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其实……其实从法国走也没什么不好的!”金毛小贼早就看出加里森脸上那种异样情绪,这种消沉的表情在平时是极其罕见的。
“对!我们法国路熟!”酋长也极为罕见地开了口,脸上竟然还有一丝微笑。不管发生什么他们都会和头站在一起,他们才不会理睬某个官僚的幸灾乐祸。
“你看,法国比瑞士好多了……”高尼夫见头儿依旧没有收回放在克劳尔伯格身上的注意力。于是继续努力着。
“这儿的酒比瑞士好,妞儿也比瑞士的漂亮……戏子,你说是吧!”
“啊!我不同意你的最后一句!天下没有什么比巴黎姑娘更可怕的了!”克劳尔伯格快乐地插嘴进来,表达着他对法国姑娘的奇特看法。
高尼夫见头儿听到少校快乐的语气后脸色愈发难看,知道自己搞不定当下的状况,赶忙转头朝向戏子求援。
“你们是没见识过那些可怕的法国姑娘,四〇年我在法国驻军时,每周都要被迫去参加一些法国维希政府举办的莫名其妙的宴会,每次参加这种宴会,我的军服没有一次是干着回来的!那些可怕的法国小妞,她们的手就像被什么东西戳了一样,经常不由分说地把酒往你身上泼。最夸张的一次,我在3天之内被泼脏了所有能穿的军服,害得我去火车站接罗西尔德时穿着1937年就已经作废的老式白色夏常服!还有一次,我被迫穿着黑色的装甲兵作战服去赴宴,结果,那些不明就里的法国人看见我的黑色制服和骷髅肩章,全都把我当党卫军,一见我都跑得老远,害我问路都没得问,晕头涨脑,又冷又饿地在巴黎郊外转了一晚上!!!!!那些看起来不闻不问冷若冰霜的巴黎姑娘,其实都有疯狂地窥伺癖,你头天吃了一块牛排,她们第二天就能查出那牛的出生地、屠宰场、屠夫、肉店老板……”
“好了,克洛!“博尔曼果断地出言制止了克劳尔伯格喋喋不休的抱怨,这种危险的抱怨极易引起房间中众人不愉快的联想——关于克洛曾经是德国鬼子的负面印象。
“好吧!”克洛耸了耸肩膀,溜回自己的座位旁继续喝着抵抗组织慷慨捐赠的好酒。
“少校——”金丝雀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了过来,黏糊糊的围着克劳尔伯格打转,“少校,您能和中尉说说吗,千万别把我送回瑞士!我能跟您回英国吗?能跟您一起战斗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求您了,别送我回瑞士!”
克洛本来看着加里森幸灾乐祸的笑容,在金丝雀的碎碎念下开始变得逐渐冷淡,他白了金丝雀一眼,冷酷地说:“对不起,宝贝儿! 在英国我手底下有人。”
“没错!还都是高材生!”卡西诺想起了那群被基地谣传说要取代他们的优等生,心里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酸溜溜。
“他们不是什么高材生。”克劳尔伯格平静地反驳道。
“得了吧!他们不但是常春藤的高材生,还很会熨衬衫!”卡西诺想起了那个性格和善的莫莱尔,他是个几乎被克劳尔伯格当作女佣来使用的可怜孩子,几乎自己每次在训练场以外的地方见到他,都是一副为保持克劳尔伯格少校军服整洁而辛勤劳作的样子。
克劳尔伯格默默地抬起头,用黑亮的眼睛紧紧盯住保险箱大盗,眼神已完全丧失在一种穿不透的阴霾之中,这种忧郁的阴霾多少吓到了大大咧咧的卡西诺,他不怕克劳尔伯格跟他针锋相对,不怕他的刻薄恶毒,但眼前这孩子般黯然无助的忧郁却让卡西诺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那,那是怎么……回事?”卡西诺觉得自己莫名地气短了,或许是因为自己在家族里一直做兄长的角色,他就是受不了别人用这种无助的眼神看他。
克劳尔伯格没有回答,继续用那种眼神盯着卡西诺,直到把他看得毛骨悚然。
“他们是,是美军中的德裔军人。”克劳尔伯格终于开了口,平淡的声音随着一股哀伤缓缓流出。
“不过,他们大多是在很小的时候随父母移民美国的。尤其是那个莫莱尔,他根本就是在美国出生的,这辈子从来都没有去过德国……”
克劳尔伯格说到这里抬起头,用冰冷的眼神环视众人后,继续说下去,“他们的父母亲人被关在政府为敌侨设置的集中营里,他们却在为了这个混账的政府流尽最后一滴血。莫莱尔的父母在一天内同时收到大儿子的阵亡通知和小儿子的入伍通知!而这一切,都发生在联邦政府的集中营里!他们和那些其他的士兵一样,都是为了美国而战,可他们在军队中不但要对抗德军火炮的咆哮,还要随时随地默默忍受来自自己战友的怀疑与侮辱……”
卡西诺此时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些优等生会如此忠诚地团结在这位性格刻薄,语言恶毒的少校周围。他们也是一个特殊的团体,他们和加里森中尉的匪徒敢死队一样,都是军队中被人蔑视与白眼相待的问题团体。像自己维护头儿一样,他们也极力在众人面前维护着克劳尔伯格。就像他们会为了加里森中尉的清白不惜绑架军队高层一样,这群德裔军人也会为了几句针对克劳尔伯格少校的讥笑不惜和人大打出手。中尉为了维护他们这群经常惹祸的部下,经常不惜堵上生命和前途,而克劳尔伯格少校,为了他的德国鬼子部下似乎也做过很多类似的事。因为他们跟自己一样,都是被这个世界区别对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