蝣粟看着荆牧芜紧张起来的脸,开心的笑起来。
“你拦不我。”他说。
“长恒,无论重生多少遍,你都会失败。”
蝣粟摊开手。
“重新轮回吧。”
蝣粟的嘴裂开,仿佛裂口女,放声大笑,笑声慢慢染上癫狂,仿若疯子。
血云盖过长恒之月了,天地间瞬间只一片腥红。
下一秒,天上一片血落下来。
荆牧芜听到了身后秦裴漪压抑着痛苦的闷哼。
千面人树的枝条整齐断开。
本体被砍断枝条,反馈到人形上,就是十指被断。
截面红肉翻出来,掉到地上。
符虞,或者该说,怪物,死死抱着露弱茹,完全挣脱不开。
千面人树断枝处的血滴到她的头顶。
后背兀的瘙痒无比。
被星光融出来的血洞瞬间合拢。
“呜呜呜——”
“吱呀吱呀——”
“囍㈱??§???陌????? ???”
诡异的,扭曲的,无法辨别的,呢喃声从脚下的土地传过来。
仿佛地下“人”沉闷的喊声。
风凌厉的起来,里面是凝成实体的血腥气。
蝣粟兀的停下笑,低头看着眼前的所有人。
“嘘。”
他伸手示意。
天地静默。
威压瞬间覆盖过所有人。
蝣粟的背后,高天之上,血云攒动。
太阳出来了。
不。
那不是太阳。
太阳坏掉了。
巨大的眼睛俯视着人间,红瞳转动着。
那是,“太阳”。
坏掉的太阳。
没有太阳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
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一个颜色,“太阳”绝对的俯视着人间,监控着一切。
他在看着你们。他在看着你们。他在看着你们。他在看着你们。他在看着你们。他在看着你们。他在看着你们。他在看着你们。他在看着你们。他在看着你们。他在看着你们。他在看着你们。他在看着你们。他在看着你们。他在看着你们。他在看着你们。他在看着你们。他在看着你们。他在看着你们。他在看着你们。他在看着你们。他在看着你们。他在看着你们。他在看着你们。他在看着你们。他在看着你们。他在看着你们。他在看着你们。他在看着你们。他在看着你们。他在看着你们。他在看着你们。他在看着你们。他在看着你们。他在看着你们。他在看着你们。他在看着你们。他在看着你们。他在看着你们。他在看着你们。他在看着你们。他在看着你们。他在看着你们。他在看着你们。他在看着你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他在看着我们。
“太阳”凌驾于绝对的高天,红瞳转动。
身后轰然的声音。
一个怀抱从后背扑上来压到荆牧芜。
火焰爆炸的震动,耳膜被震的嗡鸣,听不到人惊恐的喊声。
血腥气漫上来,身上是衣服被血沁湿的触感。
原本盘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乱了,落下来的散发黏糊糊的贴上他的脸。
秦裴漪身上全是血。
“吱呀——”
“砰——”
沉闷的巨物倒地声,仿佛曾经房梁砸下的恐怖。
地上顿时激起一片尘土,灰蒙蒙的看不到任何东西。
有人在惊恐的喊叫。
“倒了!树倒了!炸倒了!!”
热度缓慢的传过来,他艰难的扭头。
一片红色。
业火燃烧到天边,覆着在千面人树上,一鼓一鼓仿佛跳舞。
他看到燃烧的千面人树,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身上趴着的少游。
上一次千面人树燃烧,是一切开始前。
少年艰难的撑起身子。
“我……没事。”
秦裴漪的红衣被自己的血沁湿透了,七窍都在流血,他却只来得及囫囵的一擦。
“转移了。”他说着,鼻子还不停的在流血。
“真是好一对鸳鸯呀。”蝣粟的声音远远的传过来。
“可惜,结束了。”
大地震鸣。
怪异的念叨声从地下传过来。
天人骨,百日目,覆黄土,生死转。
咔哒,咔哒。
倒悬的骷髅,从天上垂下来,仿佛在他们眼中,天空才是真正的土地。
无数眼睛睁开,代替星星,与倒悬骷髅交错,转动着看向人间。
“太阳”的上方,一株千面人树的倒影隐隐约约。
长恒看着那株倒影。
树是大地的手掌,从土地生长出的灵魂,将由地母的手掌托举着,回到人间。
只有地母,真正的后土,手掌从地下伸出,朝向天空。
那是“伪后土”。
他看到的“伪后土”是一株清晰的倒影。
善身一个人无法支撑起“伪后土”,他需要和秦裴漪融合。
“弱茹!”
