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皇上在宫中宴请城内文武官员。
升平楼宫门外,王峻与冯道迎面相遇。
“冯太师这几日不曾进宫议政,今日却面色红润呐!”王峻施礼问候。
“谢王大人挂心,大人也好气色啊!”冯道不失风度地握拳回礼。
“下官听闻,太师近日在府中潜心著书立说,不知传闻属实否?”王峻迎面直问。
“年迈老矣之人,不能为皇上解忧化烦,只好窝在家里,舞文弄墨聊以慰藉罢了。”冯道自嘲地回道。
正待二人讲三说四拉扯之际,符彦卿仪表威武地走了过来。
“王大人,冯太师,下官有礼了!”符彦卿半躬身致礼。
冯道忙回礼道:“符大人来得正好!王大人与我谈及文字风流,连我那些不堪台面的鄙言累句都得他谬赞。殊不知,真正精通兵法调度的行家,非咱们的符大人莫属……”
“太师言过其实了。下官不过是注释兵圣遗作罢了……”符彦卿轻描淡写。
王峻亦在一旁拱手褒赞:“淮阳王过谦啦……”
丈余开外,李洪信、王殷和王彦升三人就翼州、晋州两地屯兵交换意见。
“听闻,建雄节度使赴晋州勘查将士营帐,颇有微词啊……”王彦升眉头紧锁。
“年下,将士思乡情重,偶有懈怠,也情有可原。”王殷不以为然。
李洪信侧立在旁,并不插话,然两耳却窥听着符彦卿这边的交谈。
王彦升见李洪信缄口不言,遂问:“不知李大人可有妙策?”
“哦,这……”李洪信故作紧锁眉梢状,“个中原委,尚待枢密院查明后奏请皇上定夺,吾等谨遵圣裁便是……”
东配殿内。李榖独坐一隅,范质和王溥上前寒暄。
“悉闻李大人年前不慎摔伤,久疏问候,万勿见怪!”范质半躬身施礼。
李榖双手按住椅边,想要起身,王溥赶忙扶住:“李大人切勿勉强啊……”
“这动骨伤筋尤需静养,方能复原如初,李大人可要多多留意才是!”范质也劝。
“多谢二位挂念,下官每日内服活血化瘀丸药,现已稍可走动些了!”李榖坐在木椅上两手抱拳施礼。
范质四下踅摸宫闱内外,不见魏道济,便小声问王、李二人:“这魏大人……平日总是早早便来点卯,今日怎的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范大人来得迟些。听……”王溥贴近范质道,“听内侍总管说,魏大人和向训大人有事奏请皇上,先去了延福宫。”
范质略有所悟地点头会意。
一干人等正在东配殿内候命,很快便有内侍传令官来宣:“请众位大人进殿!”
朝臣依位阶品级步入升平楼,分坐次落座。只见向训和魏道济自侧门入殿,坐到一旁。
又听传令官威武喊道:“皇上驾到!德妃娘娘驾到!”
话音刚落,百官皆起身相迎……
吕喆和霍不尔拖着丁庸,出了王俊府上,直奔香菊阁。
“二位乐师,昨晚还没闹够,非大清早的又来相缠?”丁庸面露难色。
“丁爷怎么如此不晓事?”吕喆假意委屈,“昨日相爷东道,丁爷是满心逢迎,怎的今日轮到我两个小乐师复请,您却起了厌烦?莫不是嫌我等庙小不体面?”
“吕乐师这张巧口,难怪让……”丁庸笑指吕喆,“让相爷不得割舍……”
“丁爷自然是晓事的。若不是他有巧口傍身,相爷怎会爱之而不肯释手呢?” 霍不尔在一旁附议,惹得三人满怀大笑。
进了香菊阁后院,霍不尔吩咐下人点上醒脑香,备置一桌肉菜是必不可少的。
“丁爷前次回相州,可有趣闻轶事,说与我等乐呵乐呵?”霍不尔斟满温茶。
“二位乐师是阁中少爷,怎知道我这跑腿人的酸楚喔……”丁庸面露苦相。
“去收税征粮,怎倒是酸楚了?”吕喆脱下长袍。
“古人云:伸手的是仇人,还手的是恩人!”丁庸接过温茶。
“相爷在京中位高权重,难道那些乡绅不知掂量深浅?”霍不尔不解地问。
丁庸长吁短叹:“只有一句:昨年雨水不调,欠收!凭他是天王老子又如之奈何……”
“这些也就罢了,无非短些米肉,”吕喆从铜盆里掬水擦了一把脸,“倒是那二少爷,没惹出什么是非来吧?”
丁庸先是一愣,随后又望了望二人:“二位乐师追随相爷已有数载,相爷早把二位看作家人。不瞒你们说,那……二少爷在老宅,正闹着要强娶女儿家呢……”
“这事,丁爷可回过相爷了?”霍不尔惊问。
“不敢提啊,相爷本就气恼今年收成不好,再添上这个,必不肯罢休呐……”丁庸心忧。
“丁爷自作主张,日后相爷责怪下来,又该作何解释?”吕喆也觉事大。
“我只想息事宁人,且已告诉二夫人了。”丁庸卷了卷衣袖。
“二……”霍不尔心有不安,“二夫人就是个陈设,她能有什么作为……”
“二少爷实在张狂,宅中原有两三个丫头轮流侍奉,偏不知足!”吕喆忿忿不平。
丁庸抬眼望了望外室,这才起身走到二人跟前,悄声说:“你等不知,二少爷有一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