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玖睁开眼,发现自己进到了一个不知名地地方,四周烟雾弥漫,到处都隐藏着危险。
他害怕的捂起耳朵,手腕上忽然有东西在坠,他这才意识到缚妖索的存在,原来,他是和裴思婧一起从日晷进来了。
“裴姐姐,这是哪儿啊?”
她没应,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面,抬步而去。
“裴姐姐……”
她好像听不见他的声音。
“裴姐姐!你怎么了裴姐姐?”
无论白玖怎么拉住她,怎么喊她,她都察觉不到,一言不发地往前走,吓得小孩儿声音直颤。
早知道,他跟着小卓哥好了。
忽然,裴思婧说话了。
“阿恒……”
她的眼里竟然泛起了泪光。
然而,在裴思婧的世界里,是天都的演武场,裴思恒正在那里对着木人练拳,额头满是汗,嘴里喘着气。
裴思恒眼神似乎有些闪躲,“阿姐,你怎么来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不语,阿姐继续道,“你瞒着我,偷偷加入崇武营?”
他反驳,“我为什么不可以加入崇武营?裴家世代缉妖,我是家里的独子,本就应该继承家业,但爹和爷爷都只看重你完全不管我,甚至把传家地猎影弓都给了你。”
说着,裴思恒忽然大口喘着气,因为刚刚练拳用力过猛,导致了反噬,心脏剧烈的疼痛让他站不稳,一下子倒在了木人上。
“阿恒!”裴思婧赶紧去扶他,“胡闹!你看看你的身子!有气无力,弱不禁风,你告诉我,你怎么从军?拿什么缉妖?你不要命了吗?”
裴思恒用力甩开她,“是……你们都看不起我,觉得我这病躯难成大志,但我就是要证明给你们所有人看,我也可以从军猎妖!”
“你别任性了!我答应过爹爹要好好照顾你,阿姐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能不能……”
“为了我?”裴思恒打断她,红了双眼,“明明就是为了你自己。从小到大,你有问过我最想要什么吗?”
她的泪花涌出。
“阿姐,从我记事开始,身边人就反复对我说这句话,为了你……为了你……这句话就像是一副我从小戴到大的枷锁一样。这枷锁,又何尝不是你的?”
裴思婧垂下眼眸,泪珠大滴大滴的落,忽然觉得自己被枷锁所束缚,挣脱不开,喘不上气。
“阿姐,终有一天,我一定会超过你,比你更好,比你更强。拿猎影弓的人应该是我,将来继承祖志,光耀门楣的也一定会是我!”
裴思恒头也不回地厉害,消失在她的眼前。
“阿恒!阿恒……”
她忽然缓过神,伸手擦掉眼。
白玖不停的摇着手腕上的缚妖索,终于把她摇醒了。
“裴姐姐!你怎么发呆了这么久?怎么……哭了?”
她叹了口气,是她对弟弟的执念太深了,她太想再见到弟弟了,一不留神,就着了这日晷的道儿。
“没事……”
裴思婧望向远处,发现地上有一个人偶。
白玖拉着她走过去,捡起来,觉得这忽然出现的人偶着实吓人,就递给了裴思婧。
她还在瞧着人偶有什么奇特之处时,人偶忽然猛地飞向了中央的日晷,吓了白玖一跳。
日晷一闪,亮起了白光。
裴思婧只轻轻一碰,就消失了。
白玖:“裴姐姐!你在哪儿啊裴姐姐!不是说绑了这什么红线就不会丢了吗!骗子!”
