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洪母一声声的叹息,旭日光芒一点点弥漫开来。
无数道天光乍泄,眼睛还来不及适应突然的光明。
洪母揉揉眼睛适应着,最终拍拍屁股后的裤子,打算回家做饭去,却不想突然有点点绿意映入眼底。
洪母觉着自己大概是看差了,又使劲揉搓眼皮,几下再几下。
揉得眼里水光盈盈,倒映着密密麻麻的绿光。
“啊!”
洪母尖叫一声,兴奋而冲动的蹿下了田垄,扑倒下来横着头颅,平视这片土地。
她更能看清楚了,确实有着点点绿芽从土里窜出来,发芽了!
这意味着种子活了,而且看着密密麻麻的绿芽子,存活率老不少。
洪母在心里数了数日子,哎呦怎么才七天啊,发愁的时候倒也没觉着时间少。
但要是同以往一对比,或者跟那隔壁家的田地对比,这就快了近一倍啊!
洪母抖索着双手,小心翼翼的触摸那嫩嫩的芽尖,她猛地给自己一个嘴巴子,火辣辣的疼,这不是梦!
洪母哈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猛地窜起朝田垄上跑,她要回去,回家里去告诉洪家人这个好消息!
哪怕接连摔跤,摔得一身烂泥,一只鞋子都掉了,洪母只是拎着并未穿上。
像是个脏兮兮的乞丐婆子,就这副模样冲进了庄里。
“哎呦,哪来的疯婆子进咱庄上了,不会伤人吧!”
这会儿,起来洗衣做饭的婶娘们多了起来,当然也包括拎着锄头要往田里去的男人们。
闻言齐齐围住了这疯婆子,家家户户都有小娃子,万一被其伤着了咋办。
洪家人自然也听着声响出来,哪里会不认识自家婆娘。
洪家四子冲进去就护上了,大伙不明就里的时候,就听着洪翠敏响亮的声音。
“叔伯婶子们围着我娘作甚!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不成?”
啥?这眼前的疯婆子是洪婶子,大伙顿时将眼睛盯上去,非得瞧明白了不成。
等着洪母扒拉几下松散的发髻,脏花的面皮,哎呦可不就是!
“洪家婶子哎,大早上的,你去干啥了,这副模样可不就吓人!”
“就是啊,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个乞丐婆发疯了。”
“不会是愁疯了吧,我说啊趁早把那地里的屎巴巴给清干净了。
重新下种也能赶上时间,大伙也不会说什么,再说犯不着跟肚子过不去,饿肚子的滋味可不好受。”
洪母对于夹带一些阴阳怪气的嘲讽根本不见一丝怒气,相反她整个人振奋的双眼炯炯,待看到洪家人后,冷不丁的大喊一声。
“当家的,发芽了!”
啥?发芽了?什么发芽了。
有些人还没回味过意思,当然另有些人明白过来,那肥料地竟然发芽了!
“当家的,咱家地里长了好多芽子!”
这是洪母的第二句,更说明白了,这回大伙都听清楚了,于是气氛轰然炸开。
“什么!那参着屎巴巴的洪家地长芽了?不对啊,咱家地里还光秃秃呢,他家咋就长了,我不信。”
不相信的大概率是那些想落井下石的某些人,他们立即拉下脸子质疑洪母说谎了。
洪家人那当然是相信自家婆娘,为此一个个欢喜极了,哪怕眼下还未曾所见。
“叔伯婶子有不信的,很简单,咱们往地里走一趟就知道真真假假。”
洪翠敏包括洪家人早就想往田地走了,一家七口打头,后头跟着一大帮子人,浩浩荡荡的去了。
日头更亮,不用走太近,洪家地里那点点绿芽铺开的一片绿意相当显眼了。
“哎呦喂,真发芽了,还老不少呢!”
“瞧着密度,苗挤着苗,是不是可以另分出一亩来啊,老天爷哎,这是活生生又多出了一亩地的粮食啊!”
眼见为实,尤其是四周连片光秃秃的田野上单独一抹绿意那是格外的引人入胜,像是一块珍贵的绿宝石。
洪家的这块地啊被团团围住了,像是朝圣一般被大伙确认着。
腰杆子瞬间硬挺的洪家人乐开了花,懂庄稼事的经验人一瞧,就知晓这绿芽确实多的震惊。
几乎可以说是播下去的种子都活了,对比以前才六七成的存活率,那可不得多得一半的种子,至于粮食收成吗还要看结穗。
“洪老哥,还是你有远见啊,早知道咱也用上了肥料,臭就臭点呗。”
“洪老哥,你可不能藏着掖着,赶紧教教大伙儿怎么养肥啊!”
