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宥温热的鼻息洒在杨齐淼的手背上，杨齐淼眨了下眼，觉得这气氛怪怪的。

他抽出手，“你不是不喜欢带香味的吗？”

林宥的洗护用品，家里的洗衣液等等都几乎都是没有香味的那一类，怎么又突然喜欢带香味了。

“现在喜欢了。”林宥转过身去面向电视，小声地嘀咕着。

杨齐淼眯着眼，无语又再一次向他袭来。

两人又一起在客厅里看了个电影，快十点的时候杨齐淼起来收拾了一下，打算走了。

林宥还赖在沙发上，眼睛懒懒地只抬了半帘，“在这睡不好吗，又不差你房间。你现在走，回公墓的公交车也没了吧。”

他记得助理说公交车只到十点的。

杨齐淼把羽绒服穿上，又摸了摸在睡觉的麻雀，“我想去蔡轲酒吧看一眼。”

说完又回头瞟了一眼林宥，“你要是困的话就快去睡吧。”

林宥什么也没说，他看着杨齐淼把棉棉拖换下，穿回自己的鞋子，一步步的踏下台阶。

他才如梦初醒般，站起来往前迈了好几步，喊出声来，“杨齐淼。”

杨齐淼听到林宥在叫他，他回过头望向门口的林宥。

林宥光着脚，脚踩在地板上，好一会才开口，“杨齐淼，圣诞节快乐。”

杨齐淼淡淡地勾了勾嘴角，回应着林宥，“知道了。”

他举着手中的专辑。“谢谢你，圣诞节快乐。”

随后见林宥没再说什么，他道了声晚安才上车。

林宥站在门口，看着车渐渐行驶远去，直至看不到为止。

车开到酒吧隔壁街的商圈后，就再也动不了了。

司机下车去查看情况，不一会儿回来，向杨齐淼汇报。

前面封路，年轻人全聚在这一块商圈里，估计得等到十二点以后才能散。

杨齐淼点了点头，和司机道了谢，说没剩多少路，自己走回去。

他推开车门，下了车，这才发现天上飘着小雪。

雪花一小片一小片的从空中洒落，像是柳絮纷飞，静谧而美好。

杨齐淼微微仰起头，伸出右手想接住那些飘落的雪花，可每当雪花即将落下时，它们又躲开了他的掌心。一次又一次，却怎么都接不到。

就在他再次伸手的时候，一只温暖而有力的大手突然覆了上来，轻轻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往前递了一些。

一枚雪花悄然落在他的掌心，静静地停留了一瞬，随后便被体温融化，化作一滴冰凉的水珠。

杨齐淼心脏漏了一拍，怔怔地转头看向身旁，映入眼帘的，是余一笙。

余一笙今天穿得格外休闲，雾霾蓝的高领羊绒毛衣衬得他整个人温暖而柔和，外面是一件双排扣的灰色长大衣，脖子上还系着一条藏蓝色的围巾，整个人显得格外低调却不失精致。

他松开杨齐淼的手，低头望着他，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笑意，“你怎么在这里。”

“想去蔡轲酒吧看看。”杨齐淼回过神来，感叹竟然能在这遇上余一笙。

“你呢？”他记得余三莺说今晚他们家开派对来着。

他话音刚落，忽觉鼻子一阵发痒，连忙转身朝着一旁没人的地方打了个喷嚏。

他吸了一口气，刚转回来，还未站稳，脖子上就落下了一个毛茸茸的围巾。

余一笙将围巾一圈一圈地绕在杨齐淼脖子上，“新的，没戴多久，送你了。”

那围巾上隐约带着一丝金木犀的淡淡香气，温柔又清雅，让人忍不住想要深吸一口。

杨齐淼的脸埋在厚厚的围巾里，只露出那双漂亮眼睛直直地望着余一笙，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惊讶。

余一笙莞尔一笑，继续回答杨齐淼问的问题“准备去机场接另一个妹妹，你没见过。她三点到长林市。”

杨齐淼看了下时间，现在才十一点多，他略带疑惑地望向余一笙。

又听余一笙解释，“被三莺打发出来，让去机场前来这顺路给她捎个蛋糕。”

他在车上远远地就看到人群里的杨齐淼，那人静静地站在那，眼睛望着天上飘的雪花，似乎对雪花充满好奇。

杨齐淼点点头，他环顾四周，意识到这一时半回余一笙也走不了。

但是如果带他去蔡轲酒吧里休息，那也是万万不可。

两人似乎不对付，见面估计能吵起来。

杨齐淼压了下眼尾，半晌才又仰起头来，提议道“我们去逛一下吗？”

余一笙道了声好。

但奈何人群实在太多，拥挤得两人无法并排而行，只好前后错开，趁着人流间得缝隙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杨齐淼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余一笙，似乎担心他会在人群中走散。也没多想，他伸手一把抓住余一笙的手腕，拉着他继续往前走。

余一笙被突如其来得动作怔住，目光落在前面那人得背影上，心中翻涌着那股隐秘的情感，另一只手，掌心悄悄地握紧了又松开。

就在这时，余一笙余光瞥到前方，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正朝他们迎面走来。

那人步伐踉跄，来势汹汹，完全不顾身边有没有人，径直一路撞开别人的肩膀往前走，步履不稳地朝杨齐淼方向冲去。

杨齐淼正朝另一边看去，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那醉汉。

余一笙心头一紧，脚下一动，想要穿过人群挡在杨齐淼身前。然而人群太过拥挤，阻挡了她的动作，她的身影刚迈出去一半，却还是没能及时阻止。

下一秒，杨齐淼猝不及防地被撞了一下，肩膀微微一歪，重心晃了晃，勉强站稳了脚步。

他皱起眉头，转头看向撞他的人，眼神中带着几分冷意与不悦。

但那醉汉不仅毫无歉意，反而见杨齐淼长得不赖，便嘴贱地骂道，“娘娘腔。”