秦裴漪突然焦急的大喊,踉跄着朝前扑过去。
晚了一步。
“符虞”瞬间掐上露弱茹的脖子,震慑秦裴漪。
长刀浮现,秦裴漪和雀霖铃同时扑上去与“符虞”缠斗起来。
“符虞”攥紧露弱茹的脖子,手劲诡异的大,露弱茹喘不上脸瞬间紫了,伸手扒拉掐在脖子上的手。
手跟铁钳一样死死夹着她的脖子,几乎要把她的颈骨遏断。
“符虞”拽过露弱茹挡在身前,成为自己的人肉盾牌。
秦裴漪生怕伤到女儿不敢动。
“符虞”掐着露弱茹的脖子,倒退着朝蝣粟的方向走。
“爹……爹……”露弱茹喘不上气,声音断断续续的,拼尽全力挣扎,但在怪物手下,不过蚍蜉撼树。
秦裴漪听到女儿断续的声音,心里疼的滴血,就算本体被烧了也没有现在疼。
他的弱茹今天才成年啊。
月华缠过来,在他身上又加了层屏障,照江在前飞过去,荆牧芜紧随其后。
秦裴漪被拽了个踉跄,朝后退了一步,远离蝣粟,“符虞”看准时机挟持着露弱茹从秦裴漪与雀霖铃的围攻下逃离。
荆牧芜直奔蝣粟,杀意毫不遮掩,每一道掺着剑意的长恒之力都是朝着要害过去的。
蝣粟看着直冲自己过来的荆牧芜,莞尔一笑。
“啊啊啊!!!”
露弱茹凄厉的尖叫响起,伴随着她的声音传到荆牧芜身上的是脚踝上猛的一扯。
荆牧芜一时不备,被拽的一个踉跄,所有力量瞬间散去。
“别……”
“符虞”强制露弱茹抬起头,脖子上一线血线,裂开的皮肤上,“符虞”的手捏着她的皮,已经跟肉扯出了一点间隙,血珠断线一样流出来。
荆牧芜回头,脚腕上是一条细细的藤蔓,尽头是秦裴漪的掌心。
明明是拽人的那个,却更像被拽的,直接摔在地上。
“别……”秦裴漪眼里满是水光,抬头眼睛看着荆牧芜,却是对着蝣粟说话。
“别伤她。”
弱茹最怕疼怕苦了。
荆牧芜手指攥紧,手臂上青筋暴起。
蝣粟眯起眼睛,笑眯眯的看着败犬样的秦裴漪。
“想救她呀,就拿你自己来换吧。”
“符虞”压着人走到蝣粟身边,蝣粟轻柔的接过来,仿佛露弱茹是他的女儿一样。
露弱茹很害怕蝣粟,浑身僵硬,被强硬的拽到身边。
蝣粟伸手摸她脸,冰冷的触感像蛇一样。
“你哥哥死了。”蝣粟声音带着笑。
“你去给他陪葬好不好?”吐出来的却是让人头皮发麻的话。
“你哥哥最舍不得你了呢。”
手指摸上她的脸。
“或者,”蝣粟捏着她的脸,让她看向秦裴漪,“你要你爹爹跟我乖乖融合,一命换一命。”
露弱茹拼命摇头,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怕什么?融合了,我就是你爹爹,你爹爹就是我,我不会伤害你的,我还是你爹爹。”
蝣粟将她的脸扭过来看着自己。
不一样的。
她看着蝣粟。
即便这张脸跟她爹爹完全一样。
但她爹爹却只会也只能有一个。
蝣粟即便再像,也不是她爹爹,永远永远只是个冒牌货。
“弱茹……”
秦裴漪挣扎着站起来。
“放开她。”
蝣粟抬眼看向秦裴漪。
“我说了,拿你自己来换。”
蝣粟看着站在那里浑身是血的秦裴漪。
不公平。
同样是她的孩子,凭什么你能那么灿烂的站在那里?
凭什么我只是一个工具,连挣脱枷锁都在她的计算中,从始至终都像个跳梁小丑。
我的母亲没了,我曾经以为是我不够好,或许我挺过那些折磨就好了。
可实际上呢?
只不过是计划的一环罢了。
自以为终于打碎的枷锁,拼尽全力挣扎来的自由,只不过是另一个深渊。
在她眼里,只有一个能堂堂正正的被称为她的孩子吧。
他们管我叫,
后土遗腹。
原来,叫的不是我呀。
他们把我看做你了。
折磨是我受的,恶意是我承载的,美名却不是我的。
我只是她为你镀金的工具,配合你上演救世剧情的用完就扔的用品。
我的母亲没了。
你的母亲还活着。
我没有未来了。
你还有人永远站在身后。
到最后,连唯一一个会无论如何都毫不犹豫选择我的人都没了。
你的露弱茹还活着。
凭什么?
你凭什么干干净净一身白?凭什么你什么都有?
我要你跟我一样。
烂在泥地里。
要么,彻底成为我,要么,彻底消失。
他知道这种情绪叫什么。
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