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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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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是做噩梦了,梦都是反的。

李望舒在浓烟中说话不太利索,却竭力抵上白凤的肩膀,他的眼眶发红,血液蒙了一层,烟又熏过一遍,早就看不清楚,但他相拥的手法却很娴熟,想必做过很多次。

“一场秋雨一场寒,你怕冷,我便跑回来陪你睡,前日还打了好大的雷……”说道这里,还有心情轻笑两声,再去抵白凤的额头,泪水却无声滑落。“我早知老师……不俗,却不曾想你已染尘,是…我不好,学艺不精。”

字句最后,气音断断续续,言语哽咽,令人喟叹。

然而此时,空中赫然出现一把乘风之剑,森森寒光直映照火海。

“没用,让开。”

高湛声音不大,却足够令在场的所有人听到。

“修士与半仙从不参与尘世纷争,所以我此次是为除魔而来,前辈本就是为了守序而生,偏偏为了一个本该早夭的孩童背上因果,不值当。”

话音刚落,剑光便如同利风过境,灵火鼓动,竟有变小的趋势。

“我知你爱徒心切,可即便我不出这剑,他也活不成。”

“我当不起圣人!”

白凤已然是身心俱疲,眼泪在炙烤中形成泪痕,嗓音确是嘶哑的怒吼。

夜九婴本想一同前去,却被晴云拦了下来,他摇了摇头道:“白凤必然会入魔陨在宗主剑下,也许谶言有误,你不能也不用再出手了。”

此时夜九婴的手腕上正被贴着已经碾碎出汁的草叶,而他的身后剑气如虹。

“凤仙。”高湛已是好话说尽,他凝出剑指,天地间唯有一处凝风聚气。“断因果,平魔祟,这本是你的职责。”

白凤有些怔愣,却仍然不退,魔气为他所用,竟与平分秋色。

李望舒在他身前,他虽是不入道的常人却也能感受到三分,此刻仅是喃喃几句:“你养我多年,我连给你种几棵树都做不好,别管我了。”

白凤却抬起手,扇了李望舒一个耳光,师生两个一个冷然,一个怔愣。

他道:“没听见他喊我凤仙吗?今日你我缘尽。”

“谁要管你,给我滚回城里去,那是我朋友,你碍着我回家了。”他说的果决,若不是双手有些颤抖,当真滴水不漏。“这因果又不是非你不可,随便个将死之人都能替我。你若是有点良心就滚回去,虽说缘尽,好歹养过。”

“小子,我寿数恒长,教书数载,又护你多年,于凡人一道仁至义尽。”

一时间剑光如雨,同魔气互相纠缠一道,天地都为知变色,染血的红衣实在醒目,于旋风之中同高湛掌剑相对。而云中开始隐隐传出几道的雷声。

他的道义在此刻尽数为之颠覆,与天为敌,与人为敌,滔天的魔气为他所用,灵火湮灭,成为了真正的堕仙。而阴影之下,李望舒仍然没动。

他直直跪了下去,他的双目已蒙,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却再也没抬起来。

“走吧。”白凤骤然缓下了声音,用他一贯的腔调去劝慰:“别不信,我当真要回家了。”

陡然一声凤鸣,轻灵悦耳,白凤出尘,通身皆是雪色,它自天边高飞,三尾白羽尾尖缀红,一记天雷劈下便飞的摇摇欲坠。

“不——信。”

李望舒孑然不动,抹额抵着手背,许是他也知道跪着没用,但此刻他唯有跪着。

高湛言而有信,白凤相阻这一剑始终未出,而夜沁雅大举进攻,已是兵临城下。

然而还没再往前走,忽得听到另一阵马蹄交响。

李望舒原本低头卧跪竟抬起来一些。

他张了张嘴,食不知味,面色木然,却低喊了一声:“结束了。”

他只是一介少将,能做的无非诱敌拖延,最坏无非临阵战死,而他未曾想过他的老师会救他一命然后就此诀别。

仿佛那一年,他初拜门下,白凤教他识书,目光却尽在院中梧桐,当时下着瓢泼大雨,残枝败叶。

老师摸着他的头发,轻声叹道:“阑风伏雨,我想家了。”

秋意浓深,马上入冬了。

许是当年也是这个时段,白凤就想回去了吧。

“老师的家是什么样?”