余一笙脸色骤沉，他抓住那人的衣领，将那人从地上连根拔起，沉声道，

“没有人告诉你撞到人要说对不起吗？”

他一向和煦的眼神忽地变得如利刃般锋利，直直地剐向眼前的醉汉。

那醉汉明显欺软怕硬，看杨齐淼以为他好欺负才想着故意去撞他，没想到杨齐淼身后还有一人。

此时他双手绷着力对着余一笙的手臂又锤又打，四肢扑腾，一番折腾下来脚都够不着地，脸一下子就红温了。

身旁的路人都看向他这边，对他指指点点，他自知斗不过余一笙于是立马灰溜溜地道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不是因为知错，而是因为觉得丢了面子。

四周的路人渐渐围拢过来，熙熙攘攘的声音夹杂着窃窃私语。

杨齐淼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深深地震撼住。

他微微低头，轻轻摇了摇余一笙的手。

余一笙瞪了那人一眼，他压下心里的怒火，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那人丢在地上，转身拉着杨齐淼的手，快步离开了人群。

他越走越快，待到回过神时，已经拽着杨齐淼走到别的街道。

两人停在那，余一笙不敢回头，不知道该此刻该用什么表情面对杨齐淼。

杨齐淼却将手抽了出去，余一笙有点慌，他怕杨齐淼会误会他，以为他有暴力倾向，但这事他也无法解释。

余一笙还在那胡思乱想，忽地，他感觉手中多了个东西，他愣愣地回头，低头一看，是一个包装着圣诞包装纸的长方体盒子，估摸着刚刚一直放在杨齐淼的袋子里。

“这是...什么？”

“圣诞快乐，余一笙。”杨齐淼嘴角轻轻抿起，“谢谢你。”

今天能遇上余一笙纯属意外，他虽然准备了余一笙的礼物，但是并没有想到能在平安夜那天给到他，幸亏自己在出门的时候多看了礼物一眼。

余一笙静静地看着礼物盒子，那双天蓝色的深邃眼睛看只狗都深情，眼底那份柔软怎么也掩盖不住。

杨齐淼都被盯得不好意思了。

怎么还没打开就这样，待打开后如果不是喜欢的话这该如何是好。

事实证明杨齐淼还是想太多。

余一笙拆开包装盒，里面是一条领带。

那领带呈蓝灰色调，表面织有银色棋盘暗纹，隐约在布料间流动，随着光线的变化闪现出柔和的光泽。

余一笙将领带握在手里，嘴角根本压不住，心里的喜悦难掩，一改刚刚的阴郁。

他抬眼望了一眼杨齐淼，又低头看向领带。“谢谢你杨齐淼。我好喜欢。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颜色的。”

他有点后悔今天怎么穿休闲服出门，要是知道能遇上杨齐淼，怎么也得穿得讲究点。又转念一想，休闲服怎么了，休闲服也可以戴领带。

余一笙这么想着，抬手便将领带从脖子后绕过，指尖灵巧熟练地在胸前系出一个标准的温莎结。

“怎么样，合适吗？”他带着笑意问道。

杨齐淼愣愣地看着余一笙，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余三莺那句“齐淼哥你送什么我哥都会喜欢的啦。”的含金量了。

余一笙的眼睛里满是亮晶晶的喜悦，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一个人，焦急又期盼地等着他的回应。

就算是杨齐淼也扛不住这样炙热的目光。他意识到自己脸在发烫，慌张低下头，将脸埋进围巾里，声音低低地道，“很好看。”

余一笙笑出声，“太好了。”

他心里冒着甜，能在今天遇到杨齐淼，就是他收到最好的礼物。

“杨齐淼。”余一笙低下腰，牵起杨齐淼的手，将自己准备的礼物放在他的手上。

“也祝你圣诞节快乐。”

杨齐淼举着手中那沉甸甸的小盒子，微微抬头望向余一笙的方向，却正好撞上了对方的目光，那双眼睛深邃又温柔，瞬间让他心跳加快，慌乱地别过头，不敢再看。

他低头，抽开那包装精致的缎带，轻轻打开了那个绒盒。

盒子里安静地躺着一块黄色透明的琥珀，仔细看去，琥珀中包裹着一只完整的蜜蜂。

杨齐淼微微张着嘴，将琥珀举到光下。路灯下灯光透过那块透明的石头，投下一片温暖的黄色光晕，洒在他的眉眼上，让他的神情染上几分恍惚与惊叹。

这琥珀纯净度极高，在光线照射下几乎看不到任何杂质与裂痕。被包裹的蜜蜂姿态自然，细节清晰，这种品相的琥珀堪称珍品，可遇不可求。

杨齐淼盯着琥珀，神情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喜好。

他小心翼翼地举着琥珀不舍得放手，直到手酸了才轻轻地将它放回盒中。

他心里有点不好意思，如此贵重的礼物，他觉得自己不该收下。抬头犹豫地看向余一笙，张了张嘴，刚想开口拒绝。

却听余一笙淡淡地开口解释道：“这是一个研究团队完成研究后，拿出来义卖的琥珀。”

他顿了顿，嘴角含笑，声音放低了些：“正好被我的代拍给拍下来。我看到它时就觉得，它很适合你。”

“我猜错了吗？”

余一笙微微俯身，靠近杨齐淼的耳边，声音低沉柔和，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魅力，像是狄俄尼索斯，在诱惑着他放下理性，接受这份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