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的宫墙外头正飘着一只金鱼风筝,流朱一瞧到便赶紧进去告诉了甄嬛。
甄嬛一知晓,心头就升腾起了无数的喜悦。然,几日未见,今日终于又可以与你在一起了。
是的,甄嬛如今已经不再痴情于果郡王了,他那般令她失望,又羞辱于她,更别说是冷口冷心的所谓“四郎”了。她如今所钟爱的人,是一名冷宫侍卫,名字叫做冷然。人品好不说,长得亦是剑眉星目,英气十足。甄嬛想,单做个驻守冷宫的侍卫什么的,真是委屈冷然哥哥了。
在冷宫这些日子,虽得眉庄处处照顾,可也有些不好的时候,比如那胆大包天的冷宫齐嫔,会公然与甄嬛抢吃的喝的;又或是夜里派翠果来偷走甄嬛准备过冬的绒衣。这些东西在宫外是不寻常,可是在冷宫,可就不一样了。
甄嬛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风格,对齐嫔处处忍让,可谁知她竟是不知悔改,越发过分了起来。若不是冷然教唆了一通齐嫔,她也不会多加收敛。
如今两人认识了有几个月,冷然人那么好,还提议甄嬛说可以与自己的宫女们缝制一些帕子啊面巾啊什么的托他拿出去卖,能赚到些银子的话,这宫里的日子也会过的好一些。
甄嬛想着靠树树会倒,自己也不能一直这么依赖着眉庄的帮助,遂与流朱槿汐一块尽力多缝些帕子拿去卖。
这日久生情,甄嬛不知什么时候便对这个冷侍卫产生了感情。只记得那一夜,夜猫突袭了甄嬛的屋子,把她吓得半死,还是冷然救了她,槿汐劝她道:“娘娘,奴婢觉得冷侍卫真的是个知冷知热之人,娘娘您就不考虑考虑他吗?这冷宫的日子还长,娘娘您又这么年轻。我朝啊还从来没有过废妃出冷宫的先例呢。娘娘,若是想来日,冷侍卫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打算。”
“可是……”
“娘娘,奴婢知道,冷侍卫对您一直有意,可他碍着规矩,一直对娘娘您是毕恭毕敬的。其实奴婢也早就看出来了,娘娘您对冷侍卫不是没有半分情意的。娘娘既有此意,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这日子啊,谁不都是火烧眉毛,且顾眼下的?”
“火烧眉毛,且顾眼下?”甄嬛喃喃念着这八个字,突然茅塞顿开,对着槿汐道,“槿汐,我知道了。”
于是她冲出了屋子,一直冲到冷宫的大门外面,那冷侍卫守候在门外,原来一直在等她。见她出来了,他不知有多高兴。
甄嬛问冷然为何还守在这儿,他说他怕那只夜猫会再次过来,所以才一直守在这儿,只是怕她再被吓着。甄嬛心底一动,从门缝里伸出手,握住了他的,他们两个从那夜起便在一起了。
入夜,甄嬛便扶了流朱的手悄摸出去,这个时辰冷宫内的妃子皆已睡下了,每每她要与冷然私会,都挑的是这夜班二更且恰好是冷然值班的时刻。没办法,白天若想见面也难,领饭时候若能隔着门洞远远望一眼也就是了。
流朱候在门边,等着二人说话,冷然偷偷开了冷宫一侧的角门,从门内进来,拉着甄嬛的手说了一通体己。
冷然把角门一锁,便带了甄嬛来到了冷宫内最偏僻的一处宫殿,那里头有一张软床,桌子上燃着一根蜡烛,这个宫白天都是锁着的,少有人来。不过冷然有钥匙,所以轻易地就开了门。
流朱照着老样子待在门外放风,这个地方他们已经来过无数次了,尤其是他们好上之后。
“嬛儿,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才一把门关上,冷然就猝不及防地抱住了甄嬛,一股男子之气扑在甄嬛的身上,甄嬛只觉得身子瞬间软了,只得依靠着他才不至于倒在地上。
于是冷然一把抱起甄嬛,把她放在床上,蜡烛的光晃晃悠悠,把冷然的脸都照得一明一晃的,却是那么的棱角分明。甄嬛痴情望着冷然,开口道:“然,我想要个孩子。”
这话把在外头的流朱给吓了一跳,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还未等流朱想完,里头传出了一阵宽衣解带的声音。流朱只觉得浑身燥热,自被迷迭香影响过后,她觉得自己似乎是有了什么变化,但却不敢跟甄嬛讲。
若是把这个告诉她,那该有多难为情呢。
记得那日吧,就是娘娘用迷迭香想要与王爷情好的时候,结果阿晋却来了,自己因为担心甄嬛所以并没有走太远。听见里头甄嬛叫了一声后便赶紧冲了过去,结果却发现里面躺着的人根本就不是果郡王,而是他身边的随从阿晋,这可把流朱给吓坏了。那果郡王又去哪里了呢?
