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为何不斩草除根?”身边副将不明就里地问柴荣。
“跳梁小丑,不足为惧。放他回去,并不是畏他,而是让他知道,我大周向来宽宥,不屑以多欺少!望着刘承钧和偏将两人两马渐渐消失在东北方,柴荣长吁了一口气。
柴荣府内。
“将军何不就势摘了刘承钧狗头,反而放虎归山?”兰溪眼里略带忿恨之色。
“杀一个刘承钧何等容易,只是他寡不敌众,恨我欺他,胜之不武啊。”柴荣褪下甲胄。
兰溪还要追究,却被姐姐若茵拉住:“将军行事,必有深意。岂是你我妇道人家可以妄言对错的?”
“我奉天子之名征伐,一言一行都以大周为念。虽今日纵他一个刘承钧,却可弘扬皇上仁爱之德,示天下以接纳四方之意,何乐而不为?”柴荣进一步向两位夫人解释说。
“听明白了吧,将军他为何没有赶尽杀绝?”若茵笑着捏了捏妹妹的胳膊。
“难道将军忘了,昏帝刘承祐他……”兰溪依然快人快语。
“如你所说,他本就是个昏聩之辈,何苦长留心中怨恨?”若茵阻止妹妹。
“皇上尚能忍辱负重,我又岂可拂逆圣意呢?”柴荣坐到榻边,脱下战靴。
若茵唯恐妹妹继续出言无状,便支使道:“你去厨房看看,吃食准备得如何了。”
兰溪不情愿地甩了甩衣袖,噘嘴离了房间。
“将军莫怪兰溪,她……她也是替咱们鸣不平!”若茵半红着脸替妹妹开脱。
“夫人放心,我怎会不知。”柴荣牵过若茵的手。
这日,胭脂陪寿安公主自大相国寺回府,马轿行至府前落下。
家奴一见主子,便迎上前来通风报信道:“公主,驸马爷现在府中呐……”
“哦,那本宫先去见一见驸马好了。”寿安出了轿厢,被胭脂搀着走向院内。
“驸马爷今日趣雅得很,邀了两位公子在花厅畅聊……”家奴尾随着说个不停。
“公子?什么……公子?”胭脂抢着发问。
“老奴也不知。只看相貌,与驸马爷一般年纪,且举止儒雅风流。”家奴赶紧接话。
“你不用跟着了,先下去吧。”寿安强装镇定,实则疑窦丛生。
“公主,”胭脂轻声提醒道,“莫非,是香……”
“什么?”寿安脚步稍住,冷冷道,“本宫正想见识一下香菊阁的人呢!”
说着,携胭脂前往花厅方向,刚进小院,就听得有人在谈笑风生。
张永德见到主仆二人,忙迎上前去,牵过公主娇妻,回座位介绍起来:“二位见谅,这是张某元妻,寿安公主。”
在场二人连忙起身,双手抱拳施礼:“冒昧造访,叨扰公主殿下清静,还望多多海涵!”
“哪里,哪里!不知公子怎么称呼?”寿安面露羞色,柔声询问起来。
“公主,这是我同窗陈泉和他表弟潘睦仁!”张永德笑着介绍。
“原来是同窗之谊,实在可喜!”公主眉心一软,“二位千万不要拘束,自在如家才好!”
“承蒙公主殿下不怪,不胜荣幸!”陈泉兄弟二人再次施礼。
“贵客无需多礼。”寿安笑靥如花,“难得今日相聚,不如留下用了晚膳,以尽驸马地主之谊啊!”
“这……怕是过分有劳了吧!”陈泉难为情地看了看张永德。
“你我这般亲密,若不留下用膳,岂不辜负了公主盛情?”张永德更是欢喜。
妫水北岸,东王庄。
晚饭前,单言拿着之前向王昰安借的书册走进小院,见老管家何叔独自在修剪草木,便停下脚步,朝他微笑致意。
“单公子,您来啦?少庄主在房中呢,快进去吧。”何叔笑着招了招手。
单言点点头,轻轻推开书房门走了进去,又反手将门关上。
发现王昰安此刻人不在前厅,便将书册置于桌案上,步入后堂,却仍是空无一人。
何叔不是说少庄主就在房中么,人呢?
单言以为适才会错了意,正准备离开书房,猛地乜见东面墙角隐隐透出一丝烛光。
怎么回事?单言先是一愣,蹑手蹑脚移至墙边,终于看清那里藏着一道暗门!
不在前厅,也不在后堂,难不成少庄主进了暗门后面?面对突然冒出来的暗门,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单言忍不住用手推开,顺着狭窄的夹墙甬道往里没走几步,前方又是一扇锁门!
锁门没有掩牢,后面烛火闪耀。刚才那一丝亮光,想来正源于此。
单言并不多想,推门步入暗室,眼前顿时一片豁然开朗。
墨黑四壁被烛光照亮,倒映着一个人影。细看之下,那人正埋头站在房中央的桌案边上。
看衣着打扮,确定是王昰安,便轻步走到跟前,伸手拍了拍对方肩膀。
王昰安也不说话,条件反射性地晃了晃上身,仍旧双目紧闭。
单言有些无措,只得低下头,试图看清王昰安的脸,无意间触到垫在对方臂肘下的信纸。
信纸表面潮乎乎的,不少地方都被水给浸皱了……
单言忙将手缩回,踱步查探周遭陈设,家具除了两张小桌案外,空荡荡的。
墙上挂有一块牌匾,上书“随玉而安”四个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