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尉,你要干嘛?”
看到加里森指挥自己的部下上车,克洛扔下了金丝雀,转身一把拉住了对方的肘部。
“没想到我们勇敢的中尉面对这么几个哨兵就想撤退?”
克劳尔伯格的手指在加里森的肘部紧紧地往里扣着,眸瞳像口平静无波的深井,感觉不到温度,对旁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也视若无睹。当然当然,他还没有健忘到连自己刚刚才愤怒地骂过金丝雀,说这种冲击哨卡是自寻死路。
加里森中尉怔了一下,随即那张坚毅英挺的脸部线条随之变得柔和起来,在这个寒冷的初冬却露出宛如春风拂过的浅笑。
“头儿,话说前头,我们可没兴趣陪那个小白痴去冲卡找死!”急性子的保险箱大盗刚打开车门嚷嚷了一句,立刻就被身后的戏子一把揪了回去,嘭的一声关上了车门,戏子以骗子善于体会微妙情绪的特有能力早已经听出这位前德军少校的弦外之音。
“放心!卡西诺!”他带着轻松的微笑对情绪激动的保险箱大盗说, “头儿一定有他的办法!”
“办法!?有什么办法?他一定会带着我们强行冲卡,去吸引敌人的注意,为的是好让那个刻薄的家伙趁乱逃走!对,一定是这样!你看着吧,他马上就要这么干了。”
“哦,不!不会这样的!”戏子自己战友天真的判断偷笑了一下,“卡西诺!要知道,现在不会说德语,过不去哨卡的人不是少校!少校现在是在替我们想办法。”
“照你这么说,是我们连累了那个会德语的混蛋?”卡西诺瞪大了眼睛,对戏子的说法充满了愤怒。此刻的他,只要一想到本来该被他们保护的克劳尔伯格少校,现在要反过来保护他们,卡西诺浑身就像被哨卡的重机枪扫射了1分钟一样难受。
“那好吧!!你们就老老实实地冒充德国鬼子过你们的哨卡吧!让我下车,我宁可去强行冲卡,也不愿意欠这家伙的人情!”
戏子笑而不语,他知道即便保险箱大盗说得不是一时气话,一向独断专行的头儿也绝对不允许卡西诺孩子般的赌气。
“你为什么要觉得这是欠他人情?”一旁最爱偷懒也最惜命的小贼也搭腔道,“你为什么不把这看成是他让你从训练场背200磅土豆回基地的回报?”
“对!”卡西诺愣了一下,随后展开孩子般纯真的笑容,“你说得没错!要把在英国训练基地时的帐都算上,恐怕,他带我们过10个哨卡都还不完!”
“中尉,其实你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你那几个匪徒部下手里有可以乱真的证件,只要他们不开口,谁也看不出问题来。”
“要知道,我们这儿可还有一个连证件都没有的……”加里森的眼神刚刚落在金丝雀身上时,金丝雀的眼圈泛出一层水雾。虽然满心不愿承认自己的无能与拖累,但是事实摆在眼前时,他似乎只会四肢僵冷地站着,焦灼不安的眼睛须臾不离的盯在克洛脸上,企盼得到对方的一点反应。
“这有什么难的,您不是早把他交付给那个做黑市的盖世太保了吗?让这个宝贝儿跟那些黑市尼龙丝袜和法国香水装在一起过哨卡吧!”克洛像看一个累赘一样瞥了一眼金丝雀后就再也不去理会他。随后,克洛扭过头去,对着正倚车而立的博尔曼脸上浮现出恶作剧般的笑容。
“博尔曼,告诉英勇的中尉,当初你在军校时是怎么逃脱每年的例行体检!”
一旁的犹太银行家听到此处,原本就苍白的脸习惯性地一下子变得蜡黄起来。某种记忆深处的恶心感觉从胃部不断向大脑涌来,怔了半晌之后,博尔曼居然罕见地愤然回嘴道
“克洛!你还是讲讲你自己当年是怎么逃掉你的内务检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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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1年冬德国莫赛尔堡军事学院
维特金•冯•劳森今天再一次趁着熄灯号后的深夜躲进了军校宿舍阁楼的杂物间。不过这一次他可不是为了写什么抒发软弱感情的日记,也不是因为他有什么难以令自己入眠的少年心事。此刻,正有一个可恶的家伙占领了他那本来就略显狭窄的床铺呼呼大睡着。
维利希这个混蛋!……不!或许现在应该称呼这个混蛋——克劳尔伯格。
维特金裹紧了大衣顺着窗户张望着宿舍楼外面的那片小操场,上面厚厚的积雪正不断继续加厚着,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比哪年都要凶猛。
那个占领他床的新同学——克劳尔伯格,这个比自己小2岁的挪威贵族。不过这个名字显然是为了某种掩人耳目的目的刚刚起的。因为自己从小跟这家伙一起玩,竟从未听过他还有这名字。
为了应付那该死的内务检查,这家伙竟然主动要求洛夫曼军士长用他的床铺来做示范,然后把那张可以做军人条例典范的床铺像艺术品一样供起来,以便于其他内务检查的学长膜拜,就连那个每次总找他茬的西格蒙德学长,每次也只能满怀失望地留下几句尖刻的话后,运着气离开。
不过,所有这一切的代价是——每天晚上,那个家伙都会无耻地轮流挤在全宿舍每一个人的床上,而今天,正好轮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