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珏还是刚才那副懒散的双手往后撑的动作，感受到沈衍川身上的低气压，他动作不变，甚至朝对方露出挑衅的笑：“我要说我是认真的呢，你要怎么做？”
他看起来就像在故意惹怒沈衍川。
沈衍川盯着他没说话，眼底墨色酝酿。
一时间两人谁也没有开口，气氛逐渐凝重。
“江珏，你是不是觉得我没脾气？一而再，再而三的提结束合约。”沈衍川忽然说。
江珏微笑：“呵呵，你堂堂沈少爷谁敢说你没脾气，结束合约不是你最想的事？我在好心成全你啊，你气什么？”
“我还没可怜到要你成全我。”沈衍川伸手掐住江珏的下巴，然后俯下身凑到他脸前低声对他说：“江珏，这段关系已经开始，不管你愿意不愿意都不是你能结束的了。”
“如果我非要结束呢？”江珏没有挣扎，勾着唇表情漫不经心。
“……”
沈衍川垂着眼看他，江珏眼里的挑衅讽刺一览无余。
两人挨的很近，呼吸时呼出的热气都能打在对方脸上，明明是很亲昵的行为在两人间却充斥着浓浓的火药味。
他们无形中在竞争什么，谁也不肯示弱。
看着这样的江珏，沈衍川心底再次生出一股无奈与烦躁，他有千般手段逼江珏低头认错，但对于对方他心里似乎始终保持着一份底线。
江珏于他到底和他人不同，但要问哪里不同，沈衍川他自己也不知道，好像他对江珏的容忍度就是要比其他人多一些。
这其实是一种失控，他不喜欢失控的感觉。
此时结束与江珏的这段关系，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沈衍川想通后，对江珏随意提出结束关系的行为也没那么生气，他松开江珏，恢复平日那副温和又冷漠的神情：“你想好了就行，我让人拟一份终止协议。”
说完，正要起身，脖子却忽然传来强烈的拉扯感，带着他刚直起来一点的腰再次弯下，他垂下眼看向罪魁祸首。
“这就放弃了？”
江珏一手抓住他的领带，另一只手则按在他的肩膀上，眯起眼睛朝他喉结上吹了口气：“你的耐心也不过如此啊，沈金主。”
“……”
温热的气息抚过喉结，有些痒，沈衍川心跳漏了半拍，他微蹙起眉，上身往后拉开一点，他瞥了江珏一眼，抬手去挣开他抓住自己领带的手：“尊重你的选择。”
“呵，尊重？”
江珏突然一声轻笑，醉意朦胧了他的眼眸，他抓住沈衍川领带的那只手圈起领带围着手腕绕了一圈，将对方拉的更近一些。
“你真的有尊重我吗？”江珏说：“我们是情人，知道情人间要做什么吗？睡觉啊，是脱光了一起睡的那种！”
“我一个大活人躺你身边，你一点欲望都没有吗？”
“……”
“我是个男人，谁他妈想跟你保持做盖被子纯聊天的情人关系！”
“……”
江珏一顿控诉完，也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抓着对方领带的那只手往下使劲一拉，在对方不稳地往他身上倒的瞬间，用另一只手揽住对方的脖子仰头狠狠亲上去，带着一股子孤注一掷。
两片唇碰上没一秒，沈衍川偏过头，同时掐住江珏的两颊将他拉开。
他眉心皱起，表情困惑：“你很饥渴？”
“艹。”
江珏低骂一声：“我这样还不明显？”
“为什么？”
沈衍川一脸纯真困惑看的江珏忍不住咬牙，即便他已经醉的脑子快宕机，他说：“能为什么啊，图你身子，图跟你睡的爽呗。”
“反正都要结束了，来啊，最后再打一炮。”说着，他紧了紧放在沈衍川后脖的手，将他又拉近一些，半眯着眼睛仰头又要凑过去亲。
但双颊被沈衍川控住，努力了半天都没亲到人。
江珏火了，他松开沈衍川的领带，转手抓住对方掐着他双颊的那只手的手腕，用了点力想要将他的手从脸上拉开，但酒精泡软了他的力，他那点力度在沈衍川看来还没猫抓的用力。
沈衍川看他脸上已经被掐出了红痕，就要松手，却听对方忽然叫嚣道。
“沈衍川你还是不是男人，能不能行啊？”
“……”
沈衍川动作一顿，明知对方在激将他，但他还是上钩了，他眼神瞬间沉了下来，刚要松开的手再次掐了上去，红色的指印在江珏脸上格外显眼。
沈衍川眼神微动，他在江珏的注视中俯身压了上来。
“如你所愿，最后一次。”
话落，他含住了那双又欲出声的唇，酒香在一瞬漫延过来，他盯着身下人的眼睛，拇指划过对方柔软的嘴角，另一只拉开对方别在裤子里的衣角…
——
清晨，阳光穿过薄薄的白纱窗帘照进房内，金黄的光线照的床上男人不适的皱起眉头，他抬起一只手挡在眼前，低吟一声睁开眼睛。
