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果郡王又一次的起早去侍奉太后。太后这些日子身体总不舒坦,她说她喜欢果郡王陪着,听他说说宫外的事情,也能消愁解闷。
经过上林苑的时候,果郡王并未发觉什么异常,他近日总是在上林苑的道路旁遇见那莞贵人,只是不知为何,今日倒是没有瞧见。
果郡王照例陪着太后用药,说话。太后提醒果郡王该娶福晋了,果郡王笑着推辞说自己还不想娶妻,大清有皇兄子孙昌茂也就是了,自己只愿当个闲散王爷,不愿被人拘着,太后才作罢了。
陪太后说完了话,果郡王便告辞了。走过上林苑的时候,突然看到流朱不知从何处走了过来。
阿晋是认得流朱的,笑着说道:“流朱姐姐,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奴婢见过王爷。”流朱从容朝果郡王福了一礼,“王爷,这是我们家小主送给你的。”
“莞贵人?”果郡王接过流朱手上的帕子,刚想细问,流朱便跑远了。
“王爷,这是什么呀!”阿晋好奇地蹩着果郡王手中的丝帕,又担心自家王爷受骗,少不得开口劝道:“王爷,莞贵人虽与您相识,可一向是守着规矩的。恕奴才多嘴一句,王爷您是皇上的亲兄弟,而莞贵人却是皇上的妃子,依阿晋看,王爷还是少招惹一些是非为好。”
果郡王打开手帕,只见上面绣着几朵杏花,又绣了一个玲珑剔透的玉环,这意思是什么已经很清楚了。
“王爷……”阿晋正欲说话,果郡王道:“阿晋,你到上林苑最里面的那处杏花苑里面瞧瞧,看看莞贵人是不是在那里?她或许是有什么需要本王帮助呢?问完了来由,你再来回禀我。”
“是。”本以为王爷会犯糊涂,没想到王爷果然还是自己的王爷,阿晋接过那手帕,就抬头挺胸地往那杏花苑里走。
再说甄嬛等了许久,也没见到王爷的踪影,心里十分着急,又问道:“流朱,你方才真的把东西交给果郡王了吗?”
“是——奴婢是交给王爷了,王爷也收下了呢。”
“那他怎么这么久还没过来,还是他忘了这个地方。我曾与他聊过这个地方,说是杏花开的时候,我们要一同赏花的。”
流朱担心道:“小主这么做,就不怕皇上会知道吗?”
甄嬛冷笑一声:“皇上?他如何能知道,他现在心里只有他的两个未出世的孩子。”
“小主……”流朱叫了甄嬛一声,却突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来了,来了,他来了。流朱,快,快把那个香给点上,然后你就火速离开,知道吗?打火石也要带走,不能留下一点痕迹。”
“奴婢知道了。”流朱点着了那个迷迭香,就轻脚地从另一边离开。
迷迭香的气味温软,不一会儿就充斥了甄嬛的鼻息,好香好沉。允礼,你也会这么觉得吗?
阿晋走得越来越近,他之前有跟过果郡王一起到过这个地方,所以认得路。王爷之前跟莞贵人也到过这里一回,只是那时候杏花还未开,两人便许下了待到杏花开时一起到这苑中看花的约定,只是往日那般风雅的故事如今变了味。
阿晋想,自己便是要过来打醒莞贵人的。怪只怪自己主子太有魅力,才会引得各位女子们轻易便触动了情肠。
浣碧如是,莞贵人亦如是,还有那圆明园的一个驯马女和清凉殿的采蘋,阿晋都知道个彻底。不过那浣碧姑娘,阿晋咽了咽口水,本来王爷是有机会带她去清凉殿的,不过可惜了。
如今人家都成为高高在上的碧小主了。
但是眼下,还是先解决莞贵人这个大麻烦。阿晋大有一种英雄般的气概,入了这杏花苑。
他越走进去越觉得脑袋是昏昏沉沉,一种说不出的香甜绵软的气味把自己紧紧地包裹了起来,眼前似乎站着一个美人。
“浣碧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甄嬛已经听不见阿晋说的话,她只看到一个俊逸潇洒的人正在朝自己走来,是他。
