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方姐提前十分钟出门。她来到两娃儿的家时，一手拎满了东西，一手按到指纹锁上，她推开门，先放下手中的东西，再换上拖鞋。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个人走动的声响，方姐把做馄饨的馅料放案台上后拉开冰箱，就被眼前的一幕看愣了。
牛奶连箱子还没拆就放冰箱。
她好笑地把牛奶拿出来拆掉箱子再重新放进冰箱，边放的同时心里想着：这两娃儿爱喝牛奶真好啊，不像我家那两孩子，一个比一个不喜欢喝，喝一口跟要了他的命似的，不情不愿。
而此时的两娃儿还在睡，准确来说是贺之航六点十分就醒了。为什么又睡着了呢？
因为顾轩一晚上才睡了不到五个小时，且根本就没睡实。梦里断断续续的，一会是小航痛苦的样子一会是小航笑起来的样子。
他感觉自己身体和意识都是被分开的。意识上，顾轩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再睡下去了，再睡下去就……
可是身体上，还是困，还是困。
这时，仿佛出现了两个调皮的小鬼，在顾轩耳边吵吵着。
穿黑衣服的小人：你是猪吗。
穿白衣服的小人：他不是猪，只是困而已。
穿黑衣服的小人：叫你失眠。现在好了吧，不睡觉的“报应”来了，嘿嘿，你起不来。
穿白衣服的小人：他才没有。是他想睡，睡先生不来的。
穿黑衣服的小人：你的意思是说，现在睡先生来了，他不睡也得睡？
穿白衣服的小人：是的，应该是这样。
……
两个小鬼好好说话不到几句就又吵起来。搞得顾轩很想开口插一句：睡先生是谁啊。
所以当贺之航醒来一睁开眼，尚未清醒的他，有点蒙地望着眼前的满天星辰。有那么一刻他是真的认为自己是睡在星球上的。
他勾唇一笑。
这房间真像顾轩所说的，不管白天黑夜，瞧见的都是星空。
“真美——”贺之航心情美美地欣赏着，打算再躺一小会儿就起床。不用问，问就是被窝舒服。
他这样想着，也确实照做了。
但是，贺之航稍一远离点顾轩，顾轩就靠过来。他掀开被子还未下床就被顾轩八爪鱼似的缠上来。
贺之航吓了一大跳。忙回头，顾轩埋在他颈窝里，声音含糊，咕哝道：“我好困～再睡一丢丢嘛～”
“啊。”贺之航缓慢地眨了眨眼，迟钝道：“好。”他在顾轩的臂弯中动作艰难地转身，然后小心翼翼地探出手搭到顾轩的额头上。
温度正常。
贺之航放下心来，任由自己被对方当成人形抱枕一样抱着，乖乖不动也不吵不闹。
顾轩无声地挑起一个笑容。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这“报应”他喜欢。
不一会儿，贺之航觉得这个姿势对他有些不友好，他摸了摸枕头旁边发现手机没在这，无奈的他只好伸手回抱住顾轩，重心稍微往他那边移。
后来怎么又睡着了他也不知道。
再次醒来已经是六点五十了，还是方姐上楼起来叫的他们。
“都快七点了，还没醒吗。”方姐嘀咕了一句。
嗐，睡过头不就上学迟到了。方姐做好早餐之后，她上去把所有房门都敲一遍：“小轩？起了吗？”毕竟她不知道两娃儿住哪间。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小航？”方姐又叫了一遍，她现在所敲的门就是那间被称作“杂物间”的房间。
屋里始终没人应，方姐摸出手机，碎念道：“看来还在睡呢，我得打个电话，不然叫不醒……”
就在她等待对方接听电话时，房间里终于有动静了，里面传来贺之航的叫声。
“起了——”
方姐出神了一瞬，连忙应道：“哦，好。”如果她没听错的话，刚才铃声不在里边。
听着方姐离开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房间里的两人正搂在一块，互相纠缠不清。
“不是，我怎么动不了。”贺之航无措地开口说道。
他惊醒于外面的敲门声，未等他明白发生了什么，嘴比脑子快的就出声喊了。
“因为被子也缠住了，宝贝儿，你先别动了，乖，你人都被我缠着，当然动不了。”顾轩解释道。
贺之航渐渐地停下挣扎。
顾轩拽着被贺之航压着的被子边沿，“腰抬一下。”
贺之航听话地照做。等顾轩成功弄掉被子解救两人的同时也拿开缠在他身上的腿。贺之航这才也跟着松开还搂着顾轩的手。