宿醉的感觉不算美妙，更何况他昨晚还做了一场运动，此时腰下又酸又麻，江珏撑着床坐起来，被子滑落到腰间，上身星星点点的红点暴露在阳光下，特别是喉结处，覆着一层浅浅的咬痕。
江珏扶着还有些昏沉的头揉了揉，下意识就想说沈衍川昨晚太粗暴了，昨夜的记忆忽然如泉水般纷纷涌入脑海。
江珏动作停住，他猛地往旁边看过去，没看见沈衍川。
他探手过去摸了摸床单，触感冰冷，显然对方早已离开。
“我艹，我是什么傻逼吗！”
一声低骂在房间短暂响起。
都搞砸了！
沈衍川这次绝对不会再理他了。
江珏忍不住双手合拢挡在脸前，他都不知道自己喝了点酒怎么就跟被人夺舍了一样，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会因为毕子晋那个傻逼去质问沈衍川，但凡有点脑子都知道中间肯定是毕子晋那傻逼自己起了歪心思。
这就算，还结束合约，最后一炮，艹，到底是哪个傻逼夺舍他了，能说出这种话！
结束关系，他还追个屁的人啊？！
要不是时间不能倒转，江珏恨不得抽死昨晚那个大放厥词的自己。
即便如此，事情已经发生，再愤怒也无济于事。
江珏深呼吸两口气，扶着腰下床，身体没有黏腻的感觉，昨夜两人结束沈衍川应该帮他洗过了，但他此时急需冲个冷水冷静一下。
江珏带着一身冷气，围着浴巾出来。
他一边擦着头，一边拿过手机给沈衍川发讯息，给对方说自己昨晚喝醉了，不要把他的醉话当真，他没想结束合约。
讯息刚发出去不到一分钟，他就收到短讯。
他连忙点亮手机，看见发信人表情有些失望，是沈衍川助理林宜，正疑惑对方为什么给他发讯息，合约不是早就确定好了吗？
忽然，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点开讯息，果然是合约结束协议。
艹，沈衍川动作怎么这么快，看来早就想跟他结束合约了？！
江珏连往下看的欲望都没有，直接退出讯息栏，把手机随手扔到床上，起身在地上捞起外套从里面掏出烟盒和火机，点了根烟抽了两口，愤怒的情绪被喉间烟草苦涩的味道中和些许。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沈衍川，当面跟他谈谈。
江珏俯身去床上重新拿起手机，找到沈衍川的电话拨过去，本以为对方不会接，但没想到铃声刚响一会，就被接通。
“沈衍川，你现在在哪里？”江珏连忙问。
沈衍川没回答，而是问他：“终止协议收到了吗？没有问题签了吧，你想成名的要求不变，我会给你安排妥当。”
“你就只想跟我说这个吗？”
“还有什么吗？”
江珏忽然问：“我发的讯息你看到了吗？”
“看了。”
“没什么想说的吗？”
“我以为我们昨晚已经说的够清楚了，江珏。”
隔着电话沈衍川的声音平静的有些冷漠，仿佛他们的关系已经尘埃落定，从此陌路，江珏情绪不由的激动起来：“昨天我喝醉了啊，你明明知道，喝醉的人说话不能当真。”
“江珏，你没事不发酒疯。”沈衍川说。
江珏喝醉的样子他见过很多次，对方心里没有闷着事喝醉了就会乖乖趴桌子上睡觉，但只要一想着事情，就会开始发酒疯。
喝醉了的他，连伪装都不会，藏不住半点话。
“……”
江珏被说的语塞，他没想到沈衍川竟然还记得他酒后的小习惯，一时有些开心，又觉得心虚，刚酝酿出来的那点底气就这么被轻松击溃。
有时候熟人太熟，就是这点不好，一点秘密都瞒不过去。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他昨晚何尝又不是在借着酒向沈衍川控诉发泄，自两人成为情人后，两人之间一直隔着一层无形的膈膜，两人的关系就这么卡在那，不上不下。
朋友不像朋友，情人不像情人。
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改善他们的关系，他走不进沈衍川的心，他时常会因此感到无力，明明他都已经把人抓在身边了。
有时候沈衍川他妈就跟泥鳅似的，他进他就退，他退对方就进。
想想就他妈烦躁，毕子晋那事一出，他会借着酒直接找沈衍川对峙，更多的是他对沈衍川的不信任。
他们之间看似没有问题，实则处处是问题。
江珏似乎有一瞬明白了沈衍川为什么会让林宜这么快准备好结束协议，或者沈衍川他也不想在继续这段有些畸形的关系了。
想到这，江珏忽然又感觉有些无力，他吸了口烟，声音暗哑：“沈衍川，那份协议，你希望我签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