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江珏接通电话的同时朝旁边汪春摆摆手，示意对方安静。汪春朝他眨巴眨巴眼睛，用唇语无声的朝他说“嫂子”两个字，然后也不等江珏回应，一副我都懂的表情跟他点头摆手，轻手轻脚地往外面走。
“……”
江珏无语，忍住想对他翻白眼的冲动。
听筒里沈衍川的声音拉回他的注意力。
“我明天要去F市出差，时间大概要半个月，等一会要不要出来吃饭？”
江珏说：“可以啊，我早上的戏份已经结束了。你过来，还是我去找你？”
“我来找你。”
“好，等你。”
收起电话，江珏脸上带上了笑容，一点看不出之前的凝重，他将手里剩下的半截烟随手扔到垃圾桶里，愉悦地迈腿准备往外走。
刚走一步，他抬腿的动作忽然停住。
他站在原地，右手重新在兜里掏出手机，找到万婷嫚的电话给她拨过去，他和万婷嫚的通话时间并不长，两人寒暄过后直奔主题，三言两语就确定见面时间和地点。
江珏出来找到汪春，跟他说了周五晚上约了万婷嫚的事，汪春晚上没有戏，答应了周五和他一起去。
两人说完正事，汪春调侃地看着江珏：“珏哥，嫂子这么黏人啊？今天开机第一天嫂子就来电话了，你未来还要在剧组待几个月呢，那嫂子在家还不想你想疯了？”
“……”江珏。
不说沈衍川会不会想他，就单沈衍川发疯的样子，他想破脑子也想不出来那是怎样的场景。
江珏说：“收收你脑子里的东西，不是你想的那样。”
“嗯，不是嫂子？总不会是沈家少爷吧？”汪春也就随口一猜，没想江珏竟然点头了：“是他。”
“……”
汪春直觉不该再问下去，但刚才江珏在看见来电人时眼睛瞬间亮了的愉悦神情，让他实在忍不住好奇。
他和江珏认识不久，接触最多的时候也是在上个月的《古宅大逃亡》中，那时江珏给他的印象是冷淡、理智，就像一个冷漠的旁观者，只有在他感兴趣或看不下去眼的事情上才会花上些许注意力。
这样一个人，忽然一改旁观者的神态，眼底流露出浓郁的情绪，他克制不住的想挖掘出江珏和沈家少爷的关系。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江珏的变化，可能是他本身就是个喜爱探究挖掘的人。
汪春顶着被江珏揍的危险，弱弱发声问他：“珏哥，我能问个问题吗？”
“嗯。”
“你和沈家少爷在谈恋爱吗？”
江珏想也不想回答：“没有。”
“那你…暗恋他？”汪春回想着江珏接电话的神态猜测道。
“没有。”
江珏瞥他一眼：“收起你的好奇心，我不是你的八卦对象，再多BB揍你。”
“呵呵，我就是好奇嘛。”汪春抓抓后脑勺：“珏哥你要是傍上了沈家，那我不得好好抱紧你这条大金腿。”
江珏听他这话怪怪的，他问：“你想做我情人？”
“如果你跟沈家少爷是那关系，我做你养在外面的人也行啊，你到时候只要漏一点资源给我，我都满足了。”汪春往江珏脸上看了一圈，感叹道：“跟你，也总比那些大腹便便的老头子好。”
“……”
江珏无话可说，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汪春的脑回路很新奇，脸皮也很厚。
“珏哥，你要考虑考虑吗？”汪春朝他抛了个媚眼。
江珏被他恶心到了，他骂了声：“滚。”
汪春哈哈笑了两声，还想说什么，却听到副导在喊他，他朝副导挥手喊着应答了一声，跟江珏匆匆告别去拍戏了。
江珏低头看了眼时间，中午十一点四十一，再过十来分钟就十二点了，沈衍川这时候应该在赶来的路上。
刚想到对方，他兜里的手机就震了一下。
他掏出手机看，上面是沈衍川发来的讯息：
——出来，我在门口左侧，白色商务车，车牌XXX。
江珏嘴唇一勾，收起手机就往外面走。
出来剧组，他一眼看见停在左侧路边的白色商务车，秋风吹过，他抖擞了一下，腿上湿黏黏的触感提醒着他，他还没换下那条被泼湿的裤子。
艹！
江珏低骂一声，泼汤的戏拍的时间太长了，让他有些习惯这条裤子触感了，要不是这阵风，他到现在可能都还没反应过来。
犹豫两秒，他严肃着一张脸，坚定的往商务车的方向走。
他什么样沈衍川没见过，一套戏服而已，只要他不尴尬，就没毛病。
江珏推开后车门，沈衍川坐在另一侧窗边，他没穿西装，身上是一套灰色休闲装。两人视线先一步在半空中对上。
沈衍川往他身上看了一眼，视线在他颜色发深的裤子上停了一秒，他没有问他发生了什么，目光重新回到江珏脸上：“先上车。”
“嗯。”
江珏上车坐好，他系上安全带的同时，问向沈衍川：“去哪里吃？”
沈衍川问：“下午场什么时候开拍？”
“三点吧，有场挨板子的戏，你要来看看不？”江珏也是随口一问，他其实没抱太多希望，沈衍川的工作有多忙，跟他住一起的那几天算彻底见识到了。
沈衍川在家办公那几天基本没离开过书房，他去找对方时，对方不是在接电话就是在看新公司选址，还有视频会议。
除了以上工作原因，更多的还是他感觉沈衍川对他拍戏这事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好，吃完饭我跟你一起去剧组。”沈衍川说。
“不去也没…”江珏声音一顿，他连沈衍川拒绝后的反应都想好了，但没想到对方竟然答应了？！
他眼睛微微睁大，诧异的看着沈衍川：“你，你的意思是下午要来看我拍戏？”
“嗯。”
沈衍川看他表情不像是想他过去的样子，于是他问：“怎么了？如果你不想我去的话，吃完饭我送你…”
“不是。”
江珏连忙打断他。
沈衍川看着他没说话，眼底浮现几缕笑意。
