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晏宁醒来，已是下午。

眼睛有些睁不开，又干涩又难受，好像哭肿了。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很酸痛，连手指都抬不起来，被子上属于某个男人的松柏气息温温沉沉地包裹着他。

房间很昏暗，从陈设看，可以看出是父亲的卧室。

他回想着昨晚，从他置气出走到被人拉进小巷，这些记忆都很清晰，再往后就变得模糊。

断断续续、无法连缀的片段涌入他的脑海。

疯狂的，不现实的，抵死沉沦的。

晏宁有些恍惚，可身上的异样如此不容忽视。他意识到那是真的，而非做梦。

他慢吞吞地把自己挪到床边，试着下床，腿却酸软得使不上劲，生生摔在地毯上。

“……啊！”

他痛呼一声，又被自己嘶哑的声音吓到。

司清桓这会儿在书房办公，接听部门经理上个月的事务汇报，忽然听见卧室方向传来一声闷响。

他叫停：“先到这里，我有些私事，剩下的整理成文档发我邮箱。”

随后便迅速地挂断通话，起身快步走去卧室。

晏宁因为这一摔，果断放弃了下床的想法。司清桓进来的时候，他正用手臂拖着自己慢慢挪上床。

看见他跟树懒一样艰难地挂在床边，司清桓没忍住笑了一声，伸手将他捞回床上。

“爸爸……”晏宁轻声唤道。

司清桓看着那澄澈的目光期期艾艾地望着自己，与过去的十多年一样。

娇矜的，清朗的，眸中闪烁的光芒充满朝气，仿佛从未变过。

又好像剧变过后回归原初。

司清桓忽然不敢与他对视。

无论如何，是他趁人之危。

小儿子对自己的喜欢也许只是懵懂的爱慕，可他却阴差阳错地将他彻底拉进深渊。

晏宁，我的太阳，我不该如此对你。

最终他装作无事发生，垫了枕头让他靠着，为他倒了杯温水：“喝点水。饿吗？兰姨早上煮了粥，我给你热热。”

晏宁点了点头，柔顺的白发贴在耳后，显得十分乖巧，他捧着水杯小口饮着，抿了抿唇，唇色在水的润泽下显得红润又鲜艳。

司清桓又想起昨晚在自己身下，那张嘴溢出的断断续续的崩溃呻.吟。

不能再看了。

在那张温和稳重的父亲的皮捂不住之前，司清桓需要赶紧离开房间。

热粥下肚，填补了腹中空虚，晏宁觉得身体舒适了不少。

他对昨晚的事有些不好说出口，只能先问父亲一些事。

“爸爸，他们给我喷的药是怎么回事？”

司清桓将韩麟的原话转述给他。

晏宁明白了，点点头：“我知道的，爸爸是被迫才对我……做这种事的，我不怪您。”

这话给了两人一个台阶，但司清桓莫名觉得心中缺了一块，空落落，不是滋味。

小宁太懂事了。

幼嫩的芽长成了菟丝花，纤细脆弱，不敢违抗，无力反对。

不过没关系，他会把晏宁——他的孩子，紧紧绑在身边。

司清桓被自己的想法一惊，回过神，岔开话题：“你药效可能还没过，下周先别去学校了，我给你请假。”

晏宁乖巧地点头。

实际上，即使是最细的藤蔓也有着绞杀能力。但晏宁只想与他的父亲——他所依赖的巨树，长久共生。

永不分离。

为了便于亲自照顾，司清桓让晏宁这些天睡在主卧。

多年过去再次同床共枕，两人之间还发生了那样的事，难免有些别扭。司清桓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横竖睡不着，最后决定背向他的小儿子。

正当他自暴自弃地想着失眠就失眠吧，背后忽然轻轻贴上一个热源。

晏宁的身体微微蜷缩着，靠近了他五公分，额头贴着他的脊背，连手指都小心翼翼地扯着他的衣角。

司清桓仿佛认命般叹了口气，翻身将他环住。

被包裹在温暖熟悉的怀抱里，同样失眠的晏宁也安下心，沉沉睡去。

相拥而眠。

……