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月事端太多,慎刑司的人怕也是忙坏了。
剪秋和江福海他们受刑的声音让人听了便不寒而栗。
剪秋如她所言,即便是受尽酷刑,亦是不肯张口,极力澄清皇后娘娘是清白的。那江福海就不一样了,才受几样刑,就招了个干干净净,这一问,还问出了一些关于纯元皇后的事。
苏培盛去回了皇上,皇上龙颜震怒,说是要亲自审问皇后有关纯元的事。
即使太后阻拦,皇上也执意要废后。皇后被皇上赐死,伺候在景仁宫的宫人,亲近者一律仗杀,其余的全部发配去辛者库或浣衣局干苦役。
皇后的事情了了,就连浣碧也迁出后宫,后宫的污浊空气亦是变得澄澈了许多。
夜间用饭,淳儿亲自给陵容夹菜,耐心哄道:“容姐姐,皇上说了,后宫的事情呢以后就悉数交给你打理。淳儿看你这几日也是忙坏了。来,姐姐多吃一点。”
陵容笑道:“你呀,就别只顾着心疼姐姐了,这后宫的事情,姐姐早就已经打理习惯了。皇上已经说了,等华姐姐的这一胎生下来,她就能帮姐姐一块协理六宫呢。”
“是吗?那可太好了。”淳儿嘻嘻笑着,轻拍了一下楚楚的肩膀道,“什么时候楚楚姐姐也能像华姐姐一样有孕就好了。”
“淳儿你别说笑了,姐姐我哪有华姐姐那样的好福……”
楚楚话还没有说完,就抚着胸口干呕起来。
淳儿急道:“哎呀,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呢,是不是淳儿拍疼你了。”
楚楚紧锁眉头道:“没有,我没事。”
陵容看出了一些端倪:“楚楚,你莫不是有了吧。添香,你快去传太医来为楚楚看看是怎么回事。”
楚楚阻拦道:“别了,姐姐,你给我看看不就可以了吗,不要惊动其他人了。”
陵容想了想,知道楚楚是经过上一次的事情有些后怕,于是对添香道:“那你先别去了。”
又搭过楚楚的手:“楚楚,让我给你把把脉看看胎儿是不是安好。”
“容姐姐,楚楚姐姐的胎像如何,还安稳吗?”
陵容笑了笑:“楚楚,你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孩子一切安稳。依姐姐看,你这样可不行,既然有了身子,就要每天按时喝安胎药了。姐姐医术尚浅,尚不能给你开方子。不过,你既放心不过太医院的那些人,又不想声张此事,不若就偷偷让芍药来为你开些安胎药吧,这样姐姐也才能安心。”
“一切听姐姐的便是。”
六月到了圆明园里避暑,由于华妃有孕,清凉殿伺候的人足足添了一倍多,更加小心稳妥,处处当心。
由于富察贵人和夏常在两人这两月都诚心忏悔,抄录宫规,所以在去圆明园的时候她们亦得随侍了。
不过这甄玉娆竟也被皇上给带来圆明园了,太后为此事与皇上争执好几天,自来圆明园,皇上便再也未去看过太后。
只是这夏常在倒是个有福气的,皇上贪图新鲜偶尔才召幸她一次,她便有了身孕。
皇上给了夏冬春一个贵人的位分,富察贵人亦是替她高兴。
自来圆明园,陵容便发觉了自家小妹的心意,原来绣云心里喜欢的人,竟是果郡王。也难怪她之前日日缠着自己要学吹箫了。
但是如今,她不知怎的竟突然学会了。陵容知道她这箫啊,背后必定另有高人指点。只是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教了妹妹吹箫,却是怎么都教不会;而那果郡王却是这般容易就教会了她。也许,这便是差别吧。
沿着圆明园的湖边走,陵容拉着昊儿的手,带他去看湖里的鱼。
“昊儿,这大鲤鱼好看吗?”
“额娘,这鲤鱼是比紫禁城里的好看,可是昊儿还是想出宫。额娘你每次跟父皇一起出宫都不带着昊儿,昊儿好想出去玩。”
陵容蹲下身来解释道:“昊儿乖,额娘并不是不想带昊儿一起出宫,只是外面太危险,额娘怕昊儿会受伤。”
“父皇就是偏心,只带额娘出宫不带昊儿,昊儿不想再理父皇了!”
“难道圆明园里不好玩吗?昊儿不喜欢住在圆明园吗?”
“圆明园里年年都会来,有什么好玩的!我听嬷嬷们说,那贵妃坊里头才叫好玩呢!有那么多的好看衣裳,额娘你都不带我去!”