“允礼,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过来的。”
见着眼前的“浣碧”不再对自己冷嘲热讽,反倒对自己这么温温柔柔的说话,阿晋有些受宠若惊。
阿晋走上前去:“你知道吗?说出来怕你笑话我,自从你成了宫里的小主,我不知该有多伤心,我是多盼着让你去清凉台呢。可惜,如今都不能了。”
听到他说伤心,听到他说可惜,甄嬛的心都疼到了一块。没有想过,这现实的阻碍竟是这般的让人难过,原来他竟是这么希望自己能够去清凉台。也罢,只要他能有这份心,自己便此生无憾了。
甄嬛终于鼓起了勇气,牵起了阿晋的手:“允礼,你可知道,听到你说这样的话,我心里有多高兴。”
阿晋这还是第一次牵女孩子的手,他显得呆呆的,有些不知所措,更何况这还是浣碧姑娘主动在牵他。
他只感觉到一阵阵暖流正在从“浣碧”的手传向自己的手,阿晋觉得那是一种他无法用言语去形容的感觉,自己或许是在做梦吧。
“来,允礼,我带你过来这儿。”甄嬛牵了他的手,把他带到那个杏花苑的亭子里,这亭子外面都布满了帷帐,看起来很有意境。
外头杏花开满,这儿可真是个好地方。
在那香药的作用下,两个人早已是心猿意马,“情投意合”,一点即燃。
不一会儿帷帐里头就传出了宽衣解带和一阵让人不忍耳闻的声音。
甄嬛觉得从未如此的满足过,毕竟这可是跟她心爱之人,与那负心的皇帝是两回事。也不知是这香的作用下还是什么,她觉得她变得愈发敏感了。
阿晋亦是沉浸其中,虽然他也并无什么经验,但是此刻他却觉得自己是个英雄,正驰骋在沙场,而非是平常那个只跟在王爷身后衬托他的小厮。
这杏花苑偏远,哪里会有人来。甄嬛只需好好放纵自己便是。
上林苑的路边,果郡王等得是口干舌燥。这阿晋,让他去传个话儿竟传得这么久,真是岂有其理!
安陵容挽着皇上与淳儿的手便朝上林苑这边走了过来。
皇上细细叮嘱:“容容,你虽然怀了身孕,平时也要注意多走动走动,这样才能有助于生产。”
看着这一左一右的架势,陵容哪里逃得掉,嗤笑一声道:“臣妾知道了,有皇上跟淳儿你们陪着,臣妾就算是想偷懒也不能了。”
淳儿嘻嘻笑道:“是啊,皇上,容姐姐有淳儿照顾,您就放心吧。”
皇上望了一眼淳常在:“淳儿,进宫几年,你如今也懂事了,朕可还记得你初入宫的模样。”
“皇上,听说上林苑中的杏花开了,嫔妾想陪容姐姐一块看杏花呢。”
“杏花?”皇上沉吟一声:“也罢,朕今日就陪你们一块走一走。”
来到上林苑这儿,却见果郡王正杵在外边路上,皇上问道:“十七弟,你在这儿做什么?”
“回皇兄话,臣弟一早过来侍奉太后,见这上林苑的杏花开得正好,所以一时贪看住了,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爽朗一笑:“爱美之心,何罪之有啊!既然你也是来观赏杏花的,那我们便一起吧!”
看着身侧的陵容,果郡王忍不住问:“听闻昭妃娘娘又有了身孕,臣弟恭喜皇兄了,不知昭妃娘娘身体可好?”
陵容道:“多谢王爷记挂,有皇上照顾,本宫一切都好。王爷伺候太后娘娘辛苦,也要照顾自己身子。”
皇上拍了拍果郡王的肩膀道:“这是自然的。老十七,太后体弱多病,又总是闷着,你能多进宫陪伴太后,这份孝心朕是得嘉奖你。”
“不敢当。”果郡王暗想这阿晋定是偷偷溜回府去了,待回去看自己怎么收拾他!
看罢这外头的杏花,淳儿机灵道:“皇上,我听闻杏花苑那儿的杏花要比这外头的杏花更艳些,皇上可去瞧瞧吗?”
“杏花苑,那是什么地方?”
陵容道:“一听名字便很美。皇上,就依淳儿的,过去瞧瞧吧!臣妾也想去看看呢。”
见容容这么说,皇上也来了兴致:“既然容容都这么说的话,那我们便一同去吧!十七弟也去。”
“多谢皇上,臣弟却之不恭。”果郡王躬身,让皇上先走。
看着皇上跟着昭妃往前走,果郡王不知为何却感到有些惊慌,阿晋这么久不回来,莫不是莞贵人真的有什么事?她是否在为自己爽约而为难阿晋?