正在此刻,远处杏花林里又听见了淳常在她们说话的声音。甄嬛情急之下,正不知该怎么办好,就拉了自己做垫背的,而她却遛回宫去了。而这时那躺在亭内的阿晋突然抱住了自己,在那该死的迷迭香的作用下,自己竟然觉得脑袋昏沉,后面再醒来,已经是见到苏培盛的时刻了。所以只好信口瞎编自己是被阿晋强迫的好给小主脱罪了。也当真是不值,为了一个王爷,白白赔上了自己跟小主的清誉。
过了几天,甄嬛便发觉自己总是时不时的恶心,想吐。她知道自己这是怀孕了,呵,冷宫这地方,她也待腻了。
存菊堂内,惠妃正抱着三公主哄着,三公主娇憨可爱,还不满周岁呢,便已十分懂事。她并不经常哭闹,惠妃真是对她疼爱得紧。
“静和乖,额娘抱抱。”惠妃正给她一下一下地拍着背后,见她眯了眼睛,好像就快要睡着了。这时,一个人突然就闯了进来,是温实初。
惠妃瞧着温实初那样子,眉头皱了皱,这才一月功夫,好端端的一个人就变成了这副样子,不人不鬼的,实在叫她担心。
“你便这么对待自己身体?都是做父亲的人了。”
“心死之人,哪还顾得上什么梳洗打扮。”温实初满脸的颓丧,“我放不下。”
“人家如今都是常在了,还有什么放不放得下的。”
“娘娘,我不相信一切会是这样,我不相信一切会是这样。你告诉我这一切不是真的是不是?”
眉庄冷冷看着他道:“你若不相信,便自个到启祥宫去瞧瞧,或许还能赶得上给她送份贺礼。”
温实初叹了口气,脸色苍白道:“娘娘你说话总是这么直来直去。”
“不是我故意要伤你,实初。本来我也以为,你们两个会是一段好姻缘,谁能想到。芍药,不,是芍常在,她已经是皇上名副其实的嫔妃了。我问你,你能抢得过皇上吗?”
温实初望着眉庄那张沉静的脸:“我相信芍药,这定不是她的本意。”
眉庄只好劝他:“不管你信还是不信,只是你不要再这么伤害自己的身体了。你看你,满身的酒气,都熏到三公主了。你再这样下去,太医院或许都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了。皇上若是知道,你对芍药还有意思,你猜他会怎么对付你?”
“对不起娘娘,是我太没用了。”
见他这样,眉庄只有心疼,吩咐采月道:“采月,给温太医倒杯茶过来。”
“给,擦擦你这满头细汗的吧!”眉庄递了一块丝帕过去,温实初忙推辞,却捱不过眉庄,还是接了。那丝帕上透着淡淡香气,让温实初的心得到了一丝慰籍,他的目光突然移到了三公主的身上,“三公主都长这么大了,惠妃娘娘把她照顾得很好。”
“是呀。我如今就盼着我们能够好好的在一起,看着公主长大。”
听了这话,温实初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却又转瞬而逝。
眉庄又道:“实初,答应我,别再为芍药的事情消沉了。你只有好好的,三公主才能平安长大呀。”
温实初恭了恭身体:“多谢惠妃娘娘牵挂,微臣会想通的。也请惠妃娘娘能够照顾好自己和三公主的身体,好叫皇上不用担心。”
眉庄看着他一口一口一个惠妃的叫着,只觉得心寒,他若什么时候能和对待芍药一样对待自己就好了。不过,他能把心事都告知自己,也算是把自己视为一个重要的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