江珏看见他眼底不加掩饰的笑意便知道他又在逗自己，他上车前那点烦躁的情绪一下被冲散，随之他的眼睛中也带上了笑意。
他左手拉开安全带，侧过身凑到跟他隔着一个座位距离的沈衍川面前，盯着他的眼睛对他说：“你是我金主，来看我拍戏不是理所应该？”
沈衍川看着他没说话，伸手将他推回座位上坐好。
“在车上不要乱动。”
说完，他又对司机说：“晚点再去餐厅，先去商场。”
江珏疑惑问：“去商场干嘛？”
“给你买衣服。”
沈衍川目光在他裤子上看过，江珏注意到他的视线，他下意识地合拢腿，却听到沈衍川又说：“裤子湿了还穿着，不会不舒服吗？”
“是不舒服，我还以为你嫌弃我穿戏服跟你吃饭呢。”江珏其实已经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但他将刚才的想法说了出来，仿佛在跟对方确定什么一般。
沈衍川没回答，反而反问他：“呵呵，你觉得呢？”
“你就算嫌弃也没用。”江珏看着他说。
“嗯，我知道。”
沈衍川话说的跟谜语似的，江珏没听懂他话里意思，他问：“什么，你知道什么了？”
“没什么。”
沈衍川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他转开话题道：“今天拍戏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导演人不错，开拍前特意又给我捋了王昆这个人物，让我对这个角色更了解了一些，所以早上拍的时候很顺畅。”江珏回想着拍戏时候的感觉又说：“不过我总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
“缺了什么？”沈衍川顺着他的话问。
江珏摇摇头：“不知道，那感觉太模糊。”
“你拍戏的时候，有过自己就是王昆的错觉吗？”
“没有，我又不是疯了，怎么可能会觉得自己是王昆。”江珏笑道，他还以为沈衍川在跟他开玩笑，他侧过头去看对方，却看见对方表情正经，不似在说笑。
沈衍川看着他没说话，眼眸深邃的黑色海底，盯着他看的眼神带着深思。
江珏看不清他的想法，于是他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沈衍川看着他说：“你的表演天赋还再往深处开发。”
“什么？”
“以后你就知道了。”
沈衍川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见状，江珏吐槽：“说一半留一半，神神叨叨的。”
车在地下室停好，司机出声提醒道：“少爷，商场到了。”
两人下了车，沈衍川刚回国对国内商场不了解，于是只能由江珏带路。幸好这个商场很大，分区明确，江珏带着人乘坐电梯的时候看到标了服装区的四楼。
两人下了电梯后，江珏领着人进了一间他算熟悉的服装品牌店。
他给自己挑了一套休闲款的衣服，而后又看了眼沈衍川，本也想给对方拿一套，但看见他一身的高定，又看看手里几百块一套的衣服，默默收住了心思。
两人买好衣服，江珏跟导购员要了个袋子将戏服装了进去。
两人从店铺出来，发现不远处有两个拎着袋子的女生正一边打量他们，一边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江珏和沈衍川相互对视一眼，没当回事，准备去乘电梯。
他们刚走了没两步，那两个女生走了过来。
“你，你好，请问你是江珏嘛？”粉色衣服的女生问道。
江珏一顿，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显然没想过在这里会有人认识他，他转过身面向女生：“你好，我是江珏。”
“啊啊啊，我就说他是吧！！”
粉色衣服女生激动的抓住同伴的手，同伴明显也十分激动：“啊啊啊，珏崽！！塔罗真神没有骗我，今天运气简直爆棚！！”
江珏听到那声珏崽，眼睛微抽，想开口说什么又不忍心打断两个女生粉丝的情绪，只能自己给自己洗脑当那两个字不存在。
他想破头也想不到自己哪点跟‘崽’这个字搭边了。
粉丝衣服的女生一边努力平复好情绪，一边激动的从包包里拿出马克笔：“珏崽，能给我们在手机壳上签个名嘛？”
“我也要我也要！”
她同伴连忙把手机反转放到江珏面前。
“好。”
江珏屏蔽掉女生嘴里的‘珏崽’两个字，从粉衣女生手里接过马克笔，在她们的手机壳上签下名字和祝福语。签完他把笔还给女生。
他问：“要合照吗？”
“要要要！”
两个女生连连点头，情绪更加激动了。
江珏和两人合了合照，他以一种近乎听不到声音的音量对两人说了谢谢，他在谢谢两个女生选择喜欢他。这是他第一次线下遇到粉丝，和网络上隔着网线的粉丝不一样，两个女生对他的喜欢近乎要连同她们激动的情绪溢出来一般。
纯粹又充满爱意。
看到她们亮晶晶的眼睛，他的心底不禁也多了几分柔软。
两个女生对他说：“珏崽，我看了你拍的《古宅大逃亡》，你在里面表现特别棒，听说你最近在筹备新电影，期待你在里面的表现！加油！！我们会一直在你背后支持你！！！”
“我会努力的，谢谢你们。”
江珏这次的谢谢，声音足够她们听到，语气和她们一样都充斥着真诚。
与粉丝告别，两人回到车上。
江珏望着窗外眼神幽邃，不知道在想什么，沈衍川看了他一眼，收回了视线没有打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