方意淳望着一抹杏花,淡淡一笑。
走了半响,终于到了杏花苑。
果真好香,陵容开口赞道:“皇上,这杏花苑的杏花果真是又香又艳呢。”
皇上沉吟一声:“嗯,果然是名不虚传,没有白来。”
突然,自杏花苑的亭子里面传出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似乎是男女欢好的声音。
果郡王的眉头紧紧一皱,盯着帷帐那边,他的心里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这是什么情况啊!”皇上招呼苏培盛前去查看,此刻他的心里比谁都要紧张,这莫不是自己的哪个妃子寂寞了,所以暗地里瞒着自己跟侍卫苟合?看着这杏花苑人迹罕至,又偏远寂静,他们这不会是已经经车熟路了吧?
苏培盛正要去探那个帷账,皇上突然叫:“你回来。”
苏培盛急忙回来退到皇上耳边,皇上轻声跟苏培盛说了些什么,苏培盛说了声“是”就走了过去。
容容跟果郡王都在,皇上他不能不顾及自己的脸面。
苏培盛一直走到那个帷帐前面,可里面的人却丝毫未觉似的,依旧发出一些令人浮想联翩的声音,陵容拿丝帕挡了挡鼻子。
“皇上……”苏培盛掀开了两三层帷账,才终于看到了里面的两个人。
“说。”
苏培盛犹豫了半刻,还是道:“回皇上,里头的人是莞贵人身边的宫女流朱跟……阿晋。”
“阿晋是谁?”皇上大声问,不过在听到苏培盛说私通的只是个侍女,他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握紧了容容的手,皇上盯着果郡王,果郡王急忙跪了下来,道:“回皇兄,阿晋是小王的侍从。”
皇上沉声道:“苏培盛,去把里头的那两对大逆不道,暗通款曲的狗男女带出来。”
苏培盛命人把这两人押了出来,阿晋脱得只剩一件底裤,脖子上还挂着一件浅蓝色的织花肚兜;流朱浑身脱得精光,也只是哭哭啼啼。
苏培盛有些不忍,叫人递衣服给她穿上。
由于方才云雨过了,迷迭香的药效已过,所以两人的意识逐渐变得清醒。在这九五至尊的威严之下,阿晋吓得是哆哆嗦嗦,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而流朱却只是哭。
见到里头的人竟真的是阿晋,果郡王一脸气恼地问:“阿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王爷,您快救救奴才,莞贵人她给阿晋下药,要……要玷污奴才的清白。”
听了阿晋的话,流朱眼睛气得翻白过去,直破口大骂道:“你这青口白牙的贱人,竟敢污蔑我家小主。”
说着她连连跪在地上叩头:“皇上,你要为奴婢做主,阿晋的话都是信口胡说。分明是这阿晋他见奴婢长得好看,就起了歹心,奸污了奴婢,还……还诬陷莞贵人。奴婢…受了这人的侮辱,已没有颜面再活于世。”
说着流朱从一旁的侍卫手中掏出了一把刀就要自尽,果郡王忙眼疾手快地拦下了,见流朱这般刚烈,连他都有点怀疑阿晋是否真的糟蹋了流朱。
想到这,果郡王不禁气得脸红耳热起来,怪道阿晋方才久久都不出来,流朱还是莞贵人的陪嫁,阿晋怎么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呢?
于是果郡王对着阿晋骂道:“阿晋,本王没有想过你会做出这样的事,实在让本王失望,你想想要怎样向流朱姑娘谢罪吧!”
阿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比流朱还要委屈百倍:“王爷,奴才冤枉呀!事实真的就像奴才所说的那样啊!皇上,还请你为奴才做主呀。方才,真的是奴才才走了进来,就不知道怎么的,就看到莞贵人直直地朝奴才扑了过来,奴才也是没想到一切会变成这样的啊……”
“放肆!”皇上听到阿晋竟然敢攀扯到后宫妃嫔,气得大喝一声,在场的所有人都直直地跪了下来,大气都不敢出。
“去请莞贵人过来。”皇上终于吩咐,苏培盛擦了一下额间的冷汗,就急忙往碎玉轩赶去。这还是自从前的丽嫔以来苏培盛见皇上动过最大的一次怒。
过了半响,槿汐才扶着甄嬛过来,陵容偷眼瞧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