“那，那什么，你昨晚没睡好吗？” 贺之航望着“天”问。
“哈？没有啊，睡得挺好的。” 顾轩答。
“哦，那我洗漱去了。”
“好。”
……
两人收拾妥当下楼时，顾轩本能地抓住贺之航垂在身侧的手。一走到餐桌跟前，贺之航的眼神都变了。
“方姐，早。”
“早上好。”
“哎。快坐下吃吧，这馄饨我自个包的也不晓得合不合你们的口味。” 方姐道。
贺之航尝了一口馄饨，说：“好吃。方姐，一起来吃点呗。”
“不了，我在家吃过饭了。” 嘿嘿，要不怎么能说这两娃儿她是真喜欢，生得太乖了，长得也俊。
方姐痴痴地笑着：“那你俩吃着啊。”她拎着一小袋厨余垃圾出门去了。
……
顾轩夹起一个烧麦 看着挺精致小巧的。他边咬了一口，边问：“你喜欢吃早茶嘛。”
“啊。” 贺之航不紧不慢地咽下嘴里的东西才道：“我挺喜欢吃的……但有的时候我觉得自己不是喜欢吃早茶，而是，喜欢吃早茶的那种氛围，就，你懂吗。”
“懂。” 顾轩拿起桌上的牛奶轻碰了一下对方的牛奶，然后喝了一口。
“不过每次去吃都要早起。” ，“哥，你听过这么一句话吗。”
顾轩一脸写着什么话？然后他就听见贺之航说：“一座城市的早茶是留给早起的人。”
“你说得对，那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吃呢？”顾轩笑着问。
“好呀，有时间一定带你去。”
“行呗，你说的啊。”
“嗯嗯我说的。”
学校的广播每天早上都会放歌，一放就是那种不知道什么年代的歌。
悦瑶无语地摇摇头，她环视周围的同学不知道他们今天是吃了什么剂竟然兴奋到跟着广播一起哼唱：“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不管是西北风还是东南风……”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四季风从坡上刮过，不管是八百年还是一万年……”
“哦 哦哦哦哦～”
几种不同的声音掺和在一起听着可以用“鬼哭狼嚎”来说最恰当不过了。
他们班确实也用实力证明了“干不过就加入”，且体现的淋漓尽致。
“班长管管啊，让他们别唱了。” 悦瑶道。
“管不了，他们无可救药了属于是。” 班长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笑死，我刚刷到学校论坛上有人吐槽这事，楼主开帖说校长不可以“徇私舞弊”放自己的歌单哈哈哈，要紧跟潮流哈哈哈哈哈走在时代前沿哈哈哈哈。”班长的同桌又道，“还有一个回复楼最高是：现在她妈一张口唱歌，内个同学也能跟着哼几句了哈哈哈。差点没把我笑死。”
“……”悦瑶叹息一声实在听不下去跟几个姐妹出去外面呼吸新鲜空气。正巧在走廊撞上 顾轩和贺之航，她说了一句：“里面的人疯了。”
隔着一个班级都能听见五班的人在嚎叫。顾轩乐了，什么情况，前几天他们可是在埋怨学校放那么难听的歌，“这是要一展歌嚎的节奏啊。
”
“谁知道呢。”
“会唱歌的来了！”有同学眼尖，朝班里喊道。
“我去，真的耶。”
顾轩和贺之航每次一进教室总能引来一些同学的目光。
不同的是，这次的目光恨不得带上赤裸裸的三个字。
每人的眼神像在说：一起来唱呀～
顾轩：“噗。”
“哥，你唱呀～” 贺之航在一旁看戏。“我家住……”他小声的起了个调，察觉到自己在干嘛之后，贺之航马上闭嘴了。
好在只有顾轩听见了。不仅听见了还听得很清楚。
“回家给我一个人唱。”顾轩顿了顿，“唱别的～”
“你听错了，我没有唱，才没有！”贺之航死不承认自己漏嘴了。
班里的同学眼睁睁看着两人旁若无人地交头接耳给搞蒙了。
是让你们释放歌喉，不是让你们释放狗粮。
无形中的狗粮最致命。
可恶。
先前说话的男生，不管是八百年还是一万年，他反正被刺激到了：“我家住在黄土高坡，日头从坡上走过照着我的窑洞——”
“啧，这唱得……你们这几个唱得最大声下次歌唱比赛就你们几个去好了。”班长由衷提议道：“还能拿个倒一。”
“鹅鹅鹅鹅鹅鹅。”班长的同桌的笑点是真低，这一笑引起一群人跟着学鹅叫。
“来，我们说些正经的。”
张帆拖了把椅子坐到顾轩的课桌沿，四个脑袋围在一起。
顾轩和贺之航是被被迫的。
程昂上一秒笑下一秒严肃道：“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