弘昊一生气,往地上捡了好几块小石头,扔到湖里,吓得那些鲤鱼都四处逃窜。
陵容道:“哎呀昊儿,你别生气了,你看你把这些鲤鱼都吓跑了,它们又没惹你。”
弘昊还是不听陵容的话,又捡了几块石头扔进湖里。陵容觉得有些生气了,这孩子怎么这般不懂规矩。
突然听得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昊儿想出宫是不是,让十七叔带你去清凉台玩怎么样?”
“十七叔,你来了?”弘昊一见果郡王,便立刻扑到他面前,果郡王一把抱起弘昊转了一圈,陵容竟不知道弘昊什么时候就与果郡王这般熟络了。
弘昊开心笑道:“十七叔,你说你要带我去清凉台玩,这是真的吗?”
“真的呀?你十七叔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哦!那真是太好了,额娘,昊儿终于也能出宫去玩咯!”弘昊飞奔到陵容面前,满脸的喜悦。
陵容替他拍了拍刚才为了捡石子身上沾染的尘土,叹了口气,这弘昊莫不是被果郡王给教坏了吧!满脑子都是出宫去玩,真是叫她这个做娘的操心。
“贵妃娘娘近来还好吗?”
陵容笑道:“劳王爷挂心,一切顺遂。”
见这太阳大起来了,陵容一扬手,叫底下的嬷嬷们送了弘昊回去。
“贵妃娘娘总是这么从容,看着叫人如沐春风。宫里的女子这么多,可是像贵妃这般的,允礼还未见过一个。”
陵容并不看果郡王的表情,只是走近湖边:“王爷说笑了。王爷闲来无事,倒是把本宫的一桩心事给解决了。”
“娘娘您说的是什么事?”
陵容莞尔笑道:“家妹近来竟爱上了吹箫,缠着我教她,可我自己会是一回事,教她又是一回事。若非王爷,可有得本宫头疼了。”
果郡王笑道:“娘娘怎么知道二小姐的箫是我教会她的?”
“云妹于箫艺上向来生疏,若非背后另有高人指点,哪能这么快就练得这般纯熟?”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娘娘您过奖了,小王只是闲来无事才对云二小姐略加提点几下罢了,若非二小姐聪慧伶俐,小王再怎么样也是徒劳无功,小王可万万不敢自诩为高人。
“王爷不必过谦,云妹一向是我最为疼爱的妹妹,她心里在想什么我怎么会不知道。如今云妹也大了,也该好好为她许个好人家了。”
果郡王意会道:“娘娘这话的意思莫不是要把云妹许配给小王吧?小王何德何能能娶绣云,还望娘娘为她另择良人。”
“王爷,记得你曾说过,如果真心对待一人,必定要对其爱护有加,不要使其心伤一丝一毫。云妹钟情王爷许久,若王爷也有此心,本宫大可放心,将云妹交给你。”
果郡王看着陵容道:“可是娘娘,你知道我的心里便只有……”
陵容道:“王爷应该知道,你心中所求是一辈子也不能得到的,你只会作茧自缚。允礼,本宫这一生最为亏欠的便是云妹。本宫已经被困在这寂寂宫墙,可我不希望云妹将来也会过上像我这般的日子,我只希望能够给她幸福。
果郡王犹豫许久,终于开口道:“若是我能答应你,贵妃会不会心安一些。”
“如此,便多谢王爷了。本宫回去,自会告诉妹妹,她一定会很高兴。”
“绣云能得贵妃这样的姐姐,真是三生有幸。”
陵容一回宫便打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绣云,可是添香却告诉陵容,说绣云已经出圆明园了。陵容大吃一惊,怎么会呢?绣云好端端的怎么会出宫?
添香给了陵容一封绣云留下的信,信上写道:陵姐姐,爹爹娘亲年事已高,云妹不孝,向来是任意胡来,不守孝道。如今,姐姐在宫内一切安稳,云妹也该回家了,绣坊的事,实在不能让娘跟姨娘独自操劳,云妹平安到家后自会派人告知姐姐的,希望姐姐勿要责怪绣云。”
陵容一边读一边落泪,急忙拉住添香道:“云妹方才是不是出去过?”
“是,二小姐方才见娘娘您跟昊儿还没有回来,便说要去找你们,回来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过了一会又让我把这信交给娘娘。香儿对此也是一头雾水呢,绣云姐姐若是要走,为何不跟娘娘您道个别呢?”
陵容心想坏了,云妹定是听到自己方才和果郡王说的话被刺激到了,所以才突然要走的,忙道:“她走多久了?”
“没多久。二小姐前脚刚走,娘娘您就回来了。娘娘要不要追出去,或许绣云姐姐还未离开呢。”
陵容道:“快,添香,给本宫备轿。”
“是,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