轻打开盒子,却发现里面根本没有饼干,只有一沓旧照片和几幅画。
单星野先被照片吸引,这些很明显是覃春念小时候的全家福。每一张上她都戴着生日王冠,一个饱满富贵的年轻妇人抱着她,身边是清隽的覃正东。
照片从她在襁褓时起,一直到她11岁。照片上的覃春念沐浴父母充满爱意的眼神中,看起来是个机灵又爱撒娇的小姑娘,完全看不出今时今日这般冷静自强的模样。
那位妇人,想必就是覃春念的妈妈了,很面善,和单星野想象中有些不同。不知是什么变故,让这位伯母在她12岁时愤而离家,一直到女儿结婚都没有再回来。
放下照片,旁边还有几幅画,是小幅的油画,看起来有点眼熟。
单星野盯着画面上的景色仔细看了看,这烟波浩渺,杨柳低垂的场景,仿佛江南。他蓦地想起昨晚覃春念收到的那个包裹,也是一张油画,也是同样的江南春景。
被她收藏在这个盒子里的画作,显然非同一般。而昨天她手指细微的震颤,和她罕见的晃神,都不得不让单星野联想起一个人,于景深。
是他吗?
单星野忽然有些心烦意乱。收好盒子,又躺回了床上。
更睡不着了。
一直到天蒙蒙亮,单星野才迷迷糊糊睡去,连覃春念出门的声音都没听到。
下午两点,管家如约而至,看着单星野指挥他们把东西在不同地方分门别类地放好,颇感欣慰。少爷确实是和春念小姐住在一起了,不是糊弄他们的,这下先生和太太也可以放心了。
“对了王叔,”单星野胳膊搭在王管家的肩膀上:“跟你打听个事,杭州有个做珠宝生意的晏家,你知道吗?他家有个女儿叫晏珍,和覃春念是同学。”
王管家狐疑地看着单星野,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少爷从不打探女孩子的,怎么这才刚结婚就……
单星野一看就知道王管家想歪了:“别瞎想!昨天和春念去晚宴碰到了,她好像和春念有点过节,我就是打听一下。”
“哦……”听这意思,是要给春念小姐出头?这倒是出乎意料,进展很快啊,不过年轻人嘛,感情来的时候就是没什么道理的。
王管家扶了扶眼镜:“你说的,应该是萧山那位晏临州吧,他家是做珠宝生意的,到他已经是第二代了。祖上有人下南洋,他父亲起家时这条线又联系上,所以他家的珍珠货源好,名头也响亮。以前和覃家差不多,不过这两年经济不景气,实业受影响,奢侈品倒是不降反增。所以晏家算是更上一层楼了。”
难怪这么趾高气扬,单星野想起她那副全世界都要为她让路的模样就觉得不爽。
王管家劝道:“那位晏小姐,我也听说过。前段时间和肖家订了婚,后来不知怎么又不成了,或许是心情不好。我瞧着春念小姐也不像爱生是非的人,不如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嗯。”单星野嘴上应着,想起中间还有个周倩羽。覃春念和晏珍未必有什么交情,但她还是很珍惜周倩羽这个朋友的,真撕破脸,大概她也会为难吧。
罢了,就不和她计较,下次有账一起算。
屋子布置得差不多了,单星野装作漫不经心地又问道:“我听说晏珍还交过一个男朋友,叫于景深,你有印象吗?”
王管家思索着回道:“这就不知道了。毕竟是富家千金,追求的人不知有多少。或许交往个几天几个月就过去了。除非年头久,或者是要正经结婚的,不然一般都不对外公布。”
这么看晏珍和于景深在一起的时间也不长。
单星野对于景深的印象又差了一点。游走在两个富家女之间,渣男。
“对了,我爸妈说了什么时候回来吗?”
“没说具体的日期,不过一时半会可能回不来。先生说过,招标的截止日快到了,现在正是忙的时候。”
单星野想起来覃正东也要去北京,有一打没一搭地聊着:“听说我岳父也去北京,是为了同一件事吗?”
王管家斟酌着回答:“这个就不清楚了。”
“哦。朱三还在家吗?”单星野想起这位三表姐就头疼,私下常直呼她朱三。
管家有些无可奈何:“新招了一个司机,今天又带着她出去看房子了。”
“行,随她去吧。”单星野同情地拍了拍王管家的肩膀,忽然感到手机一阵震动。
点开查看,有封未读邮件,竟然是那支澳洲的车队!
单星野瞬间睁大了眼。
邮件很简洁:
“尊敬的单先生,我们已经收到您的资料。如果您仍有意愿加入我们,请于2024年9月15日之前接受面谈。地址:23号,查理街,中央海岸,悉尼。期待您的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