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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床时,我拉开窗帘,惊喜地大叫:“戚聿桉!戚聿桉!下雪了!你来看呀!”
延市在我们来的第五天,下起了初雪。
鹅毛大雪飘落,世界明亮而洁白。银装素裹的外面,积雪堆在人行道上,路人不止穿上了羽绒服,更戴上了厚厚的手套和帽子。
我决定,打从今天,再也不骂戚聿桉带错衣服了,他帮我带的秋裤和羽绒服将成为救命穿搭!
戚聿桉从背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好想这一刻能够暂停。”
我的心里不由得涌现了同样的想法。
慢节奏的生活,热情的当地人,美丽的景色,一切都那样完美安闲。
就连戚聿桉也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
但我们都知道这是痴人说梦。
这样的生活注定在人生中只是片段,而无法成为常态。
我们终究要回到现实生活,有忧愁有烦恼有很多无解难题的现实。
但——
“好!今天不出酒店了,我们来玩时停游戏!”
我笑着从他怀里跳出来大喊,大概初雪buff加成,难得让戚聿桉给我用嘴了一次。
人生苦短,享受当下。
不要贷款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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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延市回来之后,我继续过着平静的生活。
因为出过一次车祸,我把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虽然没有因噎废食放弃赛车,但对健康不利的娱乐活动都不怎么碰了。
比如泡吧喝酒熬夜打游戏打麻将,每天作息和生活健康得如同退休老干部,还痴迷上了钓鱼。不过随着天气越来越冷,穿上羽绒服在河边也冻得直打哆嗦,回家手通红,被薛离声发现后给一顿骂,还不让我去了。
我根本不听他的,每天照常前往小河边。无奈之下,薛离声找了个室内游泳池引进去淡水,又买了些鱼,甚至还往里放了假山水草,直言:
你钓,想怎么钓怎么钓。
我看到后直接傻眼,有病吧他,鱼多成这样我钓个勾八鱼,我直接捞不好吗?
瞪了他一眼,我直接走了。
沙壁一个。
又过了段时间,河水彻底结冰,外边儿天寒地冻,风跟刮骨刀似的,我除了打游戏再没有别的消遣活动。不得已之下,我盯上了薛离声弄的这个“鱼池”。
你别说,还挺爽的,一钓一个准儿,成就感满满。
至于傻不傻比的,都是好兄弟说这些。
冬天过完,大家都忙了起来。
戚聿桉经常出国谈项目,薛离声升了副院长忙得脱不开身,陆洄在大导的剧组封闭式拍戏,而段铮然又去山坳坳里挖土去了。
我难得清静,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很陌生,很兴奋,很想干点出格的、平时他们不允许的事情。
但跃跃欲试地盘算半天,我还是放弃了。
平静的日子这才过了多久,万一到时又鸡飞狗跳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过这样的生活也没持续多久,不过一周,薛离声就不睡在医院了,每天晚上来,俨然把我这儿当成了第二个家,其他人也是一样。
一周一周地轮换,如果有工作在身便攒着顺延。
日子如水般流动,偶有湍流,但大多数时间都是小溪,翻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又一次下午两点起来后,我看着外面的大太阳深觉堕落,天天半夜睡下午起胳膊腿儿都要老化了,我想找个工作。
管它钱不钱的,至少作息规律啊。
最好是那种钱多事少离家近没有指标不内卷的工作。
我兴致勃勃地下载了应聘软件——
这个不行,底薪两千五提成上不封顶,骗傻子呢估计最高就2500了
这个也不行,月休四天,你丫的找人还是找牛马
这个更不行,应届大学生优先,估计是看大学生便宜好奴役。
……
沉浸式地在招聘软件遨游一小时后,我放弃了靠自己。
作为一个有点人脉的富二代,不懂得利用身边资源是我的错。
我给薛离声打了个电话,说我想找个班上,最好又有钱赚又不累还能稍微像个人的。
他让我稍等,一会儿给我回复。
挂掉电话,我就美美开等。
至于为什么不打给戚聿桉,本来我就在公司挂名,天天上个班自己管自己,这不把自己管成了这样。
但让我到戚聿桉脸皮子底下待着,让他管我,我更不乐意。
平时就管的够多了,见也见烦了,再上班也被管,我得烦死他。而且在公司就是上下级,我才不乐意低他一头。
我起床洗了个澡,出来时发现薛离声已经给我打了个电话,我连忙回拨了过去。
“是不是工作有消息啦?”