小孩儿害怕的捂住耳朵,不知道往哪里逃窜才好。
“小卓大人!小卓哥——”
-
此时的卓翼宸正领头带着三人走进了天都中最是风花雪月之地——天香阁。
阁中美酒乐曲,花瓣流水。
舞姬瞧多来了两位英俊郎君伸手轻轻用手帕抚了一下他们的脸庞,香粉扑鼻。
弄得卓翼宸好不自在,赵远舟反倒像是经常来这种地的模样,应对自如,还冲那舞姬礼貌一笑。
舞姬留给他一个羞涩的眼神,便掩面而去了。
卓翼宸:……
小金铃冲那舞姬皱了一下鼻子,不安的攥了攥手里的缚妖索,将赵远舟往身边拉了一下,故意瞪他。
卓翼宸问:“我们为何突然来到天香阁?”
文潇看向他:“你认识这儿?你来过?”
“不、不是,我是查案的时候来过这儿,就一次!”小卓大人抿抿嘴,面红耳赤。
赵远舟:“这里不是真实的天香阁,是乘黄用法术构建的环境。”
就像是冉遗的梦?
“我们又做梦了?”小金铃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不,这不是梦,这就是鹿角阵法,比梦危险多了。准确来说,这是某个人的记忆。”
卓翼宸:“谁的记忆?”
赵远舟目光扫过周围,最后定在舞池中央正跳舞的那名翩翩舞姬。
“我猜是她。”
那名舞姬生的好面容,娇鲜欲滴,风姿华然,转身荡起裙摆,一个姿势落下,手里梅花伞横放在眼前,故意只露半张脸,欲擒故纵的架势,让人不舍得移开视线。
此舞姬名为,芷梅。
周围的光变了色,舞池中央的芷梅不见了,换了更加夺目的舞姬,头带着一朵牡丹花,吸引了更多人。
而芷梅,却坐在阁楼间独自喝着酒。
她的眼泪滑落,哭花了妆,满面愁容,头发不再茂密,皮肤也有了皱纹。
小金铃喃喃:“怎么忽然老了这么多?”
身后有两人走过,冷嘲热讽道,“芷梅她啊,错过花期了,沉迷舞台醉心舞蹈,寻不到嫁人的好时机,现在好了,无人问津了!”
“现在啊,牡丹开的正嫣红夺目……”
“春花不懂雪之清寒,腊梅不明夏之热烈,各花入各眼,各擅其美,何苦呢。”赵远舟不免有些叹息。
忽然,小金铃转过头,发现舞池中的牡丹不见了,台下观众也消失了,空无一人,一片寂静,只剩下纷纷梅花花瓣落在地面上,无比凄凉。
芷梅从阁楼间走下来,走上幕布后,跪在那个身影前。
有幕布挡着,看不清那个身影的模样,只通过光照能知晓那是名男子,手里正拿着个沙漏。
芷梅双手合十,求道:“上天垂怜,让我容颜长存,犹胜从前,重夺花魁之位。”
说罢,她虔诚叩拜,那男子举起手中的沙漏……
“逆天而行,需付出代价,你可愿意?”
芷梅眼中泪滑落:“我愿意!”
男子手中的沙漏转动,微粒白光缕缕闪动,不一会儿,一个新的芷梅出现在她的身后……
卓翼宸:“他就是乘黄?”
赵远舟答:“是他。”
文潇:“我明白了,乘黄在世间寻找心有执念之人,答应为对方实现愿望……”
小金铃接下去,“只要对方愿意,就会变出一个人偶代替她。”
是这样的了,她的执念好深。
赵远舟一语道破:“乘黄操控芷梅的人偶在天都杀人,布下乘黄阵法,吸收生命之力,而芷梅与人偶本就是一体,人偶吸食了活人的生机,芷梅自然也就恢复的青春之貌。”
“那杀人的若是芷梅的人偶,当时裴思恒怎么会出现在命案现场?裴思恒也是人偶?”
卓翼宸这么推测有道理,这也就是为什么赵远舟说他身上既没有妖气,行为也异于常人的原因了。
“当时我和小卓还有裴大人在查看现场时,发现了有几瓣梅花花瓣,说明的确是芷梅杀的人,而且……”文潇反应过来,继续说,“而且桌案上的盘子是温的,人刚死不久,芷梅是刚杀完人,我们恰好到了现场,她来不及逃了……”
小金铃:“所以乘黄让裴思恒去救她,当时裴大人也在,恰好也就扰乱了视听!”