朦胧的杀声与马蹄的嘶鸣再度响起,又好像远在天际。

“成片的梧桐,很暖和。”

他终于不再跪着了,而是站起来往回走,他走的很快,已经干枯的梧桐下还有一粒新种子。

那年童言无忌,小孩满怀欣喜,接过一粒梧桐树子闷在了填了土的酒坛里,他想若来年成苗,迟早也能种出一片林。

同年北境早早落雪。

白凤去而复返,乌云密集,滂沱大雨倾泻而下,生杀不过一念,还是那件白衣。

“你要明白,因果只能你亲近的来偿,还真就非他不可。”高湛不欲与他纠缠,万千细刃把他围困其中,须臾错身而过再凝剑,直逼李望舒背影。

一剑,也只需要一剑,万千兵器都为之震鸣,这是剑修破道的巅峰,万物可为剑。

剑可为万物,是风,是气。

然而白凤更快,他在剑尖即刻抵达时时以身作挡,一剑如此,万剑如此。

高湛的剑太快,又散又利,来不及收。

而此刻天地寂静,白凤视线模糊,耳边却传来百鸟争鸣,这一剑,破了他的灵脉,也断了他的生气,没有命火,他早知自己死定了。

高湛怔愣,他原以为足矣围困,不曾想他迎锋而上。

说出一剑,便只出一剑,他即刻收手。

“凤鸟祸世,宗主……请。”白凤眼含泪血,最后所望,李望舒不曾回头,他倒欣慰的笑了笑。

暴雨中两个人都是一身血色,而不远处便是尘世的战火,白骨森森,横尸遍野。晴云看着眼前景象,不由悲从中来,他嘴角泛涩,前世他死时也是旧友剑下,而这成仙为道还要相争究竟又与凡人作何区别……

他又迷惘了。

一瞬间,仿佛看见了服毒自戕的自己。

在深潭之中的声音重新回响耳侧。

——这毫无意义。

可再回神,自己只是雨外观看。

雨水凝珠,滴滴滑落。

夜九婴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把伞,把二人都拢在其中,而夜九婴轻轻拍了拍他的脊背,一股暖流便令他回魂。

晴云回望他,他还是那样坚决,甚至有些平和,然后默默点了点头。

这是无声的肯定,却足够让晴云声泪俱下。

夜九婴被晴云不明来路的哭声吓了一跳,他也没问,只是同晴云挤在了一起。

——有。

那是夜九婴同晴云说过的,简单的一个字足够支持晴云再抬起头。

凤鸟到底是天地孕化的灵鸟,它的血液相较灵火精纯百倍,一旦滴落便起燎原之势,方才将将熄灭的火种,再起已有丈高。

黑云滚动,黎明尚远,高湛的剑能杀魔,却对火原无计可施,更无暇顾及,他在火源中晃动着白凤已无生气的尸体。

凤凰涅槃,方获重生。

白凤的血流到遍野,独不见他自己着火。而远处却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这景象诡异又绮丽。

最为护道的仙人成为一朝灭世最大的恶人。

传出去实在有些令人难以置信,而白凤的尸体竟然在高湛无暇顾及的时候化成了飞灰,随风远去,好似根本不曾存在。

夜九婴遥望远处,他也相当茫然,他先前还在想这个阵法的选人机制,而现在已经猜到了一些。无关修为,是因为这也许本就是仙人介入凡人战争,无关内外门,也许是因为本就没有。

那它所选的凭据仅有参战之人或者后代。

虽然夜九婴不愿承认,但他进来或许当真是因为夜沁雅。

他遥遥看了琅韵一眼。

琅韵依然站在原处,连发都不曾乱了一丝,胸前铁剑是一贯的严苛,眼中呈出几丝悲悯。

——不发一言。

但他眼中分明含着不屑,独独看着高湛在火中奔走。

可那火太烈,太凶,他一人的根本压制不住。而人死后便生出魔气,互相纠缠,便把事情又弄的更为复杂,整个剑宗都御剑而来,万千剑意同镇灵火,魔气逐渐成型,呼喊,嘶叫,同剑争锋。

“我们都要死,我们都要死!这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火苗不分敌我的烧啊,扑不灭的将军!你快走吧!快走吧!那个谢家小子也中邪了啊挡不住的!”

“沁雅!”

有人气急吼着主将的大名,那火从边缘烧到了中军,他们若退,便会被打散,若不散,迟早要被烧死。

“谁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兵败不可耻,我们是想逐个击破,但他们前后夹击……天不凑巧,没有天时地利,雨不灭野火,人不和啊,你看那边还有个豁口,我带你……”

夜沁雅身边,摆了摆手:“若不留豁口,必然遭我们反扑,这个主将啊……林副官——若是我儿子出世,就叫夜玄,若是女,便随她母亲姓姚吧!”

随着他话音落下,长剑带火,马匹随风而出,同一众副官没入火海。

夜九婴别过脸去,轻轻搂上了晴云的肩膀。

不知道这场荒诞的旧事何时才算结尾,而积云不散,百鸟迂回,静默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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