薛离声“嗯”了一声,“去科大当辅导员怎么样?最近正好有职位空缺,距离咱家也不远,开车二十分钟就到了。”
我想了想,非常痛快地同意了。
大学校园,书香之地,多么适合陶冶身心,对于我这种糊涂过日子的简直不能更友好。
得到我的答复后,薛离声去帮我安排入职时间了。我在床上打了个滚,兴奋半天又开始焦虑,马上就要上班了,好想去旅个游啊。
人就是这样,当你自由时不会觉得外面多么可贵,因为知道自己有选择的权利。而即将被框住时,就莫名感到压抑,好像套上了无形的枷锁。
不管怎样,我去上班这件事还是得到了一致赞成。他们都觉得我这样熬夜,迟早把身体熬坏,但毕竟每天又睡够了那么多时间,除了作息混乱,也没别的大问题。
因此不知道怎么劝,这下我主动要求去工作,自然求之不得。
树上的蝉鸣吵闹了一整个夏,转眼间,八月末了,我参加完学校举行地辅导员入职仪式后,就开始燥候几天后的新生入学。
第一次正式上班的我,期待和幸福远大于成为社畜的苦闷,只想着大展拳脚大干一番大——失所望。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单以为辅导员清闲事儿少,没想到开学忙成了狗。不仅要处理一大堆材料,还要跑上跑下,对于脑力和体力是双重考验。
一天下来,腰酸腿软的,一下班立刻回家躺在了沙发上,薛离声回来后,我忙不迭地让他给我进行了一番全身按摩。
而这种苦日子还有一天,我还不能撂挑子不干。
刚入职就跑路,哪怕赔得起钱,也丢不起这个脸啊。
“往下按,对对对,就是那儿。”
我闭着眼指挥薛离声,他手劲儿轻重到位,从背按到腰,那叫一个舒坦。
“嗯……好舒服……再重一点……”
我不时哼哼唧唧,薛离声的手按着按着就变了味道,老练的手法让我有些意动,我掩饰性地咳了下,“好了好了不用按了,你去做饭吧。”
我撑着身体就想起来,薛离声攥着我的东西笑道:“小知都这样了,怎么能不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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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日劳累太过,以至于第二天脑中响起时,我整个人都腰酸背痛像被谁打了一顿,简直痛苦至极。极度的困意和疲惫让我根本起不来,“不想起不想起,不想工作……”
我抱着被子嘟嘟囔囔,薛离声正在穿衣服,闻言淡淡道:“我帮你把闹钟关了,你睡吧。”
听到这句,我蹭地一下弹了起来,“谁要你多事!”
我骂骂咧咧地开始换睡衣,薛离声这种人得亏是个同性恋,要有孩子不得养废了,世界都能掀翻了。
我们俩的工作地点在两个不同方向,于是各自开着各自的车,分道扬镳。
我赶到学校时万幸打上了卡,便开始了一天的牛马生活。
中午食堂里吃完饭,我在校园里胡乱溜达,我正熟悉工作环境呢,被人从背后叫住了。
“同学你好,请问你知道南区二号楼男寝在哪儿吗?”
声音还挺清澈,我转头看去。
穿着黑色短袖的少年斜跨着米白色书包,耳朵里塞着airpods,眼眸清澈明亮,下颌的线条瘦削而凌厉,混着少年气和棱角,整个人酷帅中透着青涩,有一股特别的气质。
我偏了偏头,莫名觉得声音有些熟悉,但我确认这孩子的脸是没见过的,于是只当好听的声音都是相似的。
我被他的外貌惊艳到挑了挑眉,随即想到他问的话又笑了出来,“我不是同学,我是老师。二号楼是吧,你直走看到一个花坛后往左走就是了。”
他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老师,我刚背后觉得你挺年轻的,对不起啊。”
这男孩儿的性格倒不像我想的那么冷,有点反差萌的感觉。
我佯怒道:“什么意思?正脸觉得挺老是吧?”
对面少年涨红了脸,疯狂摆手,“没没没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老师正脸看起来更年轻,要不是您说,我以为也是新生。”
被拍马屁谁不高兴啊,更何况还是一个看起来根本不屑讨好人的酷弟弟,我笑眯了眼,“不仅学习成绩好,情商也很高,你肯定有大出息,老师看好你哦。”
谁料少年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我,不走也不应声,把我看的浑身发毛。
我寻思这孩子是不是精神上有什么问题,只想赶紧溜,别一会儿无差别攻击把我给刀了,“老师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赶紧叫住了我。
“老师,我是你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