文潇重重点头,这就说得通了。
卓翼宸:“裴思恒也一定向乘黄许下过愿望。”
赵远舟似是在想什么,忽然听到门外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他抬手一挥,短刀甩了出去,将那人击倒。
三人向后一看,居然是裴思恒!
卓翼宸拔剑抵在他胸口,文潇走进一看,他居然一滴血也没留,地上满是木屑。
小金铃:“我们推测没有错,他果然是人偶。”
只听见裴思恒红着双眼,焦急的说,“阿姐有危险……快去!快去救阿姐!”
-
裴思婧又进入到一个阵法时,是出现在长街上,撞上了乘黄。
男子风度翩翩,一头的黄发,五官端正,气质儒雅。
乘黄察觉到她内心中的执念也很强大,便想用裴思恒骗取她的心愿,她对弟弟有愧,也希望能再次见到弟弟,一不小心,就中了他的计。
乘黄得意,缕缕白光被吸取到沙漏里,眼看着就要出现一个裴思婧的人偶。
却没想到关键时刻,白玖拼了命的闯进来,扑在乘黄身上,手里的沙漏掉在了地上,摔碎了。
白光退回,裴思婧猛然清醒过来。
白玖大喊道:“裴姐姐!”
他恼怒,死死掐住小孩儿的脖颈,将他举向半空中,力气越来越大。
裴思婧深吸一口气,迅速起身拉起弓箭冲乘黄而去。
他将白玖狠狠扔到一边,躲开飞箭。
裴思婧踏着轻功飞出,抓住白玖背后的布料,轻轻一带就带到了怀里,安全着落。
尘沙四起,乘黄显然已经生气了。
“我替你实现心愿,你却恩将仇报?”
白玖:“裴姐姐,你别听他胡说!你弟弟本性单纯善良,一定是被这个黄鼠狼骗了!他才是罪魁祸首!”
乘黄:……
裴思婧踩着木栏,再次拉起弓箭,三箭齐发。
乘黄偏身躲过,抬手将她击倒,裴思婧口吐鲜血,脖子被狠狠掐住,脸颊通红,硬生生被从地面拽起,要给予她最后一击。
白玖:“裴姐姐!”
小孩儿上前替她挡住,疼的他倒在地上了,没人注意到他脚下竟然出现了几片绿叶……
这时,一道红光闪过,一股浑厚的妖力冲乘黄而去,为了应对,乘黄不得不放下裴思婧,去抵住那把纸伞。
纸伞被打飞,伞后却忽然出现一个明媚女子,温柔面容让他有一瞬卸下防备,乘黄吃了一惊,下意识抬手去迎她的招式,没想到是他小看了,那女子体内居然有两股力量,如果他不是活了几万的大妖,恐怕早就晕过去了。
乘黄接下一掌,躲过小金铃腿下一扫,翻身过来,妖力会聚掌心,将她击退。
纸伞迅速飘来,把小金铃收了进去,又收到赵远舟手中,纸伞一撑开,小金铃完好的站在他身边,只是头发被阵阵妖风吹的有些凌乱。
文潇和卓翼宸把受伤的裴思婧和白玖扶起来护在身旁。
满天尘土散去,乘黄看清了来人,咬牙切齿。
“朱厌——”
“意外吗?”赵远舟微微一笑,“老不死的东西。”
“是挺意外的。没想到,你还和从前一样没礼貌。”
“我也没想到,你竟然和离仑勾搭上了。”
又是离仑?小金铃皱眉。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赵远舟:“那个日晷,非常人不可寻得,可是离仑的心肝宝贝。”
“……是,又如何?”
“以我对离仑的了解,他不可能平白无故地送你,你替他打开昆仑之门,他送你日晷让你为祸人间,对吧?”
乘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