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句话又说错了。”寿安放下手中碗箸,“父皇和公公是故交知己,王峻想要笼络人心也属常情。”
“我能为他干什么啊?还……还想拉拢我?”张永德大口嚼肉。
“王峻……他……本宫猜测,有两种可能:其一,如今你是父皇的女婿,不能得罪;其二,你也是重进表哥的副手,如果王峻想窥探表哥的意图,首当其冲的就是选你了。”寿安对驸马缜密分析一番。
“意图?”张永德这才仰起头来,蹙眉问道,“公主的表哥是殿前指挥使,保护皇上的安危是职责所在,这……这怎么能叫‘意图’呢?”
“这个嘛……”寿安眼珠一转,“以后你慢慢就明白了。总之,你只管当好自己的差,在父皇跟前好好表现就成了。”
“那是自然。无需公主提醒。”张永德又憨憨地笑了笑。
王峻府内。
“相爷,今日与驸马爷谈得如何?”丁庸走到王峻身边轻声询问。
“因为有公主在侧,多谈了些……无足轻重的话题。”王峻略觉失望。
“公主在的话,相爷更该……更该多提提皇上恩泽百姓的事啊!”丁庸提醒道。
“提那些做什么。”王峻不屑一顾地扬了扬眉毛,“你还嫌老夫之前说得不够多么。”
“相爷误会了。”丁庸躬身施礼,“古往今来,哪个帝王不爱听歌功颂德之辞?”
“今日让驸马爷……张永德过府,只不过是想探一探他的口风。”
“相爷不要操之过急嘛,这才刚刚开始……”
“什么意思?”王峻放下递到嘴边的温茶,“难道还要老夫真同他频繁往来?”
“那倒不必。只要让皇上知道相爷跟驸马爷相处愉快,对您的信任便会又增一成。”
“皇上疑老夫不成?”王峻啧了一声。
“相爷,以您的了解,皇上待李重进比柴荣如何?”丁庸未置可否地反问。
“自然是对柴荣比亲子更甚啊!”王峻有把握地补充道,“此事上至朝野,下至黎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倒考起老夫来了……”
“所以说,李重进与相爷并无瓜葛,实乃万幸啊。”丁庸得意地说。
“你这又是何意?之前不是还让老夫邀李重进过府的吗?”王峻被绕迷糊了。
“敢问相爷,在皇上眼里,那李重进是怎样一个人?”
“这个嘛……”王峻撇了撇嘴,“李重进狼子野心,皇上已知一二。”
“这就是了!倘若皇上知晓,相爷私底下与那李重进交往甚密,肯定会疑心你等合污同流。如此一来,岂不是坏了皇上和您圣君贤相的龙虎风云么?”丁庸谋略深远。
王峻闻言,面露赞许之色:“丁爷的解析……果然鞭辟入里啊!”
皇宫内殿。
“皇上,外面又飘雪了,您还是早些安寝吧!”阿粟边往铁笼子里添银炭边劝说着。
皇上拍了拍膝盖:“又下雪了……怪不得朕的腿啊,从昨天夜里又开始酸胀起来。”
“要不小奴再去拿两个汤炉子给皇上暖暖炕吧?”阿粟端起炭盆往外走。
“不用啦。有……有它就足够了。”皇上指了指铁笼子。
“皇上受天下臣民景仰,千万要保重龙体啊!”阿粟忠心一片。
皇上叹了一口气:“这个时候……若是朕的儿子能够缠绕膝下,就不至悬心难抑了……”
阿粟放下炭盆,犹豫地问:“皇上,那您要不要把柴大人……给召回来啊?”
“现在两州边民不得安稳,一时半会还离不得他。朕随口一说罢了。”皇上走至窗前,透着那层薄薄的窗户纸,朦朦胧胧地看着外面漫天飞舞的大雪。
阿粟不敢多言,端着炭盆默默退出内殿。
过会儿再进来时,手里多了一碗热腾腾的枸杞红枣粥:“皇上,明日便是大寒了,这是厨房新熬的甜粥,您进一碗吧?”
“好啊。朕也觉着有些渴了,正好……”皇上重新坐回龙塌上,问他,“明日大相国寺舍粥,你想不想去啊?”
阿粟抬头看了看皇上,又低头应道:“回皇上,明日是小奴当差。”
“你师傅不会只有你一个徒弟吧?”皇上端起奉到面前的热粥。
“师傅徒弟不少,只是……小奴入宫最晚,年纪也最小,自然该多多历练,积累经验,这样才能伺候好皇上的起居饮食啊!”
“只是去舍粥,又不会耽误这些。明日你只管凑热闹去,你师傅那边朕自有道理……哪家孩童不喜热闹啊。”皇上用汤匙舀了一小口粥放进嘴里,“朕的儿子像你这般年龄时,顽皮得很呐!”
阿粟听皇上两次三番提到儿子,马上说:“小奴领命,谢主隆恩。小奴必不会贪玩,一定早去早回!”
“好,好!这才像……你的天性嘛!”皇上满意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