“对啊对啊--”
“这三家翁就在眼前,大伙儿可要请对了师父。
我家也是同他们学上的技术,再说了这会儿大伙都播下了夏种,总不能再起了出来沃肥后重新开始吧。
所以啊这事不急着来,怎么的也得等下一波春种了吧。”
洪老哥说的也在理,反过来轮到大伙儿犯愁了,哎呦,放着宝物不能用只有眼馋羡慕嫉妒的份,这滋味真不好。
但也不能真把地里的种子起出来,要知道留种都是有数的,可浪费不得。
大伙只能眼看着那洪家人又佃租了两亩田,将密集的苗子梳理起来了一部分种到这两亩田地里。
在大家的种子稀稀拉拉发芽的时候,他洪家田里已经长出了一手长的黍禾,长得可快了。
家有喜事的洪家人真心快乐的伺候,只要想到收获那天,这近六亩地里能长出多少粮食来就很期待。
听着三家翁经验老道的说起过,这禾子根粗叶宽,产量指定不会差。
“洪娘子,去田里那,你家得是第一个有收成的吧,啧啧啧,真好啊。”
洪翠敏闻言笑嘻嘻的展颜一乐,她利索的挎起锄头。
这土地肥沃,也有不好的地方,就是野草长得也茂盛,得不时的清理出来,为此洪家人都上阵了。
像今日,洪翠敏更早一些先走,她跨着欢快的步子,心里觉着这日子越有盼头,真想让那位金贵的小主子也见上一见。
这般好心情直到见到一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正是田大郎。
田大郎经过家破人亡,整个人变得阴沉沉的,人也瘦巴脏兮兮。
洪家既然应承了唐林的吩咐,自然要盯着他做到死,基本很少有休息的时间。
更不要说洪家人对姓田的恨意,派过去看人的洪家四子那是使劲折腾田大郎泄恨。
也就是这会儿农忙,看守松了些,叫他寻到了洪翠敏跟前。
“翠姐儿,你还好吧?”
洪翠敏腹内翻涌几乎要作呕,他这恶心东西有什么脸面说这句话!
她所遭受的一切还不是拜他田家所赐,如今假惺惺的作态又是为何!
洪翠敏根本不想搭理田大郎,她也是无视了此人,自顾避过去,却不想这田大郎竟然再一次拦住了她。
“田大郎!你想干什么?
现在上我这做假好人,也改变不了你是没用的废物!
连自己媳妇都护不住的废物!
你田大郎就不是个男人!”
怒目睁圆的洪翠敏直接开骂,更是一把锄头挥舞过去,擦过田大郎的臂膀留下一丝血痕,十分凶险。
田大郎这人吧如今脾性很不同,一来经历家庭巨变,二来他这些日子确实太艰难。
以前累着吧是为给自家田地伺弄,眼下他得还唐林一大笔钱,也不是给自个干,再加上洪家四儿子见天的磋磨,包括庄子上佃农们的口水辱骂。
身心俱疲的田大郎受不住了,他想啊,洪翠敏到底跟他拜堂成亲的媳妇,再说发生了那事,她洪翠敏还能嫁给什么人。
田大郎想他都不计较肯接手,洪翠敏还有什么不愿意的,两人再复合过日子,洪家人总不会继续磋磨了吧。
思来想去也就让这田大郎今日敢拦截了洪翠敏。
“泼妇!我肯要你这破鞋清高什么劲!
也是,咱们虽拜过堂,但这洞房叫我那淫爹给占了去。
他这老人身子有啥滋味,想来你也是不得利索,哪里明白真男人的滋味。
嘿嘿,我是不是男人,今儿要叫你知道了!”
田大郎不光胳膊火辣辣的痛,一颗大男子的心更是被刺痛,让他想起那一夜,洪翠敏也这般骂他,而他呢确实窝囊。
洪翠敏就瞧着田大郎扑过来,她心中一悸,手下继续挥出去锄头,一时之间田大郎躲躲闪闪还真进不得身。
这也要得益于这些时日劳作锻炼出来的体魄好了不少,叫洪翠敏的力气大了不少。
再次闪避的田大郎狗急跳墙了,他阴恻恻的说道。
“还没人知道你那破事吧,嘿嘿,不怕我抖搂出来,你洪家还能做人!”
锄头有一些滞后,握着手柄的洪翠敏确实被影响了。
她其实不怕自己被污言碎语,就怕家里人受她拖累。
就是这时机,田大郎瞬间抓住了锄尾,一个用力拉拽,倒叫洪翠敏站不住脚,往前踉跄几步更是贴近了田大郎。
两人瞬间变成了拉锯战,洪翠敏心慌意乱,她多想此刻有谁能突然出现!
到底体力上男女之间确实有着差距,洪翠敏已经力有不逮,便被这田大郎顺手夺过了锄头,嘭楞一声扔下,随后一双粗手就这么抱扣住了人。
怎么办!洪翠敏闻着臭烘烘的气味,被触碰到的地方犹如被蚂蚁啃噬,她推拒反抗到